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菲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越说,童童越懵了。这前后发生的事一点儿不连贯,跳跃得太厉害。可偏偏她的脑子里,记忆只停留在欧洲皇家医院里……
突然,童童抓住爱玛的手,急问,“莎娜她……不不,不……”脑子闪过几个画面,让她手下一抖,声音更抖,“不可能,莎娜她现在怎么……”
爱玛眼中闪过疑惑,因为她也仅是在接到出发命令后,迅速行动,担任保护医疗队的小队长,同时被告之方童童在医疗队中,要秘密保护。其他前因后果,一概不知。身为军人,第一要则就是坚决执行上级下达的命令,军令如山,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甚至毫无人性不尽人情,也必须执行到底,且不能有任何的置疑和犹豫。
“童童,你别急,这件事晚一点将军大人应该会来跟你说明。你被注射了安叮唑霉硝甲液,格蕾丝说这东西会让人昏迷,且清醒后浑身无力,破坏你的内脏,特别是肾功能,还有免疫系统……”
童童越听越觉得浑身发寒,脑中那几幕片段也越来越清晰了。
“……不过你都不用担心,格蕾丝已经给你注射了最好的解毒剂,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你就待在屋子里,千万别出来乱跑。因为这里最近丧尸闹得特别厉害,很危险。”
“我知道了。”
爱玛的通讯器已经在叫了,但看童童的模样还是不能放心,抚了抚那冰冷的小脸,低声说,“童童,别胡思乱想,我们大家都会保护好你的。”
童童废力地挤出一个笑,“爱玛,我明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爱玛这才放心地离开,童童看看四周,心底纠结得一片生疼。
幸福就像气球一样,飘得越高,越接近破灭。
嘎吱声,从屋顶传来,透过那小小的窗口,黯沉的天空无边无际,飞来逝去的舰艇好像在茫茫大海中挣扎的一叶孤舟翩帆。
层叠的黑云累聚在这一片天空,终年不散,阴湿的空气中,飘荡着腐臭的血腥味,地下一片重峦叠嶂,刀削似的山壑陡峭穿插在云雾间,垂直俯冲而下,风声呼啸,光秃秃的山壁上黄尘飞扬,寸草不生,却能见到悬崖峭壁上堆垒这白森森的尸骨,不似动物,因为动物在这样是世界早就绝迹。
死寂的世界,突然到来打量的舰队飞机,横空掠过,那隐在暗洞中的腥红眼睛,纷纷眨动拥簇着,却是一个个被关闭在臂粗的合金牢笼中。
十一层的医疗队专用舱体由专门的军用运输机链接,被降在了大军驻扎的后方,划出来的一块靠着一小丛树林的空地上,而树林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壑,隐约可闻底下咆哮嘶吼的地下河水声。
一条羊肠小道从树林中延伸下山,山下就是二十年前曾轰动一时的戈雅城的遗址,亦即20世界末中国最有名的佛教圣地——拉萨。似一片废墟的城址中,一座白色的宫殿仍傲立山崖之巅,那是骑马而来的红衣喇嘛们乃至这片经常为丧尸肆虐百年仍不愿意放弃的家园的藏人们最神圣的精神支柱之所在——布达拉宫。
一连几天,童童都没有踏出房间,先后来看望她的人也只有爱玛和格蕾丝。格蕾丝还是老样子,精神很好,中气十足,满口痞话。看着窗口外的天空中,激光弹狂闪不断,轰炸声连绵起伏,就知道医疗队的工作有多繁重。她想帮忙,格蕾丝就跟她急,说死也不要她出房间。
“那些满脑子精一虫的白痴贵族,居然用这种东西来害人,我操他家¥¥¥……要给我逮到,我非阉了他们全家!狗日的不是人的东西,一群混账王八蛋……”
基本上,每一次来看她时,格蕾丝都要骂一圈儿那下毒的人。
伤了肾,女人就一辈子别想怀孕了。她本来拥有的就很少,再失去这个皇族贵族最重视的东西的话……
泰奥这些年这情妇虽然不少,可我很清楚,他和梅耶一样,其实非常重视子裔。至今,除了他年少时曾迫一个情妇坠过胎,之前的是黛兰公主,其他那些女人的措施都做得滴水不漏。对所爱女人怀的孩子,都是绝对疼爱重视,不容差错。这件事,他并不比你少心痛难过啊……
她知道,她已经很清楚,自己对他多么重要,那次在洋国,他惊闻孩子流掉时痛彻心扉的嘶吼叫骂,他愤怒的是她即不顾自己的身体,更不顾孩子的存在。她们对他是同样的重要,同样地让他无法冷静思考,同样地爱到深处,恨亦深切,责之愈重。
雪莉这一招,真正阴恶狠毒。
二十年的感情,为什么她就能下这样的手,若让泰奥知道,该是何等的痛心?他夹在她们两个女人之间,是多么矛盾伤神?
