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一笑怒喝道:“莫不是你还要当堂逞凶!插手问世谅尔不说!”说罢从案前的竹筒中抽出竹签一根,向前一掷,“左右,给我打!打!打!”便是这竹签子啪一声落在地上,就看两旁的衙役虎狼一样拥了上来,上下四根水火无情滚一叉,便把吴金玉按倒在地上,有小衙役上来提起吴金玉的两条裤管,用脚朝他屁股上用力一蹬,那裤子就被褪下来一半,露出吴金玉的屁股。便看那行刑的衙役左右分立,高高举起手中的棍棒,重重落在他的屁股上。
这当堂行刑也有机关,便说这脊杖的刑罚,在旧时的衙门口所用最多。那行刑的衙役手上的活也是最熟,最能在这里做文章。若是堂上的人与当堂的衙役关系不错,或是“人事”到位了,那么行刑的衙役自然会替你做好手脚,便是两人左右各持水火无情棍,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左边的棍子稍压在受刑人的屁股上,右边的棍子则重重打在左边的棍子上,如此来往重复,那棍子敲打的声音是啪啪的震山响,可受刑人实际并没有受到什么样的损伤。
可吴金玉就没有这样的好待遇了,行刑之前,那三班衙役的衙役头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打手势,便是要他答应事情过后给他们兄弟几个好处,那吴金玉也是个刺头,眼睛一斜就当没看见,那当差的衙役心中也有火气,说你这么大一个财主,不肯孝敬父母官也就罢了,连这些当班的衙役的辛苦钱也不肯给,还真是瓷仙鹤铁公鸡转世投胎,一毛不拔啊。好嘞,今天便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一棍子下去,正扫在吴金玉的酸筋上,手法真是三个字的评语叫做稳准狠!吴金玉就算是农夫出身,身上的筋骨结实,可毕竟也是娘肚子里滚出来的骨肉凡胎,便是一棍子,屁股上便紫红了一片——那衙役偏是叫你伤肉不伤皮,活活叫淤血憋在里面出不来,若是得不到救治,就能把人的血脉给全部憋坏,即便不死,下半生也只能是个残废了。
这第一棍子下来,吴金玉还能充一充好汉,这第二棍子下来,便是这一把搬不倒的汉子叶承受不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这第二棍子下来,打在右边,那右边的屁股也一下子肿起来老高,左右开工,几板子下来,那屁股倒比头还高了。不得不说那衙役手上的功夫就经年累月练出来的,便是吴金玉的屁股被打得高肿溜紫,皮肤都被涨得发了光,可却一点也不破,一丝一毫的血都流不出来。
据说这样的功夫也是不好练,那小衙役刚进公门,便要跟着老师傅练这手上的本事,说是去菜市场买一块豆腐,便每天练着用竹板子抽豆腐块,什么时候那豆腐被抽得里面芯已经稀碎,外面的豆腐皮却还是完好,那才真正是说练到家了。
三五板子一过,吴金玉就哭爹喊娘了起来,到了十几板子,他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呻吟,到了三十板子,那人整个就昏死了过去。
有衙役看他昏过去了,上前报给当堂,当堂命人用凉水把他泼醒。那当差的兜头一碗凉水泼过去,吴金玉唉了一声幽幽转醒,恍惚间仿佛自己到了那鬼门关森罗殿上,一堂之上全站的是青面獠牙的大小魔鬼,抬头看,便看到堂上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才想起自己原来还没有死。
