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朱弦似乎被他这句脱口而出的安慰吓了一跳,狭长双眼也一下子瞪得溜圆,居然一下子变成了杏眼。
眼见到如此有效果,朱熙越发胆大,他伸出手指,挑著朱弦的下颌,笑的风流邪肆,「这般楚楚可怜,当真是让本世子心痒难耐呢……」
从兄长大人挑明了对他心有绮念之後,朱熙就一路被动的被调戏,最後被上,此刻难得遇到这样的机会,不趁机翻本更待何时?
朱弦先是震惊自家弟弟活像转性了一样,居然对他言出挑逗,还毛手毛脚,但见朱熙那般风流神色,居然是前所未见,别有一股滋味,当下心中微荡,面颊染上两抹桃红,一双眼波光流转,欲语还休。
他此刻伤重,难得如此软弱,此刻再露出这般姿态,一时间小王爷心中就只有「娇怯可人」这四个字,随後自己被自己雷的外焦里嫩。
「咳咳……咳咳咳!」朱熙狠命咳嗽几声,将方才那糟糕透顶的想法丢到一边,将话题转回正题来,「我们现在是要怎样做?」
朱弦心中有些惋惜,却也顺著话题道:『这地方很是隐秘,外面的雨掩去了我们的行踪,绝杀应该估计不到我们没有跑,反而是呆在此处……等到我伤势好了,我们再出去也不迟。』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这几日要怎麽熬啊……
朱弦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张口道:『明日你将我负於背上,找些药草,还有吃食……』他这才看清朱熙在他昏迷间做些什麽,一只毛皮乱糟糟,沾满血迹的兔子尸体被丢到一边,一堆枝叶,还有两块石头,看样子是想生火,但是没成功。
这是自然,那堆枝叶虽说有些蔫了,但都是绿盈盈的,可见是小王爷直接从树上折下来,这样子能点起火来才奇怪。
不过也幸好朱熙没把火点起来,否则不但会向可能还没死心的杀手们暴露他们的行踪,更有可能还不等杀手过来,他们两个就被点火烧起来的烟雾熏死了。
「吃!」朱熙见他盯著那惨不忍睹的兔子尸体直看,脸红了红,从旁边摸了摸,递给他几枚青果。
那果子既青又小,光看就知道八成没熟。
朱弦也不嘲笑他,只是张开口将那果子咬住,十分费力的咬合,将它吞了下去。
那果子十分酸涩,还有些发苦,但朱弦却觉得一咬一包蜜汁,顺著喉咙直流而下,熨帖得肠胃都是一阵甜意。
这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为他找到的食物,这样的东西怎麽可能吃饱?但朱熙却想著他,为他留了这麽一份……
被他的目光看的十分羞耻,朱熙只觉如坐针毡,坐立不安,索性伸手将他的双眼掩住,又塞了几颗青果,塞的动作有些快,让朱弦吞咽的十分狼狈,险些呛到。
两兄弟难得安静,朱熙也不再开口和兄长针锋相对,只是继续掩住兄长的双眼,不让那双眼中流转的情意泄露出来,另外一只手却在喂食著对方吃著并不好吃、却费了不少力气才搞到的食物。
这样的情形十分少有,更不用说两兄弟一起遇上……
他们相识、相处的地方多是奢华安逸的场所,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一起落难逃亡,不得不吃那些平时想也想不到的青果果腹,甚至还吃不饱。
只是这时候,朱熙却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麽近过,近到……他一伸手,就能触摸到那个人的内心深处……
不是戏弄,不是侮辱,也不是刻意欺骗,更不是表面伪装出来的甜蜜,而是更深一层的东西……
这个人,就算是面临生死险关也没有将自己抛弃,而是带著自己离开,哪怕代价是这一身的重伤……这说明,这个人心中对自己真的是……非常在乎的吗?
朱熙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神色复杂的望著那张雪白的娟秀面容,感觉到从骨髓深处涌起的渴望,就算想要否认,却也无从否认的渴望……
红紫乱朱【四十六】(兄弟)
朱熙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神色复杂的望著那张雪白的娟秀面容,感觉到从骨髓深处涌起的渴望,就算想要否认,却也无从否认的渴望……
『啊!该死的!』
朱熙陡然发觉到自己片刻的失神!
『现在还在期待什麽!?那厮就算是救了我又怎样?都已经被耍成这样了,难道我还不死心,还期待著这厮对我是真的好,真的在乎?』
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雷的不清,朱熙自认自己不是啥良善之辈,也和女人没啥共通之处,但这般的千徊百转、心思萌动,却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性别倒错,像个女人一般对情感这东西辗转反侧、愁断肝肠。
『恶!肯定是被蜜蜂那死女人折腾的那些淫书搞得来著!』
前段时间春宵书坊全力进行男男相恋这个题材,又经过众多淫女们讨论修改,将淫蛇写的纯色情小说变成了柔肠百转、催人泪下的言情稿本,当然,其中的肉欲情节还是有的,非但有,还相当不少,两个人一边爱的要死要活,一边做的天昏地暗,或者是两个人一边恨得要死要活,一边一样做的天昏地暗……
而其中,居於女子地位、被插入的「受」方更是比那些女子们有过之无不及,对那些渣攻爱的死去活来,虐的风生水起,那小心思转的,比九曲十八弯还要迂回婉转,也不怕把肠子都拧断了,看的朱熙每次都是暴走撕书!
奶奶的,这些小受和娇滴滴的女人们相比又有什麽区别?那些扮成女装的侍卫们都比他们有男子气概的多!
小王爷还记得当初自己被雷的不轻,那种销魂滋味委实过瘾,结果搞得他三天两头暴走,最後再被蜜蜂姑娘三天两头欺负。
而现在,他那般的纠结想法,和那些书卷中的「小受」又有何区别?
