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唇 玻璃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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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唇 玻璃唇-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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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给你怎么样?
               问着,他已劈手夺来,我矮身一躲。他,他,怎么和一只鬼较量!
               宝儿,你爸爸做了很多违法的事,你不知道啊!快快给我,不要和这件事有染,好不好啊?
               他几近求我。
               我摇了摇头,不想应他。
               他站着,游说于我,徐素素知道很多你爸爸的事,我讲的你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朋友啊!
               咦,徐素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呢?
               他却乘这空挡,又抢了过来,我不曾防,一躲,却生生的赐他一个耳光!
               他恨恨看我,咬着牙,我都是为你好,宝儿,明白吗?
               不明白。杜十娘不明白这和好有什么关联。男人骗女人都擎着好的幌子,把女人留在暗的角落,他自事业有成,一路上爬,风风光光。
               他后退,直至退到门边,然后转身,高大的背,一下矮了几寸一般,着了颓败的衣裳。下楼,脚步声更漏一样一路敲打下去。
               呀,六百年前,杜十娘也这样数过时间。我又不是孙宝儿,要这雪茄干什么?于是唤他,遇春,遇春......
               他却走的远了,远到宛然天涯。
               速速看那物件,黑而细长,鬼眼穿过,里面白纸卷如婴孩,缩在烟丝中央。于是对它,细吹一口气,那白纸轻轻飘出,无声落地。
               打开一看,却是小小的两张纸条,上书蝇头小字,一张是:刘弟,我所有财物,在我死后,你要慢慢给宝儿,让她安渡此生,不要让别人看出她过的好,是因我孙富的钱财给予。
               果然素素所猜非虚,他死心已决,把财物却另有交代,以细水长流的方式留给孙宝儿。
               第二张却是:徐素素这个女人,坏我大事,有机会,做了她,切记切记!
               做?孙富要做了素素,什么意思?这超出杜十娘这只鬼的理解范围。
               正思量。门铃响起,皮骨皆喜,是遇春,一定是遇春,他还是爱我的,他舍不得我——不,舍不得孙宝儿,回来了呢!
               忙把纸条再塞进雪茄的母体,随手藏在身边的柜里,速速开门,娇娇唤起,遇春......
               门外站的却是另一个人,西装革履,风流俊美,宛然美男壁挂,生生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瀑布水势,直扑人眼,难以抗拒。
               天,齐天乐,他,怎么找到这里?
               第二章六百年来杜十娘这只鬼
               我不由侧身站着,让了他,他进来。他的眼神就是皇族的旨意,是婉转的命令,写在金黄的绸绢上,让女人不得不在他的面前俯首低眉。
               他四下地看,如我这只鬼初临这屋一样,也是盯上了那墙上的画。它们太大,太多,立在墙上,如白纸黑字,大块文章,夺人眼球。初来的人,任是谁也会一路地看了下去。他一张一张地看,看得那么仔细,看一下,回首把打量我一下,看着看着,眼光竟做开了诗词对比,起了笑意。
               我随他身后,亦步亦趋,走至一张画前,那画里的孙宝儿眼目斜睨,巧笑倩兮,宛然和看画人轻言轻语。齐天乐看看画又看看我,突地握住了我的手,眼光奇异,说,宝儿,这画上的人不是你吧?
               我轻笑摇头,是啊,不是我,你说是谁?却把手留他掌里,不舍抽出,任小小的掌,被他握住,做了他的管辖地。
               他却也摇头,肯定的,宝儿,不是,这女人气质和你不同。你有遮不住的性感,而她,有种掩不了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哦,这男人,眼光端的伶俐,杜十娘不过是个妓女,自带了三分职业本色,花柳巷里,风月宝地,哪去抢夺练养那大家闺秀的气息?
               一边佩服他眼睛之毒,另一边却怕他看出我这只鬼是冒充的。忙说笑道,天乐,你好眼光哦,刚刚我是骗你玩儿,那不是我,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
               他一听,用手指指着那画,笑了,我说呢,就不一样啊,看看,这画里的人,耳垂上有颗小小的痣呢。
               痣?我怎么没有发觉?再看上去,那洁白的耳垂上真的有一粒痣,是生命最本真的印记。哦,杜十娘从未在孙宝儿的肉体上发觉过这样的一粒痣,难道真的画中人不是孙宝儿,而是另有其人,长得相似几成一体?
               任他牵着手,一路看了下去,越看越惊,杜十娘,你这只粗心鬼,画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孙宝儿,她是另一个人,因每一幅画上,只要不是长发遮了耳的,那柔软的耳垂上都有那粒淡淡的痣,如烙印,似签名,端端正正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天长地久,不离不弃。
               她是谁?
               正思间,他却看完了,俯身下来, 那男人的气息,浪般直侵过来,拂我颈项,没有预备,没有打底,这个霸道男人,他不给女人的情爱铺张造势,只要他想,他便做那爱里的强盗,无规无则地直逼过来,千般惊涛万般骇浪地伴着强悍的低语,宝儿,宝儿,你真的很美......
               如咒,他在下爱的蛊,他是爱的巫师,我不由轻轻闭上双眼,盈盈的,盈盈的跌他怀里。
               他的臂强悍如城,把我密围。
               没有抗拒,没了自己,他是磁石,吸了我,昏天暗地。
               或者,六百年了,六百年来杜十娘这只鬼,这只女鬼,不肯转世,不肯为人,原来是一直,一直在等着这样的怀抱,再倾一次白骨,爱后化为灰,而后离去?
