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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逃亡（五） 4
林正荣冲进病房那一刻，蔡小芸感动得眼泪直流，真的，就像许眀希的热血，一泻千里。
“你有没有事？！”
没有什么事的蔡小芸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衬衣，抬起头接触到林正荣真诚的目光，物理心理的悸动全动员起来：“我没事，你看看他有没有事。”
林正荣看许眀希的神情格外嫌恶，拉起蔡小芸的手就往外走：“我不管他。”
“行，我也不管他。”蔡小芸被拖出门外，最后一刻有些留念地望了一眼闭着眼睛躺下的许眀希，整个过程他像蟑螂一样沉默，睡在那里格外深沉。
“你别走，哥。”已经走到门口的两个人同时停下，蔡小芸清晰听见林正荣一声叹息，然后转过身望许眀希，“我有事跟你说，哥。”
“正荣别信他这套，刚才他也是这么骗我上的车。”蔡小芸站在旁边一下子激动了，“他怎么见谁都是这句啊？”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先出去。”
“我不出去，你们有话当我的面说。”
“让她滚出去！”许眀希吼声响亮，响亮得你都不相信刚才流血事件的主角是他。
“你先出去，就在门口等我。”林正荣扭过脸垂下头轻声细语给她做思想工作，蔡小芸觉得这些话在刚才许眀希那一声吼之后显得格外温柔，她想发发嗲申请留下的念头都给打消了。
一个人到了门外，提心吊胆等着两个男人的谈判结果，她现在真的特烦那个许眀希，没事像个女人似的，有状还要偷偷告给林正荣听。
空旷的过道里响彻了蔡小芸焦急的脚步声，林正荣终于出来了，一脸严肃，逮着蔡小芸就焦急地问：“你真的有没有事？有没有流血？什么地方破皮没有？”他那一双男人*的手就在蔡小芸身上搜索可疑伤口，态度认真作风严谨。
“真没有。”蔡小芸见他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倒轻松下来了，扭摆着腰肢躲避着林正荣，“我有事早就叽里呱啦乱叫了。”
林正荣突然张开双臂，给了蔡小芸一个出人意料的拥抱，她浑身一抖，肯定始料未及，姑娘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弄得手足无措。
“干什么了？”
“你怎么那么多事？”
“我不多事，我一般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蔡小芸扬起头，看见那张**的脸，又漂亮又英俊，就在脸的上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褐色眼瞳深邃迷人，那怎么可能是脸，分明就是她蔡小芸的天呐！她一仰头就等于上了岸，一辈子就头顶这片天了。
“以后你不要跟他往来！”
“今天是他非招惹我的。”
“你怎么随随便便上别人车？”
“我看他是你弟弟，给你面子才理他这么个王八蛋。”
“我不要你给我这个面子。”
“我要给你。”
“烦不烦？许眀希有病你知不知道？！”
“你有病才是，凶什么？他在你耳边说我坏话了？怎么不敢当我面说啊？肯定是怕我现场揭穿，妈的，背后嚼人舌头，女不女人啊？！”
“反正以后不许见他。”
“你也太大男子主义了，凭什么干涉我自由，我要是答应你，好像我今天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可是清清白白。”蔡小芸表情开始丰富，“真冤。”
“让你别见就别见，委屈什么了？”
“我怎么不委屈啊，今天遇上这档子事，你不安慰安慰就算了，还合着外人来欺负我。”
“你今天是故意伤人你知不知道？他要是起诉了，让你牢里蹲去。”
“我蹲里面你高兴了是不是？看你幸灾乐祸那劲儿。”
“我懒得理你。”
林正荣背过身就往前走，真没打算理她了。蔡小芸越想没想过味儿，跟在后面噼里啪啦叫开了：“说什么了？怎么搞半天成我不对啦？！我才是受害者，妈的，兄弟就是一条心，他是强暴未遂，要真成了，你林正荣是不是也跟他一条线上站啊？”
林正荣‘唰’地站住了，后知后觉的蔡小芸这下没刹得住，重重撞上他后背，撞得自己深痛，捂着脸哇啦哇啦：“干什么？干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闹？！”他转过身一把揪住蔡云彤瘦弱的肩膀，但很快又放手了。蔡小芸吸了一口气，一米八啊，要真是动起手来，她不完了？不死都得残疾啊。
“我哪里说错了？！”鸭子死了嘴还是硬的，她精神倒塌了形体还没垮，“你刚才想干什么？想动手了是不是？有本事你打啊，你今天打明天保证你就上头版，不用等那么久，你上午打，下午就上。”这就是找明星的好处啊，全国人民替你监督他，蔡小芸此时特想念特感谢那群热衷八卦的广大群众。
“我真是烦你了！”林正荣再一次背过蔡小芸，其实她心里知道他不会动手，不是对自己的魅力自信，很自恋以为他舍不得，舍不舍得是一回事，动不动得了手是另一回事，林正荣就是其它优点没有，打人还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基本素质问题，涵养，懂不？
他一直朝前走，很快甩了蔡小芸一段距离，她赶忙加快步伐，到了楼梯口才拉住他：“你等等，等等啊。”他没理，一个劲儿就往前冲，她也不松手，跟着往前倾，“我让你等等，等等嘛！〃
林正荣这次的一意孤行彻底惹恼了蔡小芸，她眼看就要拉不住，真的发自内心的愤怒，施暴的激素又在分泌：“你等不等？”林正荣根本不理，蔡小芸突然一松手，一松手不说，还不知出于无意还是故意，那么不经意地附带推了一下，林正荣整个失去重心，滚了不知多少转，滚到了楼下，蔡小芸跟着追上去，他躺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一滩血无限扩散面积。
