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承远的语气就像是真正朋友之间的闲聊,但是悠然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不是这么回事。
等古承远放下电话后,悠然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年轻时意气用事,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争吵过几次,没什么。”古承远一言带过。
悠然对这话保留态度。
“不过,你还是少去惹他吧。”古承远道。
“哦。”悠然心不在焉地答应着,闹中却忽地升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古承远真的知道了,那……话说,让屈云吃吃苦头也好。
其实,现在两个人都跟自己有过节喇,看他们相互残杀,也是趣事一件。
不过,想到屈云那晚的吻,那个带有薄荷味的吻,悠然心又软了。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算了,屈云,饶你一次。
吃完饭后,悠然以自己要复习为借口准备离开。
“这么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古承远问。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刚才用的不过是个借口。”悠然选择坦白,因为没有必要和古承远客套。
“送我台阶,我却不下,这样看来我实在是不知趣。”古承远的语音忽然一黯,又出现了那种温柔的低哑:“可是,就这么看着你走,我实在是不甘。”
悠然看了眼马路上的车辆,道:“古承远,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声音轻得彷佛要湮没在尘埃中,古承远刚毅的下颚绷紧了。
“我不吵,我不闹,我不埋怨,我不报复,并不意味我会站在原地,再次接受你愤怒的洗礼。”悠然的眸子里映着车的影子,快速地飞驰而过,彷佛是无尽的记忆碎片:“那一次,已经够了。”
“你没有忘记,”古承远看着她,眼神如水:“我们的过去。”
他是个冷漠而英俊的男人,对悠然而言,他眼眸中的水,也是含着碎雪。
悠然摇摇头,缓慢地:“你永远也不知道当时我经历过什么,你永远也不知道。”
悠然比小白鼠聪明,所以不会再迷宫同一处地方被电击两次,就算是她饿了十天,就算是前面浓郁可口的奶酪,她也会坚定地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爸妈以前究竟做过什么事,但让你受到伤害,我很抱歉……可是,那一年,我承受了你的报复,我想,我什么都还请了,什么都不再欠你了。”悠然看着古承远,眼神澄明:“所以,如果你再做出什么伤害我,或者是我家人的事情……我不会受你摆布。”
宣布完自己的底线,悠然决定离开。
但是在她迈开脚步的同时,古承远拉住了她的手臂,他的声音,是冰冷的,带着专制:“跟那个人分手,然后……回来。”
“你认为这可能吗?”悠然动动嘴角,但并没有笑,因为没有笑的必要。
“我不会放过他的,还有……你。”古承远彷佛是在下一句誓言。
悠然忽然使了巧力,将手臂从古承远的手中挣脱出来。她轻妙地向前越动三步,和古承远间分开了一段距离。
接着,她转身,看着古承远,略略偏头,微笑着道:“而我 则会和他幸福给你看。”
悠然的笑容是温雅的,就像是春风中的雏菊,有种透明的柔弱,同时却有着无形的坚韧。
古承远被这个笑钉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时,悠然已经跑入了校门。
悠然说,她会和屈云一起幸福给古承远看。
但鉴于现在两个当事人正在闹矛盾,暂时制造不出什么幸福,悠然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将心思用在复习上。
这次的考试安排得很密集,几乎每天都要考一样,七天下来,悠然忙得连吃瓜子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只想了屈云一次。
是在厕所,因为她想用臭气亵渎屈云。
考试就像那轰炸,噼里啪啦轰轰隆隆地很快就过了,之后,大家便开始准备回家过年过寒假。
悠然的心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提前飞回家中,而是留在了屈云那。
还是没有消息,这个作死的男人。
悠然就不明白了,该生气的人应该使自己才对,怎么屈云反倒像是被得罪的人?
“我想,你们应该算是分手了吧。”小蜜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屈云应该是和上次那个咖啡馆的女人在一起了。”
悠然收拾着行李,牙齿紧紧咬着,逼得额角出现了一根青筋。
“你头上的血管像蚯蚓。”小蜜提醒。
“多管闲事。”
“我只是想说,你可能预示了你今后的人生。”
“什么意思?”
“蚯蚓是雌雄同体,你可以学习下它,不用找对象,今后,就孤独地过吧。”
“……”
实在不想变成蚯蚓,悠然便留在最后走,希望屈云能够想通,主动来找自己。
可是等到整个宿舍的人都差不多要走光了,屈云仍然没见踪迹。
悠然一气之下,提着行李,走人。
扛着行李坐在去火车站的公车上时,小蜜又来电话了。
是来告密的:“我看见屈云和一个辣妹在逛街。”
悠然差点没从座位上站起来“真的?!”
