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有时亦说论几句。永璋下了课,知道皇帝在,遂进屋请安。皇帝问了功课,又道:“死读书也是不成的,明儿起朕让骑射营挑几个侍卫陪你射箭骑马,每日练一个时辰。”
说到骑马射箭,永璋是喜爱的,遂高高兴兴叩头谢恩。
跪了安,正欲后退,忽的从后头窜出一抹黄色的影子,永璋一惊,本能看了去。“汪汪汪。。。”永璋顿时失了礼仪,喊道:“狮子!”狮子听见有人唤自己,便停了步子,先往永璋身上扑去。青橙亦是又惊又喜,道:“它怎么来了?”
皇帝笑道:“出宫时朕只打算住十天半月,遂没想着要带它。前头你不是说想住到过年么?朕就派人接了它来。”说着,海安掀帘子进来,笑道:“万岁爷,主子,尔绮来了。”
青橙忙道:“让她进来。”
尔绮入了屋,先跪地磕头行了大礼,方回话道:“皇后主子让内务府择了人往咸福宫当差,奴婢得了闲空,正好万岁爷遣人回翊坤宫接狮子,奴婢遂向皇后主子禀明了,皇后主子便另派了马车让奴婢跟着来的。”
皇帝笑道:“很好,厨房里事务还是你麻利。”
尔绮忙谢恩,道:“谢万岁爷夸赞。”青橙又问了高贵妃的情形,尔绮不敢说太多,只道慢慢会好的,让青橙宽心。狮子一来,就如家人团聚似的,平添了温馨欢乐。尔绮将晚点心备的极妥帖,叫海安舒了口气,也让青橙不再忧心吃食上的事。
过了两日,艳阳高照,永璋上午不用读书,便随着皇帝、青橙往塞湖游船。碧莲与天相接,湖中有洲岛,岛上仿着江南名胜建有亭台楼阁。皇帝指着一处楼宇,道:“那是仿着浙江嘉兴南湖烟雨楼的形状修的,还有那儿,像不像你们江苏的江金山?”青橙还是极小的时候曾与父亲游历,什么景啊楼啊,差不多都忘记了。只是这番湖荷景象,却无比熟悉亲切。
她道:“倒有几分身临江南之感。”
游了船,皇帝引着她上了一座岛屿,名曰“月色江声”。月色江声由一座精巧的四合院构成,院子里种着各色瓜果柳松,葱翠浓郁,枝叶拂檐。树间有亭台数座,至亭上二楼,可眺望宽阔的湖面。只见粼光烁烁,湖水轻拍着沿岸,发出清脆的水浪相击之声。空气中弥散着淡淡荷香,再配着佳肴美酒,对饮相谈,实为人间乐事。亦有永璋、六阿哥与狮子在旁侧嬉笑玩闹,时光流逝,使人忘却了一切的烦忧。
知道青橙爱画荷叶,皇帝早命人备了纸墨笔砚,摆了案几在水榭,铺了宣纸,又屏退众仪仗,只自己留在身侧为她研磨,静静相陪。两人谈论作画技巧,有时相互切磋,有时也会一人画一半,亦有画坏之时,惹得相互嘲弄,哈哈大笑。
午时回到后殿,永璋换着衣裳直嚷:“实在太好玩了,我好想明儿再去塞湖玩。岛上的四合院极好,额娘,为什么咱们不能住在那里?晚上还能听见湖水拍岸的声音呢!”青橙擦净他额上的汗珠,道:“住在岛上,离念恩堂太远,可就不能常常与皇阿玛见面了。”
永璋想了想,笑道:“那还是住在这儿好些。”说完,穿着寝衣滚到榻上,道:“我好困了,额娘,我先睡了。”青橙帮他盖了薄薄一层毯子,道:“你睡吧,等上学的时辰到了,嬷嬷会叫你起床。”小孩子入睡容易,青橙的话还没说完,永璋已坠入了梦里。
青橙一笑,放下帐子,悄然离开。
说:
只说些吃喝玩乐的事,好像就没了波折,哎、【小伙伴们,请期待今天的第二更哦】还有,记得投票票,还有留言。留言、留言、留言。。。
☆、第一八零章:主子想盯着嬷嬷们行事?
