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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们向天界抗议你们违反条约，就不是死无对证了。”
“你……”
德修尔没有回答，只是信步向前走到挟持着菲利的天使面前。那天使咬着牙不让自己退缩，但在对上那双泛着金色的眼睛时，片刻失神，清醒过来时手中的人质已经不见了。
“……站住！”
“莫非各位真的以为你们可以把我德修尔？戈维拉？威弗尔抓去天界？” 德修尔很听话地停下脚步，回过头，俊美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礼节性微笑，但是根本不等他们的回答，“那么请保重。”
身影连同菲利一起从空气中消失，留下那几个天使直跺脚。他们当然清楚不能小视这个魔界大将军，潜伏在人界的人手有数百人，他们三个只不过是来带走那个小男孩的，谁知道会让德修尔这么轻易地抢了先机！早知道就该把整个教堂包围起来！现在不但事情没办成，反而让德修尔抓到了把柄，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的计划……
不，绝不能这样！
* * *
菲利回宿舍给学院长打了电话告诉他不必让人来接自己了，然后把两个箱子带在身边，跟着诺兰在学院外找到了德修尔。
“主人。”
“你的行李？”德修尔看了眼那两只寒酸的箱子，不过菲利似乎误解了他主人的意思。
“啊，其实都扔在这里也没关系，都已经不是必要的东西了。”
德修尔笑了起来，“没关系，即使是圣经，你也可以带去血界，然后写一部批判书出来。”
两人仿佛普通旅行者一样步行了一段，然后挑了个合适的地方发动了瞬移。菲利还不适应这种法术给人的感觉，一回神，人已经在陌生的野外，空气寒冷得有些刺骨。
“这里进去就是血界威弗尔领地了。我事先联系过凌，他们应该派了马车，这样你可以先参观一下你即将生活的地方。”
少年抿着嘴，慎重地点了点头。跨进去以后，他新的人生就要开始了。
马车就停在了入口附近，凌一点没有怠慢，派了金蝙蝠城堡的总管来接这位前亲王和他还是人类的仆人。两人在马车中坐定，窗外的风景开始随着马匹的奔跑而变化起来，但少年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给主人带去了麻烦。”
“嗯？”德修尔扬了扬眉毛。
“本想让主人在梵蒂冈之外找到我的，这样就不会因为圣力而难受，但是结果还是……而且主人提到的条约，天使不能在人界使用力量的话，魔物也一样不可以吧。都是因为我……”
菲利的脸上都是愧疚，看得德修尔不由地笑起来。
“不用在意，那些圣力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我是血族，刚才的法术也都是血族的法术，天上的生物们要追究起来，我完全可以摆脱责任。”
“啊，是这样吗？”
“是的。”德修尔点头，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几百年未见的景色，但每经过一座城堡，那名字和其主人却还都记忆犹新。在经过了血红蝙蝠城堡，快要望得到金蝙蝠城堡时，德修尔想起来了一件事。
“对了，一直没有问你。以前的名字可恩和现在的菲利，我应该用哪个叫你？”
少年愣了一下，德修尔的眼神并不是带着试探或者别的什么用意，只是单纯地在询问他的意见。给与仆人选择权力，德修尔过去就是这样的主人，从不蛮横地剥夺仆人的自由空间。少年觉得过去的记忆又有一些清晰了起来，一些温馨的，让他一次次加深对德修尔的忠心敬仰的记忆，每次德修尔看着他，用悦耳的嗓音叫他名字时，他都幸福不已。
“……可恩，请您还是用这个名字叫我。我一直都是您的可恩。”
马车停在金蝙蝠城堡前，这里是历代威弗尔亲王的城堡，气势恢宏又精美绝伦，就算在历史悠久的梵蒂冈住了许久的可恩也还是不由地被这处处张显血族的华贵奢侈的城堡惊得说不出话。
总管梅耶拉将两人带入城堡内属于亲王私人领地的内苑，书房里凌和奥古斯汀正等着。德修尔来访的消息没有外泄，连族内也只有凌身边的几个人才知道而已，不然以德修尔的威名，恐怕七亲王都要上金蝙蝠城堡来开会了。
稍稍寒暄了几句，转入正题。不过德修尔并没有说这些天他在人界做了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把之前可恩被当作诱饵的事一笔带过。而看现任威弗尔亲王和他身边的肯特公爵的样子，也没有十分想知道这理应与血族有紧密关系的消息，仿佛非常有自信无论他们在闹什么都有办法解决。
真不愧是德修尔主人的后代，可恩感叹着，突然听到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我需要回魔界，可恩就留在这里由你们照顾了。”
“以人类的样子？”凌确认着。
“是的。外面的局势不太安定，我不认为现在是给他初拥的好时机。”德修尔看了他一眼，“我会在魔界太平下来后来给他新生。”
“那么我得给他戴个‘随意碰触后果自负’的牌子，不然恐怕明天早上他就被谁当作食物吃掉了。”凌露出个恐怖兮兮的笑，甚至故意露了露犬牙。可恩一个惊颤，回给一个僵硬的微笑。
“谢谢殿下的细心关照。”
“唔，你应该叫我凌哥哥。”
“……唉？”
“既然是奥古斯汀的弟弟嘛，当然也是我的弟弟。何况你的确比我小。”小恶魔亲切地笑着，可恩似乎可以看到一条尖尖的尾巴在他身后摆动。他旁边的奥古斯汀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
“你怎么不算他即将是你曾外祖父的孩子？而且他在你母亲还没出生时就是父亲的仆人了吧。”
