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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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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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火车站的门口,迎面一股热浪,混合着人肉味儿和各种腥臊的味道,可是我仰望夜空,心情却格外舒畅。
  北京,我来了!
  站在北京××××学院门口,看着警卫楼里那穿着军装不可侵犯的卫兵,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我怀疑自己是一顺边儿地走近了。清晨的北京雾蒙蒙的,和海边有点儿类似,只是呼吸起来极不舒服。距离近了,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是直着从大门中间走进去,还是跟人家打声招呼?
  我只有谢亦清的信,信上写着“北京××××学院183信箱”,但我知道他读的是哪个专业哪个班,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往男生宿舍找比较靠谱。
  犹豫再三,我终于决定和这个威风凛凛的警卫打声招呼。刚走到近前,我就被一个牌子拦住了——“哨兵神圣,不可侵犯”。呵呵,好吓人哦!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腿发软,好像不小心进入了军事禁地。对了,谢亦清好像是提前录取的,难道他上的是军校?
  “小姑娘,什么事?”
  我抬头一看,还好是位比较和善的大叔,赶紧颠颠地过去说明来意。大叔一指门口那条万分宽阔的马路说:“沿着这条路向北走到头,然后往西走,前面两栋楼就是男生宿舍,你过去问问吧!”
  我顺杆子问:“北边是哪儿?西边怎么走?”
  大叔无语,打量了我一下,说:“就是这条路走到头,然后右转,你能看见两栋楼。”
  哦!这样说多简单!
  我很高兴地谢了大叔,但他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么高兴,还追问我:“小姑娘,你不是北京人吧?”
  “啊!是啊,我不是。我是外地来的。”
  “哦,难怪!”
  难怪什么啊?
  这老头儿的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呢?
  顾不上这些,我赶紧往里走,走了一半,回头一看,那个神圣的警卫依然耸立在门口,蔚为壮观!
  那时候,我想我有些敬畏了。北京,果然是不一样的!
  这会儿是早上六点多,吃饭和上早课的学生从各个楼洞里涌出来,在主路上汇成一条巨大的人龙,向一个方向涌动。路两边是高大的白杨,叶子还没有落,远处倒是有几栋楼,可我觉得那比较像家属楼,因为看上去不太像我们学校的教学楼。尤其是看到男生女生都从一个门洞里走出来,我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学校,男女生别说走一个门洞了,连一个楼都不可以!
  看看手表,磨磨蹭蹭已经七点,我估计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走是教室,那么逆着方向走应该能找到宿舍。
  走到一栋楼下面,我又想起一个问题——问男生好呢,还是问女生好呢?
  我为自己找了个“异性相吸”的理由,找了个男生一问,那人竟然一副很惊诧的样子,直勾勾地看得我发毛。
  脚后跟打转,我准备找个正常点儿的人再问的时候,他说:“你,你是孟露!你来啦!还真来啦!你等着,我给你叫谢亦清去!”
  我站在那里有点儿得意。我真够聪明,真够走运!大老远的一声招呼没打,我就能把谢亦清从人堆儿里提溜出来。我本指望那个男生能告诉我谢亦清的大致楼号,他却主动地把谢亦清带到我面前。我的魅力太大了!
  一个又一个的学生从我身边走过,偶尔会有一两道好奇的目光看向我。我开始有点儿不好意思,挺直了腰背装沉稳,后来就有点儿不耐烦了。那个男生说话靠不靠谱啊?这么久了还没把谢亦清抓来?再有人看我,我便耐不住性子地狠狠瞪人家。没见过美女啊!
  这一瞬间,我有点儿沮丧。也许根本不是自己有魅力,而是走了狗屎运正好抓住谢亦清的同学罢了。再说,谢亦清是个男生,要问他住在哪里自然应该是问男生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我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就是没想起谢亦清来了应该说些什么。而这个问题却是最现实的,因为谢亦清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孟露,真是你!你怎么来了?”谢亦清同样手足无措。楼道口挤着几个人影,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谢亦清回头看看,说:“走吧,我先给你找个地方。”
  说着也不问我的意思,自己转头走开。
  为什么找个地方,还“先”?我恍恍惚惚地觉得这句话有别的什么含意,但腿肚子却兴奋地直抽筋。我小时候做错事的时候经常有这毛病。
  我跟在谢亦清后面思来想去,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即使在九十年代,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孤身去找一个男生,所谓“同学情谊”是不足以让人信服的。然而,我信。
  “这是我哥们儿租的房子,他去上海找工作了,你可以在这儿先休息一下。”谢亦清推开一扇门低声说。
  我看看四周,自己什么时候走进一座筒子楼了呢?
  小时候跟妈妈住宿舍,我对筒子楼并不陌生——破旧,漆黑,时不时地有各种奇怪的声音,飘着煤气味儿的楼道,还有无风自动的门帘儿……关于筒子楼有太多的传说。
  下意识地揪着谢亦清的袖子,我急切地走进房间。
  还好,这里阳光明媚,显然是一间向阳的屋子。
  我舒服地躺在床上,一时之间竟忘了这是一个男生的住处,大概是太把谢亦清的“妇女之友”身份当回事了,“哎呀,累死我了!”