第一百四十四节 浮红尘难料死生
144。
那县令意在谋财,不在害命,若是刑讯逼供逼出了人命官司,这个吴金玉不懂事,恐怕他家里还有别的懂事的人,再把人情送到府台大人哪里,自己的乌纱帽可就要不保了。看他转醒过来,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便说道:“将案犯定肘收监。”说着就退了堂,到了后堂里面,招来自己的心腹人,命他急去通报吴金玉家中,好叫他们速速的送钱来。
不说那公差去送信如何,单说吴金玉被关押到了男牢里面。这五十板子打得真叫不轻,吴金玉那一身员外服也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牢中还另关着几个人,不过是些偷鸡摸狗的盗贼——这也是监中的公差有意为之。那吴金玉挨了打受了刑,屁股肿起来多高,皮色已经见黑,恐怕再不救治这下半身就要被憋坏了。
譬如这样的刑罚,便是那打人行刑的官差故意的使坏,把人往坏了打的。这时候,若是当事人醒悟过来,知道要送人情,要结交这些官差,晚是晚了一点,可总比没有好。那么这时候,当班的衙役头就要关照牢头,另给这位事主找一间干净的牢房养伤,其实这些都是皮肉伤,第一次行刑,衙役们手上也留着些情面,总是叫你伤肉不伤皮,伤胫不动骨,若有好好的医治,那调养几天照样能够痊愈。当然,你身在牢中,那像样的大夫是没办法给你请过来的,不过是当差的自己掏腰包——这钱也是事主给,买些云南白药一类的刀伤药给敷上,再找人讨一碗童子尿来给事主灌下去,便算是好。
可说为什么要灌童子尿,因这童子尿乃是化瘀行血的一剂猛药,配合白药外敷,那祛瘀消肿可说是立竿见影。
只是吴金玉自然没有好处给,有也不在今日了,所以便被关到大监之中,等着老爷过下一堂。那监牢之中也有狱霸,便是这一件牢内一伙十一个人便也有排次,那最凶最狠的,便得那最干净的地方,那最不济的小贼便要被排挤到屎尿桶的边上,晚上还得给各位大佬捏肩捶腿。那些狠恶的衙役是这样想,将吴金玉放在这群贼人之中,因他在外面是个大财主,想来他一定是最不招这些人待见的,一定是受尽这些偷鸡摸狗之辈的欺负和侮辱。他一个财主哪里能受得了这些?挺不过去,便只能央求这些狱卒,那么白花花的银子自然也就孝敬来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群小贼之中,倒有认识吴金玉的。那时候吴金玉家的酒铺刚刚开张,还是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忙里忙外的酿酒贩酒,有个小贼来偷酒给吴金玉捉住了,看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就打发这小贼滚了。这小贼便指出说,这是那卖酒的商人吴金玉吴老板,十一个犯人中的狱霸最是好酒之徒,他自然知道吴金玉家的酒是很好,念着人家卖的好酒,这狱霸倒也不为难。打听清楚前后缘由,一口气叹了出来:“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载。你看我们都是坏人吧,还有那更坏的来欺,前后想想,只有你吴老板家的酒是不欺我的,也罢,这外面的事情我们管不着,牢房里面的事情总我们也好商量的。”说着叫那蹲在屎尿桶边上的小贼过来,“来,朝吴老板嘴里撒一泡尿!”
