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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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人- 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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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彦……”

    “唔唔……请不要……”被称为春日彦的美貌男子哭泣着,“酒坊尊……啊……请不要……酒坊尊……”

    酒吞童子更加用力地侵犯着他:“更加亲密地呼唤我吧,春日彦。”

    春日彦无措地大睁着琥珀颜色的眼睛,欢愉与耻辱的泪水不停流淌着。

    “阎魔……”

    他尖叫出那个名字。

    “你是喜欢的吧,春日彦。”

    “喜欢……更多一些……啊啊……阎魔……”

    夜风轻柔卷动。

    白山樱纤柔飞舞。

    如钩的新月洒下洁白辉光。

    正在那狼籍的牛车的废墟中,仿佛真实又如同虚幻——绵津居然在断裂的车辕上坐着。

    他的怀中抱着酣眠的茨木。

    洁净高雅的美貌就像能够令时光都在他身边止息一般。

    “酒坊尊阎魔。”

    他以幽深的海中暗潮般冷冽的声音这样说道。

    名字是咒。

    幻境如同流沙般消逝。

    庞大的鬼被锁链缠缚着权财。

    他的身躯之下哪里还有美貌的春日彦呢?

    就连绵津也不曾在那里停留过呀。

    只是一枝被折下的白山樱罢了。

    原来在被酒吞童子抛掷到地上的一刹那,绵津就用最初那被酒吞童子扔在牛车前的白山樱花枝代替了自己。

    恶鬼愤怒地吼叫着。

    “你竟敢欺骗我!”

    绵津以星夜般朦胧的眼睛看着他:“我所擅长的,正是迷惑人心之术。”

    恶鬼发出震撼山林的大声咆哮。

    他的躯体忽大忽小,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束缚。

    说起来那只是纤细美丽的用珊瑚珠子所串起来的链子罢了。

    就像摆放在姬君们梳妆匣中的那些美丽而脆弱的饰品一样,谁会晓得它竟然这样坚固难缠呢。

    “饮下我的血,又亲自接受了我赠送的锁链,之后被我叫了名字,”绵津仍然是微笑着,“酒吞大人,请不要浪费力气了。”

    恶鬼不听劝告,他血色的眼睛仿佛要脱框而出一般怒凸着:“把他还给我!春日彦,还给我!”

    恶鬼已经失去理智了。

    “那只是在你心中生长的幻境罢了。连我也不知晓你看见了什么呢。”绵津叹息着:“酒吞大人,真正的痛苦尚未来到,就请安静一些吧。”

    珊瑚的链子在绵津的话音中像是蛇一样动了起来。酒吞的嘴被链子勒过,他发出呜呜的声音,但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珊瑚的锁链变得越来越红,就像是吸走了酒吞童子的性命一样,这庞大的恶鬼,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

    绵津又叹息了一声。

    他抬起头来,以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寂寞的目光注视着如钩的新月:“伊吹春日彦的骨骸不正佩戴在您的身上吗?”

    蜷缩在地上的酒吞童子并无力回答他。但是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够从那双血红的眼睛中看见愤怒与痛苦。

    但是绵津并没有去看。

    他轻揉抚摸着靠在他怀中沉睡的茨木的头发,柔声说道:“醒来吧,茨木。”

    茨木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本该由自己侍奉的大人怀中,惊惶地跳下地趴伏行礼。

    “绵津大人,我……”

    “是我令你睡去的,”绵津说,“有些不能让你看见的事。”

    “茨木是不会泄露大人秘密的……”茨木垂头说道。

    绵津苦恼地看着他:“……不像你想的那样。总之,是你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茨木,就起来吧?”

    茨木固执地不肯起来。

    绵津说道:“至少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肋骨断了一根,连脚腕也肿起来了。”

    “绵津大人重生之掌控世界!”那轻松的语气就好像开玩笑似的,茨木显然总是被绵津戏弄,所以他并不相信绵津的话。

    “是真的,啊,好疼。”绵津发出抽气声。茨木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睛看了绵津一眼,发现绵津的脸上真的带有痛楚的神情。但是这位大人平素十分恶劣,这种神情也许又是在戏弄自己呢。

    茨木一边担忧着,一边又生着气。

    绵津却已经堪破他偷看自己的事了。

    绵津晃动着身体,他的手臂就像并不属于他身体一部分似地摇摆起来:“你看,手臂也断掉了呢。”

    “绵津大人!”这次茨木吓得脸色发白了。他膝行至绵津身边,小心用手触碰绵津的脚腕,发现那里果然是肿起来了。“绵津大人!”

    绵津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揉了揉茨木的头发:“骗你的,没有那么疼痛。”

    “绵津大人!”茨木红着眼眶叫道。“我来为你疗伤!”

    但是他们出门之后并没有带着药品。茨木为难地托着绵津的脚腕,忽然想到绵津大人的悬守内应该是有药品的。

    悬守正落在酒吞童子身旁。茨木看着那恶鬼凶残的样子吓得不敢过去,但是想到绵津大人的伤势咬着牙走了过去。

    鬼虽然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茨木还从未见过这样庞大凶恶的妖魔呢。

    他闭着眼睛抓住恶鬼压在身下的悬守。恶鬼腥气的呼吸就喷在他细小的手臂上。

    “呀!”茨木把悬守抽了出来,然后跑回绵津身边。

    “害怕吗?”绵津安慰地揉揉茨木的头发。

    “不害怕。”茨木颤抖着说。

    “恐惧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绵津大人的手是那样温柔。

    绵津大人的容貌是那样端庄美丽。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绵津大人更加高贵的人了。

    茨木一边脱下敬爱的大人的袜子,一边将药酒倒在手上。

    “我是不会害怕他的!”他说道,“伤害了绵津大人的人,我是不会害怕的!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守护大人!”

