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之上,赫然是一柄只余手柄的的匕首。
她已经不记得诗画是在过了多久后气绝的;更不记得她的手中是何时多了一块染满血迹,早该被扔掉的翠玉。只知道那个女孩子断断续续地跟她说:“王妃,对……对不起,奴婢……奴婢误会您了。诗画以后不能……不能再护着您了。可是……您……您要记得,爷……爷回来救您的。”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模糊了,她只晓得当她从那悲伤欲绝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怀中的女孩子已然香消玉殒,不会再给她任何的答复。然而她却知道,她抬起头时,是用那从未有过的怨毒目光盯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太子爷,起咒一般恨声而言:“夏侯泽,你所做的这些恶事,定会百倍报于你身。你的死,定会比这些被你害死的人惨上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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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带着诗画的骨灰回到了南夏,被夏侯泽软禁在了这满是翠竹的院落之中,亲手将诗画埋葬了那片竹园的最幽静处。每当风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时,她便会觉得是诗画在和她说话;觉得诗画一直在她身边不曾离开过。
可近两年的时光已过,夏侯沐并没有来救她;夏侯泽也并不曾得到报应,依旧那么逍遥自在地做他的太子爷。
近乎每个月夏侯泽都会来这里和她闲聊;而她也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来的时候就同他说说话。因为她晓得,她的身上还牵扯了几条人命。久而久之这个宅子里的人都以为她是夏侯泽私养的宠姬,却没人知晓他们根本就是生死仇敌。
闲的时候,她会想起让她觉得一辈子都亏欠的楚汶昊,还有她的儿子忆儿。她一辈子都会记得,在西宁,她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小名唤作忆儿,全名称为楚紫宁。当年,她不曾等到忆儿回来就离开了侯府,因为她不知道见到忆儿之后还会不会舍得离开;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忆儿解释那些所有。所以她自私地选择了逃,把所有的问题都丢给了楚汶昊。然而楚汶昊却是一句怨言也没有,就那么笑着把她送去了夏侯泽那里。
走的时候,楚汶昊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似是要将她嵌进骨子里一般,紧紧地将她拥进怀中,在她耳边呢喃低语:“其实,我也可以学你一样抵死不认,不承认你的身份,就这么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始终是放不下他,即便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也放不下他。”
那样的怀抱,紧致地让她觉得要窒息一般,然而瞬间楚汶昊便将她推地踉跄后退数步,转身头也不会地迈开腿脚大步离开。望着那越渐远去的背影,易无忧知道,不管她和楚汶昊之间是否有过一份情,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俩之间的所有都已经结束。那个在她生命中出现了三年的男人,终于走出了她的生命,再也不会出现。
然而更多的时候她会想夏侯沐又是在做什么。他已然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会展开他的报复行动吗?如今他人在哪里?当年胸口的伤好了吗?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然而所有都只是没有答案的疑问。前一年,每次夏侯泽来的时候,都会告诉她一些关于夏侯沐的事情。可近一年便不再听他提起过,从他偶尔的话语中她明白到,夏侯沐似乎再次失踪了,倒不是夏侯泽不曾派人跟着他,而是他甩掉了夏侯泽暗布的那些眼线。
她不知道夏侯沐会不会真如诗画临终之前说地一样来救她,又或者是在多少年以后!总之,她就在这里过一天是一天,只要她人在这里,夏侯沐似乎就多了一分安全。而且,在这里,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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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们……你们不能进去。”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在竹林那一头,传进了易无忧的耳朵里。
“哼!我倒要看看,殿下究竟在这里藏了什么样的狐狸精。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本宫可是太子刘嫔。”紧接其后的,是一声带着怒气却依然骄纵跋扈的声音。
本是一愣,而后却是一笑,易无忧摇摇头。太子殿下城外金屋藏娇,终于是传进了宫里吗?所以,这些个莺莺燕燕来找她这个狐狸精来兴师问罪了?太子刘嫔?以前倒是不曾听过,夏侯泽新纳的妃吧!
片刻后便是个虽然扮相华贵,看上去却依旧稚气未脱的女子,风风火火满是怒气地冲进了院子里。宅子里的侍卫满脸焦急地跟在后面,却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拦。
“姑娘恕罪,小人实在是……”抱拳低头,满脸焦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你下去吧!我自会应付。”朝他点点头,转眼易无忧看着那个依然满脸怒气自称太子刘嫔的女子,“娘娘这么风风火火地跑来,想必累了,坐下喝口茶先!”
听了这话,刘嫔倒是一愣,随即昂了头满目鄙夷地看着她:“你就是殿下养在外的狐狸精?”
这一问着实惹得易无忧忍不住一笑:“狐狸精?娘娘觉得我会承认了自己是狐狸精吗?又或者娘娘觉得我有那本事迷惑了太子殿下?还是娘娘觉得能得了太子青睐的都是狐狸精?”
“你……”顿时瞪大了眼睛,却是一句话也回不出来。愣了片刻,刘嫔朝着身后喊道,“两位姐姐快些,我找到这个狐狸精了。”
“还带了帮凶来?”心里一声冷笑,易无忧盯着院门口想看看这个夏侯泽还纳了些什么样的妃嫔。然而片刻后出现在院门口的人,却让她顿时睁大了眼睛渐渐涌出一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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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会觉得情节发展过快吗?墨觉得中间的没必要去细写!话说,诗画的死,会不会太残忍了?