只不过被男人上过了,他就会变成那种和女人非常相近的人妖吗?
不要啊啊啊……
小王爷无声惨嚎,做撕扯头发发疯纠结状。
不知道弟弟又在发什麽疯,朱弦也只能暗中叹了口气,对这个貌似已经被欺负逼迫的走火入魔的弟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才好。
看他那麽纠结,呃,还是不要继续欺负好了……
兄长大人难得发了一回善心,关键是他现在也没什麽体力继续欺负对方,这也算是小王爷不幸中的大幸吧。
和废柴小王爷完全就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兄长大人真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光是学识、武功、为人处事、经商手段,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就连在野外求存的本领,都丝毫不弱於任何一名饱受训练的影卫。
虽说他现在伤势极重,却还是在短短时间内恢复了两层功力,寻常的坐卧不成问题,也能打理一下自身的伤势。
他趴伏在朱熙背上,一路指点著小王爷这周围哪些是伤药,哪些是可以吃的野菜,哪些果子好吃,哪些东西有毒,甚至於能发射石子,帮忙将不长眼拦路的小兽毒蛇弄死。
甚至於,如何掩藏一路的行踪,如何利用这密林迷惑敌人的脚步。
所幸小王爷虽然武功二流,轻功倒是不弱,背著兄长倒也跑的飞快,只是心中愤愤不平越发强烈,只想著将兄长大人扔到一边,不管似乎已经开始享受起逃难日子来的家伙,但现实却逼的他不得不就此屈服。
该死的,他为什麽天生就是路痴啊啊……
朱弦自然看出小王爷的心有不甘,却也不说破,只是在心中偷笑到几乎肠子都拧住了。
若没了自己指路,只怕弟弟真会在这林中过一辈子吧?
朱弦身上的伤势,也在这一路磕磕碰碰、走走停停中好了大半,只是他的双腿,却一直不见好转,没奈何之下,朱熙只能背著他一路前进,当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此时正值盛夏,热的简直让人恨不得将身上的皮都扒下来一层,虽说有层层树荫遮蔽烈日,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晚赶路过於凶险,谁知道这林子里有什麽猛兽,白天赶路简直就是酷刑,折磨的小王爷痛苦不堪。
天气本来就热死人,背後还背著那麽个散发著热气的大活物,朱熙每次都想著乾脆将死朱弦丢下算了,但到最後还是鬼使神差的继续背著走。
朱弦倒是心思剔透,他趴在朱熙背上也不好有什麽大动作,只是将衣物撕下来几块,用腰间木筒里的水浸湿了,帮忙擦拭著朱熙的额间颈项,倒也多少能凉快些许。
如此这般走了两日,就在第三日,二人正打算歇息一会儿,朱弦却猛地一把抓住朱熙的肩膀!
「怎……」只不过吐出一个字,就被兄长掩住了嘴,朱熙正待将那只手揪开,便瞅见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衣角飘过。
「绝杀」!!
小王爷立刻屏息静气,带著哥哥火速缩到高大树木的阴影下,隐藏身形。
他奶奶的,这帮家伙怎麽这麽阴魂不散!?都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还没放弃找他们两个!
朱弦一直掩著他的嘴,不敢松手,朱熙努力将呼吸调匀,不让自己因心情激动而大喘气。
哗啦啦,哗啦啦……
一阵铁链声响从远处传来,朱熙感觉到朱弦的手指一僵,就连呼吸都乱了一拍。
朱熙眼角余光瞥见朱弦的脸色变得煞白一片,前额都冒出一层细密汗珠,双眼反而眯的更细了,紧贴在背後的胸膛由剧烈起伏变得逐渐平缓,身体却越发僵硬起来。
哗啦啦,哗啦哗啦……
铁链声越来越近,朱弦的气息似乎都断绝了一般。
朱熙从来不曾见朱弦如此紧张过,他印象中的兄长大人,是可以强悍妖孽到面对整个下九流门都能侃侃而谈、从容自若的类型,就算是即将面对那个恐怖的九尾师叔,都毫无惧色,现在却紧张成这样……
他感觉到手臂上的寒毛都随著兄长的紧张而竖了起来。
这时候,就算用膝盖想也该知道,来的究竟是怎样厉害的恐怖角色。
脑海中一晃而过的红发男子逆光的身影,让朱熙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
哗啦哗啦……
哢嚓喀嚓……
从相互叠摞的枝叶缝隙间,朱熙看见了那恐怖的不速之客。
四名黑衣人拉著铁笼,在树林中艰难的行走著。
而在铁笼之中,背对著他们而坐的黑色身影虽然被铁链束缚全身,却依然散发出恐怖的死寂气息,而那头火红的长发,却仿佛鲜血般刺目。
「那两人呢?」
「……果然名不虚传,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都已经伤成那样,居然还能逃走……」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抓他们,要不然尊主怪罪下来……」
几名黑衣人打了个寒颤,其中一名侧过头来瞥了一眼铁笼,小声道:「可是老妖他……」
「到时候就要拼命阻止老妖杀人了……」
「哎……」几名杀手集体叹了口气。
尊主啊,既然要活捉那兄弟俩,干嘛要派老妖来呢?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妖那怪物向来杀人留不住手,一律都是杀杀杀,也不怕有个万一,他杀的兴起杀的顺手,就将王爷兄弟干掉了呢……先不说王爷兄弟二人的生死安危,就连他们这些跟著出任务,这位煞星一旦杀上了瘾,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被自己人干掉,说什麽也让人死的心不甘情不愿啊……
只是这番牢骚,他们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就算是撕烂了他们的嘴,也不可能抱怨出声。
「事不宜迟,还是快点找到镇平世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