               李甲啊李甲,与你的旧爱对杜十娘来说是个寓言,而今却失却那刀般疼痛的刻骨寓意,我,我,我……仍旧跌进那爱的狱里!
               他吻我,两条舌在游戏,如鱼得水,如……色色相遇。
               就这样下去,吻到白骨委地为泥!他的舌是酒,是醉,是说不出的好,是爱,他是吻的行家,懂得舌的美,那爱的蛇蕊,吐着有毒的殷红的美,一下一下,毒汁浸透,欲仙欲死。
               ……
               我在哪里?遥遥的听到脚步,很远的,却急,上楼梯,打更鼓,那般熟悉。推了门,进了屋,终却隔了一层的雾,听起来如很远的市声,杂乱,遥遥,无期——不在我身边的,我迷惑在那吻里。
               有什么拉开了我,把舌也撕痛,我如风筝断线,直直地飞出齐天乐的怀里,被扔至虚空,旋了几旋,而后坠地。那来的人抛了我,狮子一般爆怒,抓住了齐天乐的臂膀,猛地就是一拳,迎面就要重重的击了下去。
               是遇春,他回来。他终舍不下这爱,却看到了最不应该看到的。
               呀,这一击,会毁了齐天乐的色相的。杜十娘是个妓女,卖的就是颜色,深知色相在世人眼里的极端地位。
               忙急急站起,伸手向他拉去,边喊着,遇春,不可以!!!
               第二章遇了情场的仇敌
               他却不肯停,遇了情场的仇敌。眼看拳至齐天乐的脸,我奋力拉他,下了十分的力气,生生的把他拽回。
               他回首看我,呆呆地看我,似从不识得,眉头紧锁,却是疼的——心痛?肉痛?亦或二者皆疼入骨髓?
               只见他举起了那手,啊,五道新鲜的血痕,爬在掌背!
               呀,情急之下,我忘了自己是一只鬼,抓破了他的皮肉,把他的爱情也鞭击,鞭击的支离破碎,万念俱毁,默默哭泣。
               我大惶恐,忙握住他手,歉意,遇春,遇春,对不起……
               话里尽是哀求,亦或,我,也是爱他的?他——那么好,那么完美。
               他摔开了我的手,眼里却有什么在熄灭,渐渐暗了下来。是爱情,是爱情要死了,他的心在一寸一寸的蜡烛成灰。
               皮在颤抖,那孙宝儿的皮,裹着杜十娘的骨,风中的果实一般大悲,这个男人失不起,他那么好,那么好,他是惟一值得拿爱的钱币,兑换那昂贵的爱的。
               转身看齐天乐,他安然无恙,面带嘲讽,不战而赢,升了胜利的旗。
               是啊,我是为了他,才伤了柳遇春的。他自是赢了,赢得体面,赢得没出一兵一役。
               突然恨他,恶他,不想面对他,手指着门,冷冷对他,齐先生,请你走,这儿不欢迎你!
               我不要柳遇春伤悲,孙宝儿是爱他的。
               齐天乐仍是嘲讽,似知我要说这话,为得是良心忏悔。笑了一笑,一副百般了然的姿态,潇潇洒洒地走出门外去。
               我又去握遇春的手,是我错了,应该低声下气,温柔谦卑。遇春,坐下好么?我给你的手包一包哦,它都流血了……
               说着,因悔恨,一滴泪由眼眶里落他手背。
               他却不肯谅解,把我的手推开,那般用力。低声的,命令的,冷漠的,宝儿,请你先出去,让我冷静,我现在需要独自面壁。
               我退出门外,脚步一步慢似一步,想他在身后轻轻的唤一句,唤一句杜十娘初初上岸,他唤的那般爱意充沛,宝儿,回来,我需要你。
               万水千山在短短的距离跨过,而他终没说那一句。
               星沉海底。
               而我当窗看不得,他,让我出去。
               咫尺天涯,我轻轻地合上了门,朝街上走去。
               那是孙宝儿的家,柳遇春却要在那里面壁。他想面什么样的壁?他的手,自己怎么好包扎呢?
               一个人走出小区,杜十娘从水里出来,重临人世,第一次一个人走出来,百般焦急,形单影只。
               柳遇春,这个带我重临人世的男人,我,已经习惯和他在一起。
               孤单间,身后有汽笛鸣起,声声慢,两下一停,奇怪的曲调,不由回首,齐天乐,他坐在车里,我知他意,那汽笛鸣的是:宝儿,宝儿,宝儿……
               他应是一惯的如此追女人的,随了心,花样百出,百般调戏。
               他停了车,下了来,伸了臂,要揽我进入他的车子。水到渠成,他以为,一切都是应该的。
               不可以!杜十娘,齐天乐不过是在玩爱情游戏,他喜欢玩这样的游戏,看女人为他颠倒,痴迷,屈膝。
               已入他怀,却是一推,遇春,孙宝儿的遇春,他,还在一个人在那儿思量呢。不能让爱就此冷了,成了冰水。她是他的柔,可以解他的硬气。于是狂奔,于是把齐天乐扔在街头,一路不曾喘息,一切都会过去,他会原谅孙宝儿的,他要的是她,怎么会不原谅呢?
               到了门口,怕吓着他,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把门推开,我是一只鬼,走路只要想,就会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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