卷五 第二十三章 瞒天过海阴谋逞
有快五年多了吧?眼前的人还是那么美艳不可方物。虽然比之先前丰腴了不少,却也只是更多了分少妇特有的风韵,还有那已然让普通人无法逼视的些许傲然贵气。可从她的眸子里,易无忧也发现了原来所没有的隐忍和内敛。
过得好吗?亦或者不好?或许生活上是好了许多,可这内心呢?也会一样好吗?守着一个根本就不会在自己身边驻足多久的人,许是很痛苦吧?
“无忧!”轻轻一声唤,似乎是因为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而发着颤,打破了院子里那暂时的寂静无声。
“姐!”满腹疑问,到了嘴边却只化作这一个字;化作这一个称呼,涵盖了所有。
刚刚还满是怒火的刘嫔,在听到这称呼时缓缓睁大眼睛,盯了易无忧半晌后又转向身后那个已然满目含泪的人,惊愕地微张了嘴:“张妃姐姐,这个狐狸精是你妹妹?”
“我还当真以为是殿下金屋藏娇呢!原来,是妹妹你啊?”了然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温和的笑意。南夏的这个太子妃,倒真有着母仪天下之姿。
终于从张秋池的脸上挪开眼,可眸子中依然还有着不曾隐去的朦胧:“原来是娘娘远道而来,倒是我失了礼数不曾招待。”
说着话,易无忧缓缓一礼福了下去,却被疾步走来的楚天翘一把拉起她:“妹妹勿需多礼,一家人何必客气?想着也有五年多了,妹妹过得可好?”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却是皱了眉头盯着她的脸疑惑地问,“妹妹这脸上?”
“哦!这个呀?”伸手摸了脸,易无忧一笑,“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张妃姐姐,你是不是怕时间一久,会失了太子爷的宠爱,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要拴着太子爷的心呀?”漫不经心的语调缓缓响起,刘嫔的脸上扬着得意却又有些不屑的笑。
瞬间退了脸上所有的笑,转眼寒了眸盯着依然得意洋洋的刘嫔:“刘嫔娘娘,言多必失这句话你该听过吧?想要在宫里长存以往,可要管好了自己的嘴,免得到时候得罪了谁,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刚要出口的话,却因为看见了那双如寒冰的一般的眸,压下了所有。片刻后却依旧昂了下巴,倔强地回了句,“你……你是个什么东西?看回去我不告诉太子爷……”
“哼!”扯了嘴角冷冷一笑,眼睛依旧那么盯着她,“如果你真敢说,我敢保证,你那太子爷只会赏给你两耳光,不信的话你尽管去试试!”
“无忧,算了!”终于说出一句话来,可张秋池的声音却是万般的无奈。
因这一句话,让易无忧心里瞬间蓄满了难言的酸涩。有多久了?她都是这么隐忍着生活的吗?就是被人如此奚落,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这就是她在那个皇宫里的生存方式吗?就如同多年前在润硕王府的时候一样,就是她为她出了头,她也就隐忍着说一声“算了”。算了?怎么能算了?她怎么能让这个世上她最亲的人被人如此欺负?
“你给我滚出去!”厉声而言,好不客气地指着那个依然有些惊愕的人的鼻子。易无忧的话语不容置疑,绝不含糊。
似是从不曾被人指着鼻子用这么恶劣的语气说话,刘嫔一时愣住不知要作何反应。
“好了,妹妹又何须生气呢?”笑着安抚了一句,转眼却是冷冷地斜睥了刘嫔一眼,“刘嫔先出去吧!”
“姐姐说什么?”没想到就连楚天翘也帮着易无忧说话,刘嫔却是愣愣地问了声。
“本宫让你出去,不曾听见吗?”冷冷的语气再次响起,比之先前多了威严不容抗拒。
一一扫过都不看她的三人,刘嫔的眸中渐渐蒙上一层泪,终是一顿足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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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终于又静了下来,隔了片刻楚天翘又是端庄一笑:“妹妹,怎会在此?”
“娘娘岂会不知?即便不知,也该猜个八九不离十吧?”对于这样的装腔作势,易无忧却很是反感。夏侯泽就是能瞒了身边所有的女人,又怎能瞒得住她楚天翘?
瞬间隐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怒,楚天翘依旧端庄着笑脸:“妹妹觉得我会知道些什么?”
“您可是南夏太子妃,您说您该知道些什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没有丝毫变化的眼眸,半晌后转眼看向张秋池一步步走去,瞬间换上了满眼的酸楚,不再理睬依然站在那里的楚天翘,“姐,你过得好吗?”
眸中的泪缓缓聚集,终于不负重力顺着脸颊滚落,张秋池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不停地点头。五年前,似乎都快六年的,她都不愿相信她这个妹妹真的那么狠心离开了。走得那么绝然,没有捎回过任何的音讯。即便是易相辞世,她都不曾回来过!为了能让她知道这个消息,皇上都帮着他们,那么大肆歌功了易相生前的仁德。她每天站在相府的门口翘首以盼,直到等到易相下葬,她都不曾等到她。
那时候,她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可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了她!离开的几年她到底去了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一切的疑问她都不想知道了,她只知道,现在她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还会叫她一声姐,那就够了。
“走,去屋里说。”拉着她的手向屋里走去,易无忧含了满眼的泪却是笑着脸。真的有满肚子的话要和她说,似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易无忧,太子总和我说你聪明。我也承认,有时候你是聪明,可是你笨起来的时候却比所有人都笨!”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响起在身后,让易无忧和张秋池同时停住了脚步,轻蹙了眉头。只一顿,又相视一笑,继续向屋子里走去。
“原来真是到了如今,你都不知道害你的人到底是谁!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当年是谁害得易相落了那样的下场!”还是那轻描淡写的声音,却似乎带了些许的不屑和冷笑。
“你说什么?”霍得转身,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