渐渐入了夏,一日热过一日。 六阿哥长了满身痱子,晚上不停的喊痒,睡也睡不安稳。随扈的御医开了几付草药煮水,每日早晚给六阿哥擦抹,却并不见效。青橙心焦不已,皇帝安慰道:“长点痱子算什么毛病,白日里少穿点衣裳,晚上少盖点被子捂着,再往他房里多置两缸冰砖,早晚用金银花水沐浴,总会好的。”
青橙拿了针线绞着龙袍上的金扣,半垂着脸,道:“早试过了,全然没用。”皇帝挺身立着,任由青橙在胸前摆弄。从边关赶回的将领在念恩堂等候,皇帝急着召见,龙袍脱来脱去极为费时,便干脆穿在身上让青橙随意缝两针,等事情完了,再好好修补。青橙却觉皇帝圣颜不容有失,万事皆不可马虎,遂比对着经纬缝得十分精巧。
皇帝道:“你命海安盯牢嬷嬷们,别让她们省事偷懒,使六阿哥受罪。”他自己就是嬷嬷带大的,夜里热了凉了,茶是烫了冷了,总不见得人人细致。
青橙想了想,觉得皇帝的话有道理,她虽日日与六阿哥相见,但毕竟不能事事躬亲,大半由着嬷嬷们安当,嬷嬷们心思巧倒也无事,撞上稍微粗心的,受累的就是六阿哥了。缝好金扣,皇帝步履匆匆去了前殿。青橙唤来六阿哥的掌事嬷嬷,事无巨细一一过问,掌事嬷嬷是经年的老嬷嬷,说话圆滑,叫人挑不出错漏。
尔绮让厨房新做了一种玫瑰汁冻酥酪,端进屋给青橙尝鲜。白色圆润的搪瓷碗,揭了盖,还袅袅冒着冷雾。青橙的口味慢慢随了皇帝,变得不那么爱吃甜了,道:“凉凉的,很消暑气,就是甜了些。”尔绮笑道:“下回让白雀儿少放糖就是。”
厨房的人都是从翊坤宫带出来的,白雀儿的名却从未听过,青橙问:“白雀儿是行宫的厨子?”尔绮道:“白雀儿也是咱们翊坤宫的人,只是他以前专管切菜,前头才调到点心上活计。”青橙颔首,厨房的事是头一等的大事,不能出任何茬子。她道:“这些年厨房里的人难免有调动出入,寻个时候,你好好儿重新筛选一遍。”又叹:“高主子的事,就是吃亏在吃食上头。若厨房里的人多留些心眼,那金玉再机灵,也该有人发觉才是。”
尔绮利落,道:“主子放心。”
待用晚膳了,嬷嬷们抱六阿哥至三院请安,青橙解开六阿哥的衣衫瞧了瞧,竟发现他身上的红点点又严重了些。于是给他脱了阿哥袍,穿了一件软绸绣金鱼纹的小肚兜。用完膳,海安伺候净脸,青橙道:“你挑两个可托付的丫头,放到六阿哥、三阿哥房里。”
海安猜得青橙意思,道:“主子想盯着嬷嬷们行事?”
青橙挑了脂粉轻轻揉开在颊边,道:“不仅是嬷嬷们,一切与阿哥们有关的事,都要有所防备。在宫里时,咱们处处警惕,外人进出皆不容易。到了行宫,难免松懈了,后殿的角门上虽有当值的太监看守,但毕竟都是行宫里的人,出来进去亦难面面俱到。就说六阿哥长痱子一事,该用的药也用了,该吩咐的也吩咐下去了,倒说不好是药水没用,嬷嬷们稍有不尽心,热时不给六阿哥脱衣,晚上又给捂着,单单擦药怎会好?此为小事,查出来骂两句,长个心眼也就罢了,要是涉及旁的什么,真是想都不敢想。”
海安心思微转,伺候青橙褪了朱钗,换了薄纱寝袍,道:“主子既然担心,不如干脆从里到外的查一遍。咱们也不是要住一日两日,还有半年呢。”
青橙坐至榻边,道:“说得有理。”略略思忖,又道:“嬷嬷们就由你去看着,有什么不对劲,紧要时候,你尽管先行处置。至于门房及各处走动的宫人,你我都难以掌控,还得跟皇上说说才行。”海安道了是,服侍青橙午歇。
皇帝在前殿赐了宴,回后殿时酒气熏熏,头疼得厉害。尔绮忙叫人煮了醒酒汤,青橙亲自喂皇帝喝了,又伺候他洗脚宽衣,解辫通发,忙至夜半才歇下。
翌日一大早上,青橙睡得迷迷糊糊,恍惚有人在脸上拨弄,睁了眼看,竟是皇帝用手撑着脑袋倚在靠枕上望着自己发笑。青橙侧身与他面对面,道:“不用去念恩堂听政吗?”皇帝道:“昨儿大臣们也喝了酒,让他们歇一天。”
青橙眉梢挑起,唇角掬了笑意,道:“岂非你也能偷得一日闲空?”
