大猿见状,嗤之以鼻道:“罢了罢了,只求诸位今后少伤我猴族子孙便是。”
李然起身:“那是自然的了,神猿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啊?”李然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遇到这样惊险至极的事情虽然慌忙也不至于乱了方寸。他自知今日遇上山中精怪,也许一生的奇缘也就此为始。
大猿也不接他的话,只是奇道:“他人见俺皆恐惧俺的形外貌,只因我属非人而对我避之不及,何故你竟不怕我?”
李然笑道:“神猿此言差矣,猿猴之属本就是天地之间上等的灵兽,自古就有越女剑传自白猿之说,古天竺国更有猴王作神佛护法,更别说那保护唐僧西去的孙悟空,真乃是猴族中的翘楚了。”
大猿听了很是受用,又道:“你不怕俺吃了你吗?”
“方才神猿击杀食人鱼怪,救吾等于危难,可见是仁德正义之士。虽非我族类,但比那些贪婪奸佞之辈好上不知多少呢!”这话一出口,船上有不少人羞愧的面红耳赤直往人群里钻去。
大猿听罢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说话间已从绝壁又跳回船上,“俺与书生你有缘,若不嫌弃,上洞府盘桓盘桓如何?”李然心中大喜,自知所期望的事情已有着落,自然不推却:“神猿盛情,不敢违逆。”
只见大猿一手提棍,一手夹李然于腋下,如夹个包袱般就攀上了绝壁,身手灵巧毫无累赘之感。且说大猿与李然到了绝壁顶上,已有机灵的小猴抬来滑竿软椅,伺候李然与大猿坐下,齐往山林深处走去。
这一处洞府设在密林之中,四周怪藤老树,那荒草也有一人高。洞府门上一块匾额写道“太岁洞”,可见洞主不好惹的很。进了洞府,是一处宽敞的石厅,厅内几把石交椅立在当中,李然与大猿分宾主坐下。
大猿一笑:“贤弟莫嫌寒酸。”
李然拱手:“神猿客气了。”
“小弟名唤李然,江州人士,一介书生也没有功名。只因从小喜爱寻仙修真之事,故出门游历,不想今日在蜀地遇此风险,幸得神猿搭救。再受小弟一拜。”
大猿早就受不了这假模假式酸溜溜文绉绉的调调了,却又不好发作,只好起身将李然扶起来:“哪里的话,这是本分,这是本分。”也不知是哪里的本分。
“俺本是山中一野猿,只因天生有人面目故群妖称俺作人面马猿。”李然细看了看,还真是瞧不出这猴子脸哪里长的像人了,“在此山中日夜吞吐修炼,至今已有四百八十三年。俺于两百年前略有小成,遂聚集这方圆百里之内的猕猴猿猴,抢夺了这处洞府,自立为王。”
“哦,难怪。”李然说道,“我见洞府名作‘太岁洞’,不像是良善之辈的洞名,想是前洞主作恶太多,为害一方,神猿你剪除了一方孽障吧。”
大猿嘿嘿笑了笑:“惭愧了惭愧了。”其实妖魔之间互夺洞府甚是平常,完全是实力说话,根本没有什么侠义道在里面。不过人面马猿善听多闻,能识教化,看李然吹捧过来,自是非常受用的。
大猿又说道:“俺的猴子猴孙们常说,人无名,树无皮,叫俺取个响亮些的名儿,俺就借此洞府‘太岁’的名,自称‘马太岁’。”这样马太岁与李然互通姓名算是正式认识了,再起身行礼,马太岁摆下酒宴招待不提。
翌日清晨,李然早早醒了,正在盘算怎么叫马太岁教他神通的时候,有小猴来报:“大王厅内有请。”李然忙跟了出来,三转两转转到昨日的石厅,只见今日石厅之内好不热闹,除了马太岁和他的猴兵们,又多了十几个没见过的人物坐在下手石凳上。李然一一望去,只见十五个之中有五个具了人形,其中有两个还作女子的模样,其余十个均是兽脸人身,还未脱去本形。昨日马太岁也与李然提过,妖怪修炼不及人类,人类生而为人,作万物之灵,享天地之独厚,而妖怪多为动物草木甚至是顽石枯骨所成,因一点机缘开了灵智,也知阴阳造化,能吞吐修炼。妖法固然有千万种,却都不离凝炼妖丹褪去皮毛化生人形这一途径。
