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期间,家里明令禁止她谈恋爱,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禁止她找家境普通的外地男生谈恋爱。那是很痛苦的一段岁月,但丁兰心最终还是屈从了。
她从小就是个听话的人,活了二十九年,和罗晋元离婚应该是她做的最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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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峥背着大包晃进健身中心时,丁兰心正在跑步。
她的样子有点奇怪,祁峥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指着丁兰心,问当班的窦教练:“她怎么了?”
“发疯了。”窦教练说,“上机子四十分钟了,时速调得巨快,跑不动了就慢下来走几步,休息一会儿后又跟打鸡血似的狂跑一通,劝劝她嘛,她说还能跑。”
祁峥皱起眉头,见丁兰心脚步蹒跚,踉踉跄跄,他快步走到机子旁边帮她调慢了跑速,等到履带渐渐停下,他一把把丁兰心从机子上拽了下来。
丁兰心已经像滩烂泥一样了,站都站不稳,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都是汗。
祁峥瞪她:“不要命了?!”
她气喘如牛,没有力气说话,祁峥二话不说就架起她的胳膊,拖着她在空地上慢走起来。
“不要停,走一走,规律地呼吸,呼,吸,呼,吸……”
丁兰心“嘎嘎”地喘着气,几乎是被他支撑着走了十几分钟,脸色才渐渐恢复如常。祁峥把她按到了一张椅子上,蹲在她面前,用力地帮她拍起了大腿,让肌肉放松。
丁兰心的神智终于回来,见祁峥蹲在面前拍她大腿,有些难为情,就想站起来,结果她脚发软,整个人跟软面条似的往地上栽,祁峥眼明手快扶住了她,下一秒钟两个人已经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了。
周围健身的男人们都“喔——”地怪叫起来,女人们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丁兰心赶紧推开祁峥,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祁峥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她,一会儿后,在她身边坐下,问:“怎么了?失恋啦?”
“……”
“只有脑子受了刺激的人才会像你刚才那样发疯。”
丁兰心瞥他一眼,祁峥笑嘻嘻的:“受什么刺激了?说给我听听,让我开心开心。”
“……”
“丁兰心,你干吗不说话?”
“你可不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儿?”
他收起笑,抿着嘴唇看她,几秒钟后起身进了男更衣室。
晚上的踏板操课,丁兰心没进去上,一直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听着跳操房里不间断的“彭彭”声发呆。
下课了,女学员们三三两两地出来,最后走出来的是祁峥,他整理了所有的踏板,出来后发现丁兰心依旧傻乎乎地坐在那里。
真是病得不轻,祁峥走去她身边,见她汗湿的头发都干了,问:“你到底怎么了?”
丁兰心抬头看他,突然问:“你有认识的人,能给我介绍工作吗?”
“啊?”祁峥差点要脱口而出“卧槽,你是在逗我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在她身边坐下,特别温柔地问,“你想找工作啊?”
“嗯。”
“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
“你以前在哪个行业工作过?”
“我……”丁兰心摇摇头,“我没上过班。”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创业的嘛,开个小店啊什么的。”
丁兰心扭头看他,祁峥笑得阳光灿烂,露着一排大白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丁兰心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说:“我走了,拜拜。”
祁峥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丁兰心走进女更衣室,窦教练在边上说:“女人都是这样的,翻脸跟翻书一样快,你别把她们当回事就是了,你越是在乎,她们就越是矫情,作不死你也能作疯你。”
祁峥呵呵一笑,走开去给姚家伟打电话套取情报,姚家伟还真告诉了他一件不寻常的事。
“今天晚上,我老板的妹妹带客人来店里吃饭,要了个包厢,点的菜都特别高档,估计对方也是有些来头的人。老板一家也在店里吃饭,后来不知怎么的,丁兰心饭没吃就跑了,我刚厕所回来,看着她跑过走廊,跌跌撞撞的跟丢了魂似的。”
祁峥静默,姚家伟问:“怎么了?你和她勾搭上啦?”
“没有。”
“那你加把劲啊,不是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又不是没开过荤的小姑娘,稍微努把力分分钟把她搞定,到时候弄个十几二十万花花……”
“咔哒”,祁峥把电话挂了。
******
丁介莉说,丁兰心看着无所谓的样子,半夜里不知会哭成什么样。
她说对了一半。
丁兰心并没有为罗晋元哭过,但是,她的确会从睡梦中惊醒,愕然发现自己大汗淋漓,泪流满面。
比如这一晚。
傍晚时分在父亲的餐厅里,她看到了那个和丁介莉一同走来的人,那一瞬间她头脑空白,呼吸不畅,血液似乎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顶,又哗啦啦地沉到了脚底心。
那么多年空寂的一颗心,却在见到他的这一刻“怦怦”地跳个不停。丁兰心擦掉莫名其妙涌出眼眶的液体,缩在被子里,想着那个早已被她埋进心海的名字。
邵锦文,别来无恙?