今天连续发生的流血事件，蔡小芸连挫两名对手，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该主动自首进去蹲两天了。
浪漫的逃亡（五） 5
〃高位截瘫是个什么意思？不能走路了，不能坐起来了。〃陈背着手在医院过道上来来回回，〃都怪我怎么没拉住她，我怎么就松手了呢？〃
转进病房，看见苏亦芝躺得安静，她一直就这么安安静静下去多好。
陈生平第一次踏出如此清净的脚步，小心走去轻轻坐在她床边，伸手那么情不自禁地替她理顺前额的发。这整张脸此时那么不美了，浮肿，淤青，伤痕累累，好像都不是一个人。阳光下奔跑的苏亦芝的美丽还刻骨铭心，眼前女人的千疮百孔却直截了当地触目惊心了。
她于是相信漂亮与幸福是两回事，它们根本不成正比。美貌实在太脆弱，除非你重金压上精心呵护，实在是太容易稍纵即逝的恩赐。
苏亦芝不倾城吗？没用，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孩活得安逸自在。
陈问她来自哪里，没有答案，小娟来自哪里；没有下文，她们又要去向哪里，结论似乎更加未知。
苏亦芝醒了，睁开眼又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那一段封存多年的往事情感在一点一滴往现在靠拢，零碎凌乱的场景人事渐明朗清晰。
〃你醒了？〃她转过脸，看见陈欢喜的模样。
〃这是哪儿？〃
〃医院啊，你被车撞了你知道吗？〃
陈一时间就讲了许多话，她在听，但心游神。突然记起的许多事，繁琐漂移。
〃小娟呢？〃她突然想起，仰头就问。
〃也在医院，你忘了？生了重病，被人送进了医院。〃陈以无知地状态也发现苏亦芝的眼神表情却与往常不同了，她终于懂得思考，把片段连成事件来理解。
〃哪家医院？〃而且，她还晓得表达一个母亲平常的焦虑了，她已经那么正常，忽然之间。
〃这个，我就不知道，你不用担心，等孩子病好了，会把她送回ｘ镇的。〃
陈那么清楚看见苏亦芝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看，好了……我看你是好了，对吗？不是……不傻了，是吧？你可以想起家里的人，你的亲人？〃
陈要走了，必须走了，她对这个姑娘的未来再担心，也只能心底替她祈祷一下，不可停留，陪伴这许多天，尽心尽力，仁至义尽。
“我没有亲人。”
“怎么会呢？你家在哪里？”
“没有家。”
“你是孤儿？”
苏亦芝不说话了，双眼无神，即使正常了，却还是像那个跟在陈身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懂的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从哪里来？在去唐家之前。”
“忘了。”
“那现在你怎么办？我要走了，但你还要人照顾，你的朋友，有朋友？要通知他们，让他们马上来，还有你和小娟治病的钱，这是我借来的，已经没有了。〃
苏亦芝仰起那颗小小的头颅，很不解地望她。
陈看着她那副无辜模样，开不了口。苏亦芝才从噩梦中清醒，她怎么去袒露对这个姑娘接踵而至的灾难？
〃你不能……你再也站不起来了，要人在身边，知道吗？〃
她看见眼泪从苏亦芝眼角滑落，并不是立刻浸出眼眶，淌过脸颊的水珠酝酿多时。
“怎么办？你怎么办？”陈很为难，坐在她床边，牵起她的手，“还有小娟，你的女儿，她怎么办？”小娟在陈的头脑中那么无意间闪过，普通念头，却让她惊醒，似乎一道曙光从天而降，“小娟的爸爸啊，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们去找她爸爸啊！”她激动，她亢奋，她替母女俩高兴，她差点手舞足蹈，“你那天还看见他了，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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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逃亡（五） 6
茫茫人海，寻找几年前已经杳无音讯的人，真是比大海捞针还难，而且最起码那颗针你不带上个电子显微镜都要拿一玻璃放大镜才勉强瞧得见。
陈背负着重责，压得她腰都直不起来，驼着背在城市里穿行。
苏亦芝的病不只是伤，不只断了两条腿，医院的结论更加严重，她治疗需要钱，而小娟的治疗更需要钱。
肇事者突然失踪，像老天开一个可悲玩笑，报警都没有用，那个人就是人间蒸发了，医疗费没有来源，在这个医院与那个医院，母女都住不了几天。
接到王勃的电话，她赶忙背着苏亦芝，偷偷摸摸跑去看小娟，还没进门就看见立在外面等她的王勃。
“你怎么现在才来？！真把小娟送回去啦？”
“病没好，怎么送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大家给的钱都用光了，医院不让继续住，不送走能怎么办？”
“小娟现在那么虚弱，你送走不是要她死吗？”
“死不了的。”
陈靠着墙壁，身体似乎直往下滑，她垂下头不再看眼前乡亲，想来也对，小娟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了，她自己的父亲都还不管不问了，何况这些无亲无故的外人，闲来无事多管闲事的人。
“她妈现在这么样？”王勃随便地问，身体也跟着依在墙壁上，脱落的粉尘染白了衬衣一块。
“还是那个样子。”
“你给她说了小娟的事？”
“没。”
王勃皱着眉头，双手放在胸前搓来搓去：“反正现在就是这样，你要是找得到孩子她爸，弄些钱来，我看还有希望，不然这对母女真是早死早超生。”
陈差点举起手给那张脸上掴一记耳光，但静心一想，也是实话。
“找不到。”
“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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