见李然来了,马太岁拱手:“贤弟睡得可好?让我来为贤弟引见一下,在座均是巴蜀境内妖族首领。”于是一一介绍,李然诺诺称是,细细看去,总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一副懊恼相,心下不免疑惑。坐在最末位的是青城山紫烟洞,狐精苏小小,这狐精已化人形,真生的花容月貌说不尽的娇媚。她不同于旁人般愁眉苦脸,笑盈盈对李然道了个万福,李然只觉心神荡漾,骨酥经麻。正这时刻,忽然听“啪”的一声,马太岁失手打碎了一个酒杯,李然这才清醒,转头看去只觉得一丝怒容在大猿脸上闪过。
小猴子摆上酒宴,菜过三循,马太岁突然说道:“诸位,俺人面马猿在此山中修行已近五百年了,昨日相逢一知己,正是座下李然贤弟。俺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承蒙不弃,想与俺结为兄弟,故今日请到诸位道友前来做个见证。”
众妖举杯:“大喜大喜,当服三大白!”于是小猴子撤下酒宴,摆上香案,供上三清。马太岁与李然双双跪倒,上香立誓,结为金兰。香案撤下,又重摆酒宴。众妖纷纷劝酒,好不喧哗。
那苏小小也来劝酒:“李公子请了。”
李然不觉又失神了,半天才如梦方醒般说道:“哦,哦,请了,请了。”苏小小一笑:“李公子瞧得人家好羞呢,当再饮我一杯。”李然傻笑了一下,又饮了一杯。
苏小小再给李然满上,李然瞧着出神,不知觉伸出手去捉苏小小的玉腕,她也不避,就这么叫李然拿了手去,绵软的小掌嫩滑细腻,直叫李然心神荡漾,爱不释手。
“放肆了!”马太岁忽一声叫,扔过一只酒杯来,正打在李然手上,李然吃痛,才肯放手。苏小小脸色一红,急忙拜退回自己席位。
“我看李贤弟是醉了,来啊,送二大王去休息。”李然这就成了“太岁洞”的二大王。
李然走的依依不舍,不时回头去看苏小小,苏小小亦还来脉脉含情的眼神。众妖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再多说话的。
李然回到房中休息了片刻,问小猴前厅酒宴的情况,小猴说李然一走,大家便都散去了。李然只当自己的行为不端扫了大家的兴,就要去找马太岁赔不是。小猴又说,自己大王也喝醉了,正在休息,请李然明日再说话吧。
李然只得悻悻地睡下,盘算着怎么叫马太岁教自己神通,一会又觉得此事怎么如此之巧合,想来想去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都是苏小小的影子,一会捉她的手,一会搂她的腰,忽而苏小小又在他耳边轻轻哈气:“李公子,醒醒,李公子。。。”李然睁眼醒了过来,见苏小小就在眼前,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第二百一十二节 苏小小一个狐屁
212。
“李公子,你醒了。”李然这才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苏,苏小姐。”他一下子全清醒了过来。
“正是小奴。”苏小小愣了一会又说道,“今日宴会上见公子一面,说来惭愧,不觉倾心。。。。。。特来与公子幽会,请公子不要见外。”说着脸红了起来,那扭捏劲儿惹的李然心花怒放,伸手去揽她的腰,苏小小趁势嘤咛一声也倒了过来。却在此刻,两人之间又多了一人,正是马太岁:“苏妹妹,来宽慰你马哥哥吗?”苏小小一下子倒在了马太岁怀里,而李然也搂了毛茸茸的猴腰,顿觉羞愧。
苏小小一声娇喝,起身拔出宝剑:“臭猴子,凭什么来坏我好事!”