  “我给你打些水,你洗漱一下,然后休息休息。我上午还有课。”说完,谢亦清也不问我的意思,一溜烟儿地跑了。
  他去的时间略微有些久,回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楼里的水管坏了。他说:“你没带牙刷什么的吧?我到小卖部买了。”
  我这才想起来,别说牙刷了,连毛巾都没带。
  谢亦清这才露出我熟悉的“果然如此”的表情,说:“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不仅没变,而且变本加厉。”
  “谢谢啊!我觉得你应该用‘发扬光大’这个词更合适。”
  他只买了牙膏、牙刷,看我稀里哗啦地刷完牙,看看表说:“时间不够了,你先休息,等我下课再带你去买洗面奶。”
  其实我从来不用洗面奶,每天早上能用清水冲冲脸就算不错了。因为平时不用出操又经常旷课,我早已经忘了早上是什么概念了。
  但这样看来,似乎谢亦清认定我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是不是要在北京住上一段时间呢?如果住上一段时间,目的又是什么呢?
  找工作?显然不是!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刚刚想到这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后面就全忘了。
  我睡着了。
  寤寐之间,鼻端传来缕缕幽香;蒙昧之时,突然记得这是谢亦清哥们儿的住处。既是哥们儿,这香味儿从何而来?
  辗转两下,我勉强睁开眼睛,耸着鼻子仔细闻了闻。果然!
  若干年后,我才知道这是男士古龙香水的味道。但那时,我认为香水是女士用品,就像卫生巾……
  哼!什么哥们儿的住处,分明是个淫窝!
  我不假思索地给了一个大帽子,之后又觉得不妥。若是淫窝,谢亦清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嗯,可能是他哪个男同学和自己女朋友在外面租的住处吧?
  可是,既然是别人的家,凭什么把钥匙给谢亦清呢?
  北京的男生流行公用“家”吗?或者谢亦清自己经常带着女生住到这里?
  最后这个问题太严重了!我甚至立刻想到他慌慌张张带我过来,熟门熟路的样子,就越发觉得他鬼鬼祟祟!
  是不是我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没准备好,所以才那么快地要把我藏起来?甚至怕他的那些女同学——市长女儿之流跟他折腾?
  这个人太过分了!一边给我写信甜言蜜语,一边和别的女生勾勾搭搭,如果不是我英明睿智,赶过来一探究竟,说不定被他骗了!
  我在屋子里转圈,准备再搜集些证据。窗外刺眼的阳光倾泻进来,转眼已是中午。看着明媚的阳光,我有些怔忡,自己在做什么啊?
  捉奸,还是红拂夜奔?碰见李靖花花,于是上演河东狮吼?
  可是,我算是谢亦清的什么人呢?我是他老婆,还是女朋友?
  诚然,他邀请了我。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啊!
  扪心自问,我真的没想过要做谢亦清的女朋友,就连刚才在屋子里转圈找证据,也是无聊得发慌。如果我有尾巴,咬着自己尾巴转圈也是一样的。
  恋爱,不是这样的。独占的心,会让我们愤怒的。
  我没有!
  我只想作弄他。
  我错了。我不该来的,来了就是答应。
  谢亦清八成以为我答应了他,而且很急切地答应了,甚至等不及邮政的速度就直接投奔了。难怪他那副怪怪的表情!灰太狼爱上喜羊羊,喜羊羊一定是他那种表情!
  捧着脸,挤出自己的嘴巴,我垂下眼帘,依稀可以看见自己撅起来的嘴唇。丢人啊!孟露,你真是被席绢糊了心了,怎么做出这么没大脑的事儿啊?你以为所有的男生都跟书里写的那样该明白的明白,不该明白的不明白吗?
  Orz!
  一万个后悔撞得我浑身痒痒,恨不得像倒带一样来个时光重现,倒带重来——我一定乖乖地参加公子润的会,绝不撒谎请假!
  人啊,千万不要撒谎,那是要遭报应的!
  我正在想着要不要不辞而别的时候,门开了,谢亦清拎着京客隆的塑料袋走进来,“你醒了?这是洗面奶和搽脸油,我不知道你什么肤质,就买的中性的,如果不合适,我再去找他们换。”
  真好!我内疚万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亦清,你是一个好人,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做你的女朋友。当然,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拒绝了你,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通信聊天吗?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来了?不是因为余秋雨的“走”字,不是因为命中注定的劫或缘,而是因了一份贪心,虚荣的贪心。
  即使被杨燃天背叛,即使被公子润拒绝,但至少我不是没人要——谢亦清是我的备胎。我和段姜一样与那些明知对自己有好感的男生保持着暧昧的距离,想着进可攻退可守,那不多却规律的来信是我在同学中可以炫耀的“资本”——看,我有人惦记着!
  可是,现在大四了,在等待和暧昧了四年之后,谢亦清捅破了窗户纸,而我却依然幻想着让暧昧继续,不想答应,也不想拒绝,这份难言的心思我到现在才发现,可又如何通过语言说明,除了过来我还能怎么办?
  但是,我能说清楚吗?
  事实胜于雄辩。
  谢亦清绝口不提那封信,我似乎也没了冲出来时的勇气。或者这就是青春?冲动和怯懦总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撵不走!
  洗完脸,与谢亦清同学相对无言。
  我想让他先问我,我就说“对不起,我昏了头,只是最近有太多的人跟我提北京,所以过来侦察一下,跟你那封信没关系”。
  真是一厢情愿得彻底!谢亦清又不是傻子,这样说无异于当着和尚骂秃驴。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谢亦清稍坐片刻,即站起来收拾屋子。很快,水盆洁净如初,地面擦洗干净,屋子里清清爽爽的。我的嘴巴永远比大脑快,“哦,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把钥匙给你了。”
  为什么?”谢亦清擦擦手,随手拿出一盒什么东西往手上抹。
  “你可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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