吴金玉听前面的话还对路子,怎么现在却这样来羞辱他?他心中羞愤,却碍于身上带着重伤没办法行动,只好左右扭动身体。那狱霸说道:“吴老板,你莫以为我们是在害你,这家伙年纪小又不学好,还是个童子鸡,你身上有伤,刀伤药是上不了了,只好喝这孩子的童子尿,否则过了今晚,你就算请大夫来治好,恐怕下半辈子也得一直坐着了。”吴金玉听他这么一说,才晓得不是害自己,可心中还是觉得恶心,这喝人的尿,实在是叫人没办法接受。这狱霸是个粗人,刚才讲这一番道理已经是看在吴金玉家出好酒的分子上了,便是哪里管你想这许多,叫旁边人把吴金玉的头捧起来,拿住大椎一使劲,吴金玉吃痛只好张嘴,那小贼一泡尿倒尿的准,全灌进了他的嘴里。这腥臊恶臭的,别提多恶心人了。
那狱卒本想趁此捞些好处,便躲在一边等着那吴金玉求饶,等这些时候却不听里面囚犯呼喝,就有一个狱卒过来看,却看到那小贼正对着吴金玉的嘴撒尿。他是狱卒,自然懂怎么治这板子伤,知道是牢里面的犯人在帮吴金玉,心中恼火开口骂道:“一群臭贼!是在做什么!老老实实带着!”那狱霸蹲在墙角,本来看着吴金玉,看到这狱卒过来跳脚骂知道是自己挡了他的财路,眼睛一瞪喝道:“给我仔细些!再说这些,叫你也尝尝老子的尿!”这狱霸之所以能在监牢中都横行,自然是里里外外都有些关系,要么就是横得没边能压这一方的黑白道。这小狱卒自然知道狱霸的厉害,可夺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牙根紧咬:“你他妈别给我嚣张!看你皮痒了!”说着就取墙上的鞭子来。
那狱霸心中好笑,也不再说什么,和边上一个犯人嘀咕了两声,那犯人点点头,那犯人一撮嘴唇,发出两声极尖极利的哨声来,那狱卒听了脸色就是一变。手上的鞭子都掉在了地上,便是愣这一会,就有个老狱卒满脸堆笑地过来:“陈大爷,陈大爷,别别别,千万别,您和小孩子置什么气。”说着反手就给那小狱卒一个嘴巴,直把他打得在地上滚了两滚,站起来一捂腮帮子才发现,嘴里的牙还掉了一粒。
那被叫做陈大爷的狱霸鼻子眼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那老狱卒点头哈腰的拉着那小狱卒就要走。陈大爷喝一声:“走什么!”两人浑身就是一颤,老狱卒弓着背哈着腰,一副对着亲爸爸似的恭敬态度:“陈大爷还有什么样的吩咐?”
“给我取个火来!”那狱霸指了指挂在墙角的油灯,“大爷今天要玩点有意思的。”老狱卒看看油灯又看看他:“陈大爷你指的是?”
“大爷要玩玩火烧藤甲兵。”
听着话,那老狱卒真是喜笑颜开。这监狱之中因为明着是官府的地界,有那大小官吏管着,所以狱中要整人总是得挑一些隐晦的说法,比如玩玩杠上开花啦,那就是顶着尿桶罚跪,蚂蚁上树啦,那就是剥光了衣服扔草堆里叫臭虫蚂蚁咬等等。这火烧藤甲兵便是这里的一处规矩,乃是在人身上铺上那做床褥铺盖的干草,再用火点着了的一种私刑。
这手段那老狱卒是看见过的,他心中对这狱霸已经恨之入骨,只是奈何他也算有些能耐通些门路的狠角色,衙门里多少事情还要仰仗他们兄弟,便只好把这怒气全转嫁到了吴金玉的头上。听说他要玩玩火烧藤甲兵,那老狱卒,小狱卒就直感到一阵的畅快。
他取来的油灯和水桶,那水桶是预备下别出人命的,还一边说道:“各位大哥兄弟,这家伙在外面可不仁义了,好好招呼他,好好招呼他。”姓陈的狱霸一声滚,那大小两个狱卒就溜走了。他们并没有走远,就躲在外面门房听着,不一会就传来了一股火烧枯草的味道,那吴金玉也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两狱卒心中愉悦,连夜去买回来了酒肉,就好像过节一样在门房就吃喝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节 进监牢喜怒无常
145。
两狱卒知道陈老大是喜怒无常之辈,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他两人虽然在这里当个狱卒牢头,但是常常要受他的气,看他的脸色,还不能说一个不字,稍有不慎,就凭他在当地的威势,捏死他俩便和捏死个臭虫一样。
本来他俩还担心,这吴金玉和陈老大莫不是有什么牵扯瓜葛,怎么着姓陈的混世魔王居然在喂他尿喝,后来听他说要玩火烧藤甲兵,心中才是一阵窃喜。这把戏陈老大在牢中是常玩的,拿新来的犯人取乐也是他的嗜好。又躲在门房听吴金玉一声爹一声娘的参加,更是高兴——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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