“嘿嘿,”马太岁笑道,“你与旁人我管不着,你与我贤弟就是不成!”不容马太岁说完,苏小小提剑就砍,马太岁此时没有兵刃,赶忙抄起一杆烛台架住宝剑:“妹子,何必动刀动枪的呢,若伤了你不损了我俩往日的情分?”
“呸,谁与你有情分。”苏小小提剑又刺。
“莫道我怕你。”马太岁又招架了两下,“我可就要动手了。”马太岁虽未带着兵器,宝贝绿藤却是从不离身的。见他拿烛台虚晃一招,单手往空中一扬,一道绿光朝苏小小飞去。
李然大惊,心里牵挂着狐精,刚喊出一个“不”字。苏小小撩起裙摆一道黄光闪过,顿时一股腥臊恶臭扑面而来,直把个李然呛得不省人事。马太岁也被呛的不轻,鼻涕眼泪全冒了出来,双眼迷蒙五感顿失,急忙收回宝贝,心下大骂该死:“怎忘了她有这狐屁防身,最要不得就是在这房中打斗!”当下一手夹了李然,一手乱舞烛台,急忙忙冲出洞府。而这狐狸也自知不敌,早就逃得没了影。
待把李然救醒,又半天时候洞府里的臭气才散去大半。马太岁回洞点卯,手下猴兵竟给熏晕大半,直叫晦气,不免迁怒于李然:“你个鬼书生,果然是自古色胆大于天,这狐狸是好招惹的吗?你们不也常说狐狸精是那夺人精气,吸人魂魄的妖怪,怎的我都和你说了,你还着了她的道?”拍桌摔凳,横眉立目,一口一个鬼书生的骂。
李然也懊恼,只能垂首默默听了,这猴子直骂了大半个时辰才消气。叹气道:“也罢也罢,这苏小小乃是当年轩辕坟苏妲己的子孙,最会迷惑男人,你这凡胎怎能抵挡?你在俺这,难免与各路妖怪打交道,为防将来你还有别的闪失,明日里俺就传你归心导气的法门。”
李然心中不禁大喜,他日思夜想几十年就是这样的事了,自觉因祸得福,奇缘无比了。
自那日起,马太岁就关了洞府闭门不出,只一心教李然如何炼化导引;如何开经穴吞吐日月;如何采药炼丹打坐参冥。如此整一年过去了,李然于此一道已窥得门径。
这一日,李然在自己洞中打坐烦闷,就去拜访马太岁。走到马太岁洞外,忽闻里面正有人叹气,推门进去见马太岁满面愁容坐在石桌旁出神,不免奇道:“你我兄弟日日在洞中修炼不怠,不管红尘世俗,何故兄长在此长吁短叹?”
马太岁见是李然,强作笑容:“无事无事。”
“哥哥这就见外了,说来与我听听又不打紧的。”
马太岁迟疑了片刻,忽然跪下说道:“贤弟救我!”李然赶忙搀起,心中大惑不解。
待马太岁重新坐下,这才徐徐言道:“贤弟到俺洞中多久了?”
“一年两月有余了。”
“正是。这一年多时间,说与凡俗之人算长,与你我来讲却是短短一瞬。一年之内愚兄见你日益精进,想到我妖类修炼,虽下百倍苦功却不能有此成果,故常作感想,若自己也能生而为人,那是有多好呢。”
“哥哥常说,人生而为人,作万物之灵,比起一般鸟兽不知好了多少。小弟我修炼一年有余,还是不解哥哥这话中含义。”
“唉,”马太岁长叹一声,“人为灵长,外有手脚,善用器物,内有经络,合周天大数,此为先天具足。能修炼者,莫不是以引气为先,化神为本,畅通经脉吞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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