小蜜很沉静地回答:“假的。”
悠然:“……”
将小蜜痛骂一顿后,悠然将手机重新放入包中,转头看向窗外,等车开了一站的路程后,她再度将手机拿出来。
荧屏上显示的日期是一月十八日。
就是,屈云的生日。
这次,悠然真正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能这么就走了,她要去找屈云的不痛快。
悠然像是踩着风火轮的,在不可思议的时间中,扛着行李箱,来到了屈云家门前。
使用天马流星拳两分钟后,门终于打开了,悠然喝一口矿泉水,对着屈云开骂:“屈云,你给我说清楚,我李悠然到底是哪里配上你了,我虽然不是最美,但鼻子眼睛嘴巴没一样长错了位置;我虽然罩杯不大,但还是有胸有屁股;我虽然心地不算太善良,但看见乞丐会给钱,看见老人会扶他过马路;我虽然厨艺不算是顶级,但比起你这种会把锅烧起来的人算是好太多。你说,我到底哪点配不上你,你整天做出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不过是问下你的生日就这么阴阳怪气的,你是大姨爹来了还是怎么的,你……”
悠然在肚子里还预备着万来条的骂句,但是全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的嘴,被堵住了。
被屈云的唇,给堵住。
悠然睁大眼,看着屈云近在咫尺的俊颜,终于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就是屈云给她上的第十二课——大姨爹,是存在的。
'第十三课' 关系,是可以更进一步的
这一次,屈云的唇中,是酒味,慢慢的酒味。
悠然的眼睛透过屈云的肩膀看向客厅——茶几上,放着几个空酒瓶。
他醉了,在自己生日这天。
那酒是烈的,仅仅是屈云嘴中的余味也让悠然微醺了。
屈云将有热闹拉入了房中,关上门,把她抵在墙上,激烈地吻着。
是的,这个吻不同于往常,这是个深刻的如暴雨般的吻。
悠然觉得,屈云似乎是在索取自己的一切,他们的唇紧紧贴合着,不仅仅是贴合,那更近乎于一种镶嵌,彷佛要让那鲜红的唇瓣被不知名的烈火融化,重合在一起。
屈云的舌,像是有着如虹气势的威武大军,想着必得的锦绣山河进军,一鼓作气,长驱直入,不给悠然一点喘息的机会。
悠然的耳膜,开始出现和心跳同样快速的震动,那时战鼓亦鸣。
悠然的眼前,出现了一阵阵的灿烂与黑暗,那是遮天的旌旗摇摆。
悠然的嘴唇,开始麻木至肿胀,那是铁骑进军,踏碎这稚嫩的地域。
悠然想要抵抗,抵抗这场突袭,她伸出书,推着屈云的胸膛,她偏开头,想躲过屈云的烈吻。
可是烽火已燃遍沙场,任何的生灵唯一的命运便是等待涂炭。
悠然的抵挡,反而像是一场风,帮助战火燃烧得更为旺盛。
在蔽日的黄沙中,悠然的眼睛看不清,在震日的擂鼓中,悠然的耳朵听不见,在马蹄的践踏下,悠然感觉已经失灵。
所以,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被屈云从墙边带到了沙发上。
但现在的情况是,她压着沙发,而屈云则压着她。
兵临城下。
屈云的唇,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悠然有种感觉,此刻的他,内里彷佛是无尽的黑洞,要吞噬一切。
这是悠然首次感觉到,屈云的指尖,是如此的冰凉润滑——此刻,它正在她的衣服之下游走。
从衣服下摆深入——浩荡的军马,攻破了城门。
凉滑的手指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浮出小小的战栗——身穿冰凉的战衣,在夺来的城池中徜徉。
不知不觉间,衣衫被解开,露出了再真是不过的嫩白——凶悍的铁骑,已经快将国都沦陷。
至此,屈云的唇,有了另外施展的战地——它离开了悠然的唇,从那女性颈脖特有的优雅曲线向下,亲吻着,狠狠地吮吸着,在她身体的每一处,都留下了小小的湿润的圆形。
悠然身体所有的感知觉的灵敏,都集中在了屈云肆虐的地方,所有的敏感,跟随者屈云的动作,彷佛要破皮而出。
悠然看着天花板上的灯,那些墨色的花纹,簇拥成冷静的优雅,就像是它的主人,悠然身上沿着的这个男人。
屈云的发,稍稍有些凌乱,带着一种慵懒,每一种乱,都泛着情欲的光泽。
她优美的鼻翼,因为异于常的呼吸,而微微翕动,呼出的气,总是落在悠然的肌肤上,燃烧出一片绚丽。
欲望,如同田野上的暗火,蔓延在两人之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
悠然觉得,这个寒冷的一月十八日,却到处都燃着火,房间中,屈云身上,还有自己家的体内。
屈云低着头,发丝垂下,他没有戴那副平光眼睛,于是,那双清雅深邃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放射出妖魅的光,如光华流转的手铐,紧紧地锁住了悠然。
悠然本应该推开他,但是她没有能力这么做。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生由不得自己。
屈云身上的酒香熏着悠然,让她的脑子一阵阵发晕,在那刹那,她忘记了种种不该,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甚至,她忘记了自己是谁。
悠然只是问了一句话:“你想要我?”
屈云点头,发丝在飘动。
“为什么,你要我?”悠然再问。
屈云的眼神,澄澈,一片净色,悠然的身影在里面是再不过的清晰。
那是最高的纯,或是最深的黑,才能做到的事情。
悠然没来得及思考此刻的屈云,究竟是纯还是黑,她只听见了屈云的回话:“因为,你是李悠然……李悠然。”
四起的硝烟,连天的战火,交错的兵戈,之后,所有的生灵都安静。
要就要吧。
在将原本抵抗的手主动攀附上屈云的颈脖时,悠然这样想。
天花板上的灯,看得久了,素色的图案,在悠然的眼中,成为蔓延的艳色,静静释放。
悠然并非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比如,她看着面前的冰淇淋便知道吃下后新买的牛仔裤就会穿不下,比如说,她在逃体育课之前就知道这次老师一定会点名,比如说,她在看见名牌衣服的价格后就知道如果买下自己今后两个月口袋中将不剩下一分钱。
可是,她还是会吃下高热量的冰淇淋,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