。。。 祁峥开始注意丁兰心。
他发现,这是一个很低调的女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来,不声不响地换上运动装,挑一台跑步机慢跑十分钟。晚上7点的课开始前,她会跟着大部队走进跳操房,拿一块瑜伽垫或是踏板,很自觉地站到角落里。除了偶尔和她一起来的两个女人,她几乎不和别人说话,下课后也不会去找教练,总是独自一人静悄悄地离开。
她虽然低调,却很认真,每天都来,从不迟到,上课时跳操也格外卖力,上完课后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不怎么打扮,头发没烫也没染,额头前挂着一片斜刘海,脑袋后头扎一个马尾辫,每天都素面朝天,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快三十岁的人,倒像个朴素、温和、心无城府的女大学生。
也对,姚家伟不是说了么,这女人挺傻的。
就是这么个女人,居然有几千万身家?祁峥有点不相信,毕竟,在健身房混了几年,他见过很多阔太和千金小姐,还有被包养的二奶,倒不是说她们个个都高调嚣张,但是千万富婆低调成丁兰心这样,还真是很罕见。
丁兰心下了跑步机,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重,却没敢坐,怕屁股会大。她托着腰在空地上来回走了十分钟,呼吸才变得顺畅,瞄到角落里的体重秤,她又一次站了上去。
53啊……丁兰心看着指针停止的地方,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能跌到105以下呢。
这时,原本明亮的视野突然间暗了一些,一种古怪的压迫感隐隐从背后传来,丁兰心意识到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立刻跳下了秤,才转身,就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堵在了角落里。
他比她高许多,她的视线只在他的胸口,抬头看他,是第一次那么近地看,能看到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和鼻尖细小的毛孔,还有那双较常人深邃许多的眼睛。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帽衫,拉链只拉了一半,胸膛半露,身上有汗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对丁兰心来说,是独属于年轻男人的陌生气息。
幸好,她没有沉浸在想入。。非非里,快速地闪过祁峥,侧走两步,与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祁峥一脸的莫名其妙,似乎是丁兰心反应过激,两个人沉默着对视片刻后,祁峥粲然一笑:“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应该提前叫你的。”
“没事。”丁兰心恢复平静,指着体重秤说,“我就是称个重,你要用吗?我称好了。”
祁峥摇头:“不用,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多少斤。”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丁兰心有点尴尬:“你看到了吗?”
“没有。”
见丁兰心松了口气,祁峥问:“怎么?你很介意我知道你的体重吗?”
“体重永远都是女人的秘密。”丁兰心正色回答,“要不然,健身中心也不会有那么好的生意。”
祁峥失笑:“可我是你的教练,知道你每天的进步,是我的工作。”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一个半月,我一共轻了七斤。”
“从113减到106?很不错嘛。”
丁兰心反应了一秒钟,懊恼了:“你看到了?!”
“不,我只是记得你们每个人刚来时的原始体重。说实话,练得像你这么勤快的女孩子,现在很少了,绝大多数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些人甚至办了年卡后几个月都不来一次。可是健身这个事,最重要的就是坚持。”
说得很有道理,可这真不是个叫人愉快的话题。丁兰心看着祁峥从帽衫领口露出来的大块胸肌,挫败感一阵阵袭来,拿起毛巾,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拜拜。”
说罢,她往更衣室走去,没想到,祁峥竟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悠着走在她身边。
“其实我觉得,你106斤也不是很胖,满匀称的。”
“……”
“对了,你的目标体重是多少?”
丁兰心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聊这个话题?”
祁峥眨眨眼睛:“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三个月里帮你减掉十斤。”
“……”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丁兰心依旧很理智:“需要额外收费吗?办卡的时候就有人问我要不要请私人教练,我看过价格,非常贵。”
祁峥简直要跪了,说好的几千万身家呢?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额外收费,我只是这里的兼职教练,不接私人教练的活。”
丁兰心奇怪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祁峥拉长了声音,找了个最烂的借口,“我觉得我们很有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
丁兰心吃了一惊,祁峥却是体贴地说:“你出了汗,又好久没运动,赶紧去洗澡吧,要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哦,好。”丁兰心继续往更衣室走,祁峥在后面喊她:“哎!”
丁兰心回头,祁峥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丁兰心。”
“怎么写?”
“‘蕙质兰心’的‘兰心’。”
祁峥眯起眼睛想了想,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冒出一句叫丁兰心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真是人如其名。”
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洗澡时,丁兰心有点想不明白。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上祁峥的课,见惯了他与几个女学员斗嘴耍贫,丁兰心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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