    绵津像是无可奈何似地笑了起来。

    他咬住自己一缕漆黑的发丝,然后用力将脱臼的胳膊装了回去。

    肿起的脚腕已经上好了草药。绷带也扎得很牢固。

    “茨木很能干啊。”

    “已故的父母是以开设医馆为生的。”

    “哦,是这样啊。”

    绵津大人并没有打算详细问下去,令茨木舒了口气。

    “冒犯了,我要检查大人的肋骨。”

    绵津将头发拢到脑后用手握住。茨木抚摸着应该是断裂的那个地方,并没有戳入内脏,茨木舒了口气。

    他用那柄传说中被弘法大师封印过鬼神的匕首割下直衣上干净的布料。

    这身衣服也是绵津大人为他购置的医手遮天全文阅读。他从前从未穿过如此华贵的衣料,所以无比珍惜。但是如果跟绵津大人相比的话就算不上什么了。

    抹上药草熬煮的膏药,然后再用衣料的绷带缠绕好,茨木又非常用心地为绵津处理了身上其它细小的伤口。

    绵津轻柔的声音响起来:“有了茨木在,以后就算受伤也没关系了呢。”

    茨木想到绵津大人携带着这样多用于疗伤的药品,一定总是独自这样伤痕累累地治疗伤口,所以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绵津大人!请不要说笑了!”

    “很快就会好的。”绵津安慰这幼小的童子,“茨木是知道的吧,我并非人类。”

    茨木咬着嘴唇,他抬头望着绵津。

    “是你最痛恨与恐惧的妖魔。”

    “绵津大人是不同的!”

    绵津没有说话。他笑着揉了揉茨木的头发,然后站立起来。茨木立刻上前扶住他。绵津一瘸一拐地走到酒吞童子面前,他将珊瑚链子的一端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说道:“走吧,酒坊尊阎魔。”

    茨木无法听清绵津说出的是什么话,但酒吞童子却满脸挣扎地站了起来。

    绵津将白牛呼唤到跟前,白牛伏低身体,绵津坐了上去。

    “茨木,过来。”

    “我来为大人牵牛。”

    “铁铸之城在绵延群山之中,凡人的脚力是无法到达的,来吧,”绵津握住茨木虽然幼小但已经因为劳作而起了茧子的手,“我现在可没有力气抱你上来呢。”

    茨木知道自己的大人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于是也爬上了白牛的脊背。

    夜风摇曳着。

    绵津伸手接住一片白山樱的花瓣,在花瓣上划动着手指,然后花瓣就变成了一件柔软的袍子。

    是茨木没有见过的式样。

    绵津将袍子披在身上,把茨木裹在怀中。

    茨木的直衣被他自己撕裂用做绵津的衣袍了,在这样的深山夜里,寒气令他身体冰冷。

    绵津握住他冰凉的小手,将他的身体抱在怀中。“走吧。”

    白牛如风般行走起来。

    鬼相的酒吞童子迈动大步,被锁链拉扯着跌跌撞撞前行。

    茨木最初僵直着身躯,但渐渐地,速行带来的疾风令他无法抵挡了。绵津怀抱他:“靠紧我,连我也会觉得温暖呢。”

    茨木将面颊贴在绵津赤|裸的胸膛上。

    绵津的身体,带着水一般洁净的气息,也如同水一般带着清透的凉意。

    茨木伸出手紧紧搂抱住绵津的腰,想要将自己的温度更多传递给自己敬爱的大人。

    海水的气息与白山樱素雅的馨香在茨木鼻端萦绕。

    陷入沉眠之前,他说道:“我是不会让绵津大人死去的。”

    绵津裹紧衣袍,用手指抚平茨木皱起的眉头:“我是不会死去的。”    在通往丹波的铁铸之城的路上有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白山樱英雄联盟之光辉岁月。

    坐在白山樱粗壮枝干上的是一位有着英俊外表的少年。

    他穿着敞开的格纹单衣;更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就这样轻佻地露出自己的身躯。

    “喂;”他折下一枝花枝扔在牛车前,牛就不再走动了,“车里的是春野姬吧?”

    虽然是浓烈的夏季,但这样险峻的山道上,山风常年带着寒意。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生长在此地的白山樱才仍旧绽放着吧!

    车内侧坐的身影说道:“阁下又是谁呢?并不自报家门却问旁人来处可不合礼仪呀。”

    隔着布帘与苇帘,这声音显得朦胧不清。

    少年啧了一声;他从树上跳下来;正好落在牛车后方。

    “逢魔时刻独自乘牛车在这野岭漫行,又是何等礼仪呢?”

    车中人说道:“正是来赴约会。此间山中的那位大人来帖邀约,定在日落时相见。”

    少年掀开苇帘。车中所坐之人穿着并不当季的枯野之色的壶装;戴有市女笠;笠上的桑绢虫垂遮盖着容颜。膝上有一名容貌清秀可爱的小童酣眠。因为察觉少年的视线落在小童身上,车中人说:“茨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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