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君,红绡公主突然晕厥了过去。」纱帐後的女官回报著。
「不要惊慌。」炽翼有条不紊地吩咐著:「红绡她大病初愈,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定然是累著了,你们送她回寝宫休息吧!」
「还不快去!」祝融挥了挥手,纱帐後的侍官们动了起来,把晕厥的红绡自帐後的通路送出了大殿。
「太渊!」奇练推了推身边一脸木然的太渊。
「怎麽了?」太渊怔怔地反问。
「红绡公主晕倒了,你还不跟著去看看!」奇练诧异地看著平时细心周到的太渊,「你是怎麽了?怎麽看起来恍恍惚惚的?」
「没什麽,我这就过去。」太渊急忙上前向祝融告罪,得到允许之後匆匆往外去了。
到门边时他回首看了一眼,只看见自己的皇兄正向祝融道贺,然後紧接著殿中人头攒动,一片贺喜之声。
站在高处的炽翼俯身在回舞耳边说了句什麽,回舞轻轻点头,脸上带著一丝羞涩,笑容越发娇美动人起来。
炽翼的手紧握著回舞的……太渊掉过头,跨出了殿外。
回舞侧头看著身边正接受恭贺的炽翼,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终於要嫁给他了,终於可以嫁给他了!这个梦,已经做了太久,所以到现在,还是像在梦境里一样。还记得前天,炽翼来找她的时候……
「我能感觉得到,那一天不会太远了。」炽翼低声叹息:「回舞,我支持不了太久了。最多还有三、四百年,我就必须要用红莲之火焚毁这个身体,然後於灰烬中重生,否则的话,这个身体很快就会衰竭而亡。」
回舞张大了嘴,愕然地看著炽翼。
「为什麽要吃惊?我是火族,这个身体自然会有衰竭之时,只不过间隔的时间不是九千年,而是更长。」
炽翼笑了一笑:「重生必须要用自身之力,但是我生来就带著红莲之火,我自己都不敢保证能控制得了这可怕的力量。能不能重生,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何况就算可以重生,我的恢复期至少也要近万年,到时候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局面了。」
「怎麽会?父皇他……」
「父皇他帮不了我,他也未必会帮我。除了你和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希望有别人知道。这一点,你明白吗?」
炽翼看著她,见到她点头才继续说下去:「我感觉到的时候,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我才想方设法地促成红绡和太渊的婚事,让结盟能在我涅盘之期到来前尘埃落定。」
他伸手挡住了回舞正想说话的嘴。
「不要多说什麽,现在讨论我怎样度过涅盘为时尚早,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炽翼有些无奈地笑著:「回舞,虽然这种时候极不合适,对你也是不太公平,但是为了巩固你我在族中的地位,防止火族在我涅盘之後由内生变,我们必须成亲。」
炽翼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语气多少带著歉疚。但回舞的心里,不知有多麽狂喜。
若说没有失落的感觉,那是假的,但是和多年的梦想刹那转为现实相比,这种失落真的是微不足道。至於炽翼所说的危机,她反倒并不是那麽紧张。因为就算是如炽翼所说的那样,她也不怕。
炽翼哥哥是最厉害的,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可以击倒他。以前是这样,以後也是。不败的传说,只属於永远都不会失败的赤皇。
回舞不由得抓紧了炽翼的手掌。
炽翼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紧张吗?赤皇妃。」
红霞飞上了回舞的脸庞,她的心都幸福得要裂开了。突然,她感觉到一道视线正紧盯著自己,寒冷的,锐利的,说不清的压抑和敌视……她抬起了头,朝著感觉中的方向望去。
大殿的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殿外阳光一如方才的明媚热烈,回舞却不清楚,为什麽自己的心口一阵阵冰冷发怵。
觉得不安,是太幸福的缘故吧!
太渊面无表情地看著不断在空中飞掠而过的火凤。
如此仓促的决定婚事,娶一个一直不愿意娶的妻子,或者在别人来说十分不可思议,但放到炽翼的身上却是再自然不过了。
炽翼的决定,什麽时候有人能够揣测了?若不是这麽突如其来,怎麽还能算是他的作为?炽翼和回舞的婚事此时已经传遍四方了吧!
他就要娶妃,母后,你可知道了?你会怎麽样呢?心碎?哭泣?怨恨命运?还是恨不得杀了那个公主?她抢走了你最爱的人,占据了你心心念念却永远无法得到的位置。赤皇妃,赤皇的皇妃,赤皇的妻子,和炽翼永生相伴的……
听说火族称为比翼,过不了多久,那双光芒万丈的羽翼之旁,就会有另一双相随的翅膀。你没有,你永远也没有机会和他比翼双飞,因为你没有翅膀,永远也不会有!
你生来就是水族,惯於潜行水中,无法展翅飞翔。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恨不得杀了那个根本配不上他的公主吧!折断她的翅膀,让她无法占据那个就应空悬的位置。
无人可以与他比翼,无人可以独占,那就让那位置永远空悬!既然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母后……你可会这麽希望?
「七皇子。」
太渊回过神,转身微笑著说:「这下子,栖梧城中可有得忙了。」
「是啊!」坐在回廊边的红绡慢慢点头,「皇兄成婚是火族第一等的要事,时间又紧,自然要手忙脚乱的。」
红绡的双目低垂,看来似乎有些疲惫,但太渊知道她是在伤心。
因为炽翼就要娶回舞了,他为了让爱慕著他的红绡断念,不惜娶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公主。这麽做,何其残忍决绝,红绡的心里,会痛成什麽样子?炽翼,为什麽能这麽残忍?