皇帝道:“下午要批折子,夜里可以陪你吃晚点心。”他的手半点不闲着,左右蹂躏,悠然自得。青橙一面拍他的手,一面道:“那你想吃什么?我叫尔绮预备。”皇帝摇头,一本正经道:“朕想吃的,尔绮可预备不了。”青橙知道他下句要说什么,抬起脚抵在他小腹上,整个身子离他远远儿,笑道:“我是说正经的。”皇帝一把抓住她的脚,挠她的脚心,道:“小东西,朕说的都是正经话。。。”两人闹得打滚,又笑又叫,吴书来都不敢叫起了。
青橙先起身穿戴了,方伺候皇帝,又道:“后殿人多口杂,负责洒扫看门的宫人,多半是行宫的人。我瞧着不太放心,你能不能让吴书来帮着筛选筛选。”皇帝挽着袖口,道:“不必用吴书来,你自己看着处置便可。”青橙屈膝抚平龙袍褶皱,道:“我不知从何入手。”
皇帝一笑,道:“有什么不好入手的?该打、该骂、该罚、该撵,你由着心意做就是。再有,你总该听过“杀鸡儆猴”罢,有时不必一一查处,挑几个得势的奴才惩处了,效果更好。”他是皇帝,事事皆在运筹帷幄之中,又道:“你放心大胆的做,错了也无妨,别总心软才是。比起朕帮衬你,不如你自己学着处置。”
他倒说得轻描淡写,可仔细一想,反正有他撑腰,怕什么。
两人用了早膳,永璋过来请安,皇帝要问他功课,两父子遂在书房里嘀咕。青橙命海安往下传话,让后殿各处掌事齐聚偏厅问话。在三院当差的掌事还好,是常见的,其他几处或廊房上、花草上的宫人,有的都是夜里、凌晨做事,从未在主子跟前露面,便紧张不已。
第一重院落厨房后门有专司鸡鸭牛羊饲养的庆丰司,隶属内务府,掌事的太监张得贵已有数年未入过紫禁城,每日与太监们侍弄畜生,满身秽气,平素都不怎么出门,就怕撞见主子嫌腌臜。今日突然得了召见,惶恐不已,连忙寻厨房的老兄弟卓德开商议。
卓德开煮了一壶龙井茶,搭着腿坐在下房院里哼着曲子慢慢品酌。张得贵哈腰道:“卓爷爷好。”卓德开斜开一条眼缝望了望,皮笑肉不笑道:“哎呦,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咱们同辈,又是一起入的行宫,叫我爷爷可是折煞我了。”嘴里说着,心里得意极了。
张得贵顾不得与他计较,打了个千秋,笑道:“爷爷喝的是什么茶?闻着倒香。”
卓德开道:“前头厨房里做酥酪,纯主子跟前的掌事姑姑说牛奶的味儿腥膻,便取了些龙井兑在里头,又剩了二两也不要了,赏了我泡茶。”又皱鼻道:“你们庆丰司的宫人,谁身上都是一股骚味儿,难闻。”
张得贵忙陪笑道:“没得法子,天天侍弄那些畜生,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说到纯主子,就接了话头,道:“纯主子到底大方,这样好的龙井随随便便就赏了人。”
卓德开噗嗤一笑,道:“说你没见识吧,这点子龙井算什么,好玩意儿你还没见过呢。”越说越想显摆一番,又道:“那牛**算贵重吧,咱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多少,可在纯主子那儿,不仅时时供应着,还要做成各种糕点。前头三阿哥爱吃酥酪,厨房里便做了四五十种味儿的,吃不完怎么办?全部都赏了厨房的人。要是在宫里,那些小主啊、贵人啊,想吃都难着呢。”张得贵也是见过世面的,并不觉有什么,见卓德开说得起兴,便只是附和。
张得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