还有莎娜。
曾经,泰奥警告过她,“怜悯之心有时候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不得不揪心地承认,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几幕画面,残酷无情地说明了一个事实:是莎娜出卖了她。
萨贝都,美丽如童话般的白色皇宫,在一片和煦的阳光中露出优雅面容,但宫内的每一处角落,都透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和深闷。
皇帝办公厅,来往的幕僚们一脸紧迫,守卫的亲卫兵们更是须臾不敢懈怠。踏来走去的脚步声中,都裹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凝重。
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垂眉不语,一片静寂下来。就在前一秒,皇帝的咆哮几乎掀了屋顶,骂得迈克尔等负责找人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已经三天,整整72小时过去。
毫无音讯,消息断在皇家医院,整个医院被勒令停业,彻查整顿。这几乎是史无前例的所在,院中住着很多病患,从富豪商贾到贵族元老们不胜枚举,作为欧国首屈一指的医院,重病患者更是不计其数,如此停业的举动是直接触及到那些权柄者的利益和安危,其后果不难想象,现在皇帝办公厅外的老头子们还没离开。不得矣,只有将这些地位身份不一般的人转到最近的医院就医。
到目前为止,整个医院已经被皇帝的一千亲卫兵围得水泄不通,没有任何人能进出传递消息,为的就是方便全面盘查,避免人犯逃跑。停业时间,也已经24小时之多。
同时,女王雪莉在发表完那番新闻讲话后,就匆匆回国,故而为此事,皇帝陛下在拦截飞机未成功的下属面前,把那张白玉大理石制,已经有一百年历史的皇帝办公桌给崩成了碎块儿。
72个小时里,聪明的敌人可以谋划多少次总攻,每个军人心底都有数。
泰奥的眉头从那天中午开始,就没有松开过,布满红血丝的黑眸中,疲疲愤怒焦着憎恨,阴黯了一室的灯光。
同样,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睡过,甚至连一刻钟的盹儿也没打过,从未有过的担忧害怕啃噬着他的心。
72个小时,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个时间里,人可以被多少种酷刑折磨成什么模样。他不敢闭眼,怕一闭上就会看到童童被折磨的可怕模样,仿佛就能听到她痛苦的呼喊声……可是他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他毫无办法,他不能救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八岁那年看着母亲被丧尸群,撕扯成一片一片又一片……痛彻心扉。
该死的,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将人带离他的保护网,而没留下任何可寻的蛛丝马迹?
虽然拦不住雪莉,但是他的国家安全局已经下了密令,将所有有可能谋划此事的人都监视了起来,这三天来消息来了无数,也没有直指童童失踪事件的线索。
“找不到人,你们不用再回来。”字字如叮。
“是。”
迈克尔垂首应道,即头也不抬地转身大步离开,同样是一脸黑沉,一眼的血丝。脑子里不断思索着那些已经被人盘查烂了的口供,一边祈祷着,希望童童没事。
屋外的艳阳罩在身上,才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才想到爱玛,接到消息时他正在搜查童童的行踪,都来不及跟她通一句话。现在没有完成任务,他更不敢跟她联系,只祈祷她能顺利完成这次援助任务,尽早升任回他的身边。
男人们都是天生的独裁者,爱以两套标准来要求人,别的女人如何都管不着,对自己深爱的女人都巴不得让她们待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或者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好好地呵护着,不受一丁点儿的伤害,或危险。
陛下有多心疼着急,他亦感同身受!
必须尽快找到线索,否则后果……没有人敢想象,这一次再找不到人,他们这群人,估计半数的人都通不过那魔鬼般的惩罚。更可怕的是,陛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而无法挽回的事?!
迈克尔走后,室内一片静寂,没有人再敢上前跟皇帝说一句话,因为现在的皇帝是一张拉得满满的弓,一触即发,或即一碰即散,受不了一点刺激。
秘书动了动脚,想出声,又被旁边的人拉住,使眼神叫他不要上前送死。可是看着手中的一堆资料,他也是心急如焚。如果现在不报告给皇帝陛下,引起大家重视,这很可能成为致使陛下失去一切是导火索。
在拉扯了一阵后,秘书大人一咬牙,上前道,“陛下,皇家医院被封锁后,除了生病的贵族们发出谴责通告,目前十一个民主党派,联合萨贝都的十六家红十字协会,还有来自梵帝岗的红衣大主教,以及其他三国的贵族阶级联合协会……三百多家电视台,一百多家电台,以及整个网络,发出的消息都不利于陛下的形象,如此独裁,不顾民众生死的做法,已经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其中也不排除多数致使一些有心人故意煽动的结果,可是陛下再不冷静下来处理当前的这些舆论问题,只怕不仅会对陛下声誉造成严重的破坏性影响,更会累极陛下你的……”
泰奥突然转身,黑眸正对上秘书大人焦急的双眼,秘书大人声音一顿,咬牙吐出最后两字,“帝位。”
那布满血丝的黑眸,波澜不兴,沉沉得就像曾经无人敢近的第九区,黑暗的背后滚动着赤烈的腥焰,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秘书大人直直地对视着,须臾不移,那双被很多人背后诟之为无神的单眼皮小眼睛里,都是精明通透的睿智之光。没想到当下这一触即发之势的小个子男人,居然敢与盛怒中的皇帝斗眼这么久。
刹那间,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皇帝会突然破格提升阿尔。布莱奇在这个一年时间都没做满的三等公民当皇帝秘书长,不为别的,他这种在大问题上甘冒盛怒舍我其谁的忠诚真挚,最是皇帝喜欢的特质。做为协调皇帝与帝国间诸多细致事务的总务长官,皇帝需要的是一名对自己绝对忠诚,又不会影响国家利益进程的人。阿尔·布莱奇是目前为止做得最好的,当下这一句警示性的劝言,更荣显出他的特殊。
泰奥靠前一步,眼睛没有离开阿尔,阿尔其实也是心如擂鼓强自镇定,泰奥突然一伸手,将他整个提离了地面。
在周人想帮劝前,皇帝开口了,“阿尔,我拥有世界上最高的权利,却连自己最爱的一个女人也保护不了,任人鱼肉,任人宰割……”
皇帝的声音一片沙哑,低沉得每一个音节,都似紧拧着人心。莫名地,那些铁血女幕僚们睁大眼,酸涩涌上眼眶。
“这个帝位,要来有什么用!”
阿尔觉得领口的大掌一阵收缩,呼吸困难,还没有想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