想到这里,连太渊的心都有些痛了。那种隐隐约约从红绡心中传过来的,一样的痛苦。不忍再看著那双狭长明亮的眼里流露出的不甘和痛,太渊连忙掉转了视线。
扶疏花木的那头,有一双相偎而行的身影。炽翼在回舞身畔低声细语,隔著远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种化不开的蜜意浓情。只见回舞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伸手在身边折下了一朵粉色的茶花,别在了回舞乌黑的发上,让娇美的容颜更添了三分妩媚。
回舞转身在水中照影时发现了他们,朝炽翼说了一声,他却只是不在意地朝这边瞥了一眼,旋即就把回舞的脸拉了回去,继续和她谈笑风生。
平日里永远飞扬犀利的目光,如同蒙了一层又一层的水气,带著宠溺,带著偏爱,专注地看著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回舞。
太过了!炽翼,这太过了!就算是为了让红绡断了念头,也何须做得这麽入木三分,好像……好像你真的对回舞倾心深爱……
不!不可能的!炽翼怎麽可能会爱著回舞?他讨厌回舞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这种程度,怎麽可能瞒得过红绡的眼睛?
身後传来幽幽的叹息,那是红绡。
「回舞皇姐自小就想要嫁给皇兄,总算是得偿所望了。」红绡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压抑了什麽。
「听说在皇姐小时候,皇兄极为宠爱她,对她有求必应。其实在皇兄心里,一直是爱著皇姐的吧!只是皇兄不喜欢被父皇逼迫著娶皇姐为妃,为了反对这种作法,才刻意对皇姐冷淡疏远。现在他要求要娶皇姐,算是坦诚了对皇姐的心意才是。」
太渊慢慢地回过了头,看向红绡。红绡的脸上意外的没有痛不欲生,只是浅浅的抑郁。
「赤皇妃……皇姐真是好福气。」红绡说:「只是不知道这天地之间,会有多少颗心为此而碎了。不过,这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
难道他……不是在装作?而是真心的?他真的是爱著……不!不可能的!他只是在假装!他只是为了伤红绡的心……红绡她……
炽翼,你已经够了吧!你就真的这麽狠心?你明知道伤了红绡的心,和伤了我的心没有什麽分别!若是你再过分下去,我一定……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太渊暗暗咬牙,昏昏沉沉地想著。
「皇兄,你可是故意的吗?」
「什麽故意?」炽翼挑眉,「难道你三更半夜的,特意找我来你宫里,就是要问我这种问题?」
「若是我白天想找皇兄说话,皇姐会愿意吗?皇兄你又有时间吗?」意识到这像是诘问,红绡及时打住,用有些埋怨的语气问道:「皇兄你突然决定要娶皇姐,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在栖凤台……」
「红绡。」炽翼打断了她,笑了出来:「你觉得我是为了你说的那些傻话,才决定要娶回舞的?」
「难道不是?」坐在桌边的红绡拉扯著衣物上的流苏,「皇兄这麽仓促地在这个时候娶妃,红绡自然会做这样的联想。」
「你想错了。」炽翼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告诉她:「红绡,你那些话虽然让我有些困扰,但是还不足以让我做出这样重要的决定。」
「皇兄……」
「红绡,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炽翼目光扫过红绡身後那排紧闭著的长窗,嘴角露出微笑:「何况,我已经很清楚地告诉过你了,我对你的怜惜,只是出於血脉亲情,和男欢女爱半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对皇姐呢?」红绡也不激动,轻声地问:「皇兄你对皇姐不是也只有骨肉之情吗?之前不是也一直逃避著皇姐,为什麽现在突然之间又要娶她为妃了?」
「我对回舞?」炽翼略一沉吟,然後带著几分坚决回答:「我对回舞的感情,比对任何人的要深。要是选一个相伴相依之人,我自然会选她的。」
「要是皇姐以後不能为你产下子嗣,皇兄你可会……」
「不会。」这回炽翼却连想也没想:「就算回舞日後不能为我生下子嗣,我也不会再另娶他人为妃。」
「为什麽?」
「这麽简单的道理,你怎麽不明白呢?」炽翼一手抚过鬓发,「照著回舞的脾气,怎麽能容忍我有其他的夫人?我既然决定娶她,就已经放弃了另娶的权力。」
「可皇兄你当日不是对我说,除了可以产下子嗣之外,皇姐她没有一样比得上我吗?」红绡带泪的眼眸盯著他,「你却把什麽都给了她,真是好不公平!」
「回舞是比不上你。」
炽翼细细地打量著红绡,「她固然容貌美丽,让人惊豔倾倒。你却也是雅致动人,更能令人牵肠挂肚。她脾气暴戾,你乖巧温顺。她心胸狭窄,远不及你体贴大方。她粗心大意,可你细心周到。越是比较,她越是一点也比不上你。」
「可你还是要娶她,不是吗?」
「虽然回舞比不上你,但我还是要娶她。」炽翼斩钉截铁地说:「因为她是回舞,她注定了是我炽翼的皇妃。就算她有千般不好,这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只是这样的原因……」红绡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你就不怕自己後悔?」
「我从不後悔。」炽翼叹了口气:「回舞也有她的优点,她比不上你也并不代表她一无是处。我娶了她,自然会试著把她当作妻子看待。」
「就算是这样。」红绡犹不死心,「难道我对皇兄的心意,你连一点也不愿怜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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