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这是非常重要的事,你们居然敢搪塞我!”姜少非扬声喝斥,让士兵的声音不禁又小了一截。
大厅中,那整整高了姜少非一个头的粗壮亲卫兵,一个个面如土色地挡在通往帝寝的廊道门前。这已经是最后一道门了,要是他们再受不住,待会儿被皇帝知道可死定了。偏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是扛不住姜少非的威吓,失守了整整三道门。
“陛下,请息怒。皇帝陛下他真的还没有开始办公,所以请您再等一下。迈克尔副司令官已经去催了,很快,很快……”
姜少非心中一沉,就是因为还没有出来办公,那泰奥肯定还跟方童童在一起,依当时他那么气愤地离开,之前童童在通讯器里的叫声,现在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他必须尽快让他出来。也许,童童还能少受些罪……
“让开!此事事关重大,我刚才接到国防部长的紧急通话,再晚一步,恐怕就要酿成两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怒声一吼,吓得两士兵一阵瑟缩。
天哪!欧亚两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一个失神,大门又被突破了。
姜少非冲了进去,半路,却被人拦住脚步。
“啧啧,一大早就那么吵,谁那么好精神?”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便见着白玉大理石柱边,斜靠着一个银发披泄的男子,硕长的身躯只着一件黑亮裘衣,裂开的衣襟处,呆见性感起伏的胸膛,阳光下,垂坠在胸膛的银色链子,银芒一闪而逝。
“伊卡菲尔,你也要拦我吗?”
“亚过皇帝陛下,我一介小小将军怎么敢拦陛下您的大驾。何况,还有那欧亚两国有史以来最大危机的急报……”
俊美的脸,缓缓扬起,朝着初升的太阳,融在一片雪色之中,呵呵的笑声,轻轻回荡在长廊中。
迈克尔焦急地在帝寝门外来回踱步,事实上,他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两个多快三个小时。
屋里的响动,似乎仍没有停止。
唉!不知道之前方小姐又说了什么,陛下这次……真的失控了。待会儿,他大概又要去请楚大夫。不,还是现在先给楚大夫打个电话吧!
拿起电话,他又打住。也不行,要让楚大夫知道现在陛下又在折磨方小姐,怕是会闹出更大一团乱子来。因为楚大夫最讨厌自己救活的病人,又被人故意折磨死。陛下正属于他最讨厌的这一型人!唉唉,怎么办,再下去,方小姐就真的……到时候,他怕看到最后悔的还是皇帝陛下啊!
“迈克尔,里面还没完事儿?”突然,一道懒懒的嗓音传来,迈克尔一抬头,仿佛看到了救世主,满脸菜色一扫而光,蹭地亮了三截。
“将军大人,啊……亚国陛下也来了?”
伊卡菲尔呵呵一笑,朝姜少非使了一记颜色,姜少非上前猛拍大门,朝里大吼,“泰奥,我要见方童童。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冲进来了。”
砰砰砰,他一边猛拍,一边大吼。
无非是威胁一下,并不是真要重进去。
但是……
“滚开——”
大门上砰地一声巨响,从内传出摔砸声,门框发出嘎嘎地响声,可见屋内的人有多愤怒了。
伊卡菲尔抚抚下巴,“少非,你得来计猛的。”
姜少非微微眯起了眼,应,“对,以暴制暴。”直接掏出随身的武器,对着大门倏倏倏地一阵扫射。
迈克尔一见,身体加声音都颤抖了,“将军大人,陛下,你……你们……”天哪,帝寝大门是皇帝陛下亲自设计加固,如果强行攻击,后果会很可怕的啊!
“放心,他的防护我早就破了。呵呵!”这可是他期待已久,这次回宫的第一大目的啊!本来就跟泰奥拼一拼最新的技术,没想现在倒占着便宜了。
迈克尔松口气,幸好,不然,他们三人都会被外面的针孔激光枪射程马蜂窝。可刚喘出一口气,他的背脊又开始发寒了。
因为,屋内突然没声儿了。
寂静,有时候是最恐惧的心里杀手啊!
伊卡菲尔却走上前,一脚踢开了松动的大门,一股浓重的焦味飘出,三人六只眼,同时瞪得老大。
屋内,真可谓一片狼藉,仿佛狂风过境。
最大胆的还是伊卡菲尔,领先踏进了大门,走了进去,一路上,不小心踏到破杯烂碟,咔嚓声响,让人心惊肉跳。
终于,三人在隔离卧室的那扇樱花屏风前停下,此刻,七扇樱花屏已经倒在地上,被踩得面目全非。
前方,雪白的长毛地毯也无一幸免,污渍遍布,雪白的被褥托迤在地,上面褐斑点点,三个男人都是非常有经验的,一眼就瞧出,那是血迹。
阳光,映不到大床上,那里被纱帐笼在一片阴影中。
床头上,坐着一座小山似的男人,肌肉纠结的胸膛,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泽出性感的蜜色光泽,但若仔细看,上面亦布满划痕。
“泰奥,我想跟你谈一下,关于方小姐……”
姜少非说着,眉头紧蹙,目光急切地搜索着那抹娇笑的人影,最终,在窗内看到凌乱的黑发缠绕下,一截模样不清的身躯。
他还是来晚了吗?
“说什么?”
冰冷无温的声音,清晰得让人没来由地发寒。
“她怎么了?你把她……”姜少非走向大床,心开始狂跳起来。
床上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扯出一抹笑,姜少非心一沉,面前哗地一下升起一道蓝光。
“小心——”
第80浪都滚出去
伊卡菲尔突然跳上前,将人扯了回来,力量太大,同时跌倒在樱花屏风上。难怪毁大门是没动静,泰奥这家伙居然在屋里都设计了最精密的古达斯利射线防护屏,要是他再晚一秒,姜少非就会被切成两半儿,欧亚两大帝国非打个你死我活不可!罪过啊……
“陛下——”迈克尔不知在唤哪一位了。
两人爬起后,床上的男人怀中多了一个物体,雪白的被单下,垂出无力的手和脚。
“姜少非,你想跟我的女人说什么?”