“他和曾外祖父又不是人类血缘意义上的亲属，所以当然应该按照血族的关系来算。”凌狡猾地辩解着，“曾外祖父，您放心好了，我会负责照顾好他的。教育方面也不是问题，毕竟我们威弗尔有像罗伊那样的好老师，只半年就把我从一无所知教成了亲王，一定没问题的，嘻嘻。”
奥古斯汀叹了口气，揉揉额头，他就知道他的小殿下闲得太无聊，只是不知道他打算整的是这个少年还是……多半恐怕是罗伊吧。
“总之，父亲，您不会反对留下来共进晚餐的吧。”奥古斯汀总结陈词。
德修尔看看时间，离晚餐时间的确不远了，便点头。
“那么就让我们吃一顿家庭晚餐。”
德修尔强调了“家庭”一词，房间里的四个人互相看看，然后都微笑起来。这次没人带着任何狡诈了。
Verse XXXVIII
＇魔界＇
伊密尔带着从万魔殿带出的军队冲入赫里埃特时，正是赫里埃特领地军最艰难的时刻。格雷希里派出的军队从赫里埃特的三条时空通道包围而入，突然的袭击让赫里埃特的统治阶层措手不及，连忙调遣分驻在各地的军队，但根本挡不住敌军的侵略。眼看着都城就要被包围起来，驻扎在都城的领地军大部队却是只有领主亲令才能调度的。几个平时代替德修尔在赫里埃特本地掌管政务军事的将军臣子在火烧眉毛的时候意见果然出现了分歧，一半坚持遵守着领主——德修尔的威严不能触犯，另一半则认为即使违命也必须出兵。而随着敌军的进攻，不利于德修尔的流言也一路传开，赫里埃特的子民倒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相信这流言的，毕竟几百年来德修尔的管理统治让他们生活富裕，比起一些苛捐杂税动不动搜刮财色的领地，日子要好上几倍。但是不安是会累积的，将军臣子们也知道如果德修尔不出现，如果没有援兵，赫里埃特的所有富饶都将变成过去时。两派争辩了许久，最终几个将军还是等不下去而率领部下擅自出战，虽然阻挡住了敌军的步伐，但群龙无首，没有总指挥的赫里埃特领地军无法配合友军的行动，几乎就要让敌军突破入侵都城的时候，绘着金眸蝙蝠的战旗飘扬了起来。
伊密尔并不是特意挑选了在这时到达，但从结局上看这却是一个非常恰到好处的时机。那代表德修尔麾下军队的战旗几乎在瞬间复燃起了赫里埃特领地军的希望，里外夹击，加上伊密尔对领地地形的熟悉和带来的军队的优秀，形势的天平很快开始向另一边倾斜，战旗所到之处，流传开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在万魔殿的弗拉寇看着不断送来的战报，战局的稳定让他不由地松了口气。伊密尔这个人不愧是位及过魔将军的，纵使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爵也一点不能小觑，这点从他在赫里埃特那样混乱的局势中顺利地接手领主之职，并让领地内的臣子们都乖乖听从他的调度上就可见一斑。
要是格雷希里大将军知道他攻打赫里埃特的计划败在了一个小小的男爵手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弗拉寇笑了笑，把战报放到一边，开始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伊密尔即将立下功绩，自己当然也不能落后，好歹自己是在德修尔身边受了几百年指点的人，不能输给一个才被认可的人。这是一场竞争，事实上只要在德修尔身边，这样的竞争时时刻刻都在发生。被德修尔看中的都是有才能的，还要留意着那些尚未获得在德修尔身边的位置却迫切想得到他的青睐的，比如法威尔子爵、伊尔特伯爵……
弗拉寇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无论是现在在德修尔身边的，或是诚心敬仰着德修尔的，似乎都以低位贵族为多。这是巧合？因为低位贵族占了贵族阶层的大半，又往往是最想获得的更高地位的？又或者是……
（格雷希里大将军在煽动整个魔界反对殿下。）
这是伊密尔所说的，但是或许格雷希里已经晚了几百年了。他们的殿下也许在几百年前就开始使用相同的策略了，而且手段更加高明，潜移默化地已经影响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众多魔物。
他们的殿下啊……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当这些被影响的低位贵族获得侯爵甚至公爵的身份时，魔界会是怎样的情形？所有高级贵族都被牢牢地握在德修尔手里，而德修尔的忠诚又全部交给了撒旦，恐怕这一切早就在那两位的计划之中了吧。
弗拉寇摇摇头，苦笑中带着钦佩。如果这真是德修尔的所想，那么至少自己要成为将来那些公爵侯爵中的一份子，不能中途被别人比下去了。他拿起文件堆上的第一份，接着第二份第三份，一些原本要由德修尔判断处理的事项他也尝试着提出对策，到文件堆减下去三分之一的时候，门外有气息靠近过来。
弗拉寇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门已经开了，金发碧眼的大将军衣冠整洁面无异样地从门口走入。
“殿下！”弗拉寇瞪大了眼睛，愕然完全不少于与德修尔消失的那一刻。
“怎么了？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德修尔轻轻扬眉，当然不是在责怪，只是这想让气氛缓和的台词还是让弗拉寇的舌头打了好一会儿结。
“……您……殿下……您什么时候……您没事吧！”
“如你所见，一点没有。”德修尔踏着优雅的步子，向房间内的沙发走去，跟着一起进来的默泽拉站在他身边，“我刚回来。默泽拉说最新的战报送到了你这里，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