他轻轻拨弄了一下,白布掀开一角,露出一张苍白无色的小脸,她睁着眼,缓缓转向地上的人。
空洞,无神,干涩,凄凉。
姜少非感觉心口又是一阵紧缩,张口,却挤不出一个字。之前在资料里看到的,那么亮丽纯净的笑容,那么柔和温暖的气质,已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是跟那张笑脸俏似的一副皮囊,那个微笑的灵魂……被魔鬼吃掉了吗?
伊卡菲尔想拉起姜少非,姜少非突然冲到防护屏前,狠狠砸下一拳,大吼,“泰奥,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一个无辜的女人?”
“无辜?”他嗤笑一声,一手捻住她的下巴,抬起小脸,对上自己的眼眸,君临天下般地看着,“要不是因为她,你早就在入大厅时抓住黛兰;要不是她,跳舞前你也该阻止黛兰;要不是她,姜少非陛下你也不会失控得当场乱吻一个下贱的三等公民,而忘了你必须负的责任!你搞砸了我的订婚宴,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如何惩罚我的女人!”
他松手时,白毯从她颈间滑落,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不一的虐痕,一直深深没入锁骨之下,微微贲起的胸线上,有明显的五指抓痕。就连垂下时露出的一截小腿上,也可以看到清晰的掐痕。
姜少非不敢想象,白毯子下包裹的身躯,是如何情形。紧缩的胸口,好似被压上一块沉重的大石,挤满了一种叫愧疚的情绪。早知道他就应该……
“宝贝儿,你该满意了。”他俯首,吻了吻她冰冷的额角,深黑的眸子盯着脸色变了又变的姜少非,“亚国皇帝陛下,和我的将军大人为了你,连帝寝的大门都敢毁,啧……”
揽着她背的手突然下滑到腰际,身体无力地后仰,黑发垂泻,白布滑落,他的大掌穿过后腰紧紧握住她的胸脯,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形色——触目惊心。
伊卡菲尔也不禁抽了口冷气,一直闲慢的表情缓缓凝出森意。
“童童,你真是一等尤物啊!”他赞叹着,声音却冷沉得赫人,黑眸扫过两个男人,“你不看看他们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姜少非再忍不住,大吼,“泰奥,她是人,不是你玩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明明就很在意,为什么要折磨她,你不怕你……”
“属下失礼了,请陛下原谅。”伊卡菲尔突然抓住姜少非,朝泰奥行礼致歉,拉人要走。
泰奥直起身时,唇角斜勾,邪气肆意,目光从伊卡菲尔脸上移到姜少非脸上,后者的不甘显而易见,明明已经要登机离开,却半途跑回来,其中的执念有多少,他就会加倍回敬,斩掉他的妄想。
“放开。”姜少非甩开伊卡菲尔,狠砸一拳防护罩,薄蓝的光屏如水般,由一点泛出一圈涟漪,蔓延开去,水波内的人,面目冷肃,气焰却十足的狰狞张狂,怒火瞬间斗升,“泰奥,童童是好女孩。你再这样伤害她,你会后悔一辈子!”
很好,他还觉得目前的惩罚太轻了。要让她看清了现实,才会乖乖听话。教训不深刻,怎么可能刻骨铭心。
“现在后悔的人,好像不是我。姜少非你为什么回来,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
“我……”瞬间哽塞。
“你之前对童童做了什么,你敢说你没有后悔?!”步步紧逼时,黑冷的目光亦扫过了姜少非身后的银发男人。男人直觉地回避开眼神,眉峰高耸,不敢直视那怀中的女人。
——我不是你们的玩物!
当时,他清楚地听到她朝他们吼出话,沉痛的泣音,那不敢置信的眼神,清晰地扎在他的心上。
姜少非砸在屏上的手,忽而乱落,看着童童仰天的无神小脸,坚定的布覆有些不稳。
泰奥又是一笑,“也许,应该让我的小猫亲口告诉你,她的想法。”
再一次,他扶起她的头,转身面向两个男人。掌上托出一个破烂的黑色塑料物。
眼睛,依然空洞,无神,却溢出了一股凄怆的恨意。
“童童,你听我说,舞池里的事……对不起,我是……”解释就是掩饰,越描只会越黑,“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做到。”最终,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伊卡菲尔上前了一步,却是紧蹙了眉头,欲言又止,黑裘下的手不禁握成了拳。
“哦?你是说你想送她回家?”泰奥扬声,薄怒氤氲,一把掐住童童的下巴,道,“童童,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回答他,要不要跟他走?”
她徐徐转过头,看向那两个男人,一个紧紧贴在光罩上,焦急,懊色布满俊脸,另一个身形看似闲散,表情却异常地僵硬。
她伸出了手,姜少非紧张地靠向前,更清楚地看到那纤细的手臂上,布满抓痕,胸口的抑痛更加明显。
“童童,你跟我走,我会好好照顾你。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你再相信我这一次。我立即派人帮你讲国籍转回来,你不用担心……”
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黑色物体突然飞出,砸在姜少非胸口,落地时,咔嚓一声,碎成片片。
他垂首,看清了,那是他给她联络用的黑盒子通讯器。
“滚,你们都滚出去——”
她开口了,大吼,声音嘶哑,破碎,仿佛被车碾过般。表情再不是空洞无神,溢满了眼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