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咱们爷俩还是睡觉吧。”高八斗直接往床上一仰,不大一会就打起呼噜。而小米则轻轻给他掖掖被角,然后蜷在胖子身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这静夜,平凡而又宁静。
然而对于高八斗来说,绝对是不平凡的一夜。到了半夜子时,只见他的额头上忽然现出淡淡的紫光,忽明忽暗,同时还有一股热乎乎的气流在胖子体内缓缓流淌,如同一条细线,于前额,流于全身。所到之处,慢慢滋润着胖子的身体。睡梦中,胖子还出几声舒服的哼哼,有点像肥猪。
“哎呀,真解乏啊——”高八斗在早上五点准时醒来,伸了个懒腰,浑身竟然出嘎巴嘎巴的响声,只觉得通体舒泰,好几年没有找到这种感觉了。
“老得——你醒了。”高粱揉揉眼睛,下床去倒尿桶,这所老房子屋里没有卫生间,大杂院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个公厕。
“养儿防老,这话不假,粱子刚七岁就能干活了。”八斗兄躺在那迷迷糊糊地琢磨着,当年,是他先后把这三个兄妹捡回来的。粱子是在路边讨饭,小米是在一个天桥下面,而豆豆则是在医院。捡来的时候才一岁左右的样子,这一晃就五年啦——
然后他就看到豆豆爬起来,笨手笨脚地穿衣服,小米则帮着他穿袜子——忽然间,一阵刺痛再次从脑海里面传来,胖子大叫一声,使劲睁开双眼,那种刺痛感这才渐渐从额头消失。
揉揉眼睛,胖子挺直上身,僵尸一般从床上坐起来:刚才一直没睁眼,那俺是咋看到粱子小米豆豆他们的!
见鬼了,见鬼了,胖子的胆儿不算大,登时吓得脸都白了,唰一下冷汗也冒出来,惊得三个娃子都大眼瞪小眼望着他,然后豆豆哇的一声哭了。
哭声倒是叫胖子很快冷静下来,这个家他就是顶梁柱啊,多苦多难也得挺直腰杆。于是拍拍脑门:“没啥,没啥,做了一个噩梦——”
说完又闭上眼睛,只觉得额头中央如同长了一只眼睛似的,将屋里的景象反应到大脑之中。这种感觉很诡异,明明不是看见的,却又能真真切切感觉到。
睁开眼睛,胖子将脸蛋子凑到小米面前:“你瞧瞧,老爸脑门上是不是又长出一个眼睛?”
“没有啊,那样不就成二羊神了!”高粱也把虎头虎脑地小脑瓜凑过来,怎么瞧老爹都跟二郎神又很大差距。
“嗯,老豆长三只眼。”豆豆倒是一个劲点头,只是他一个弱智娃娃,说话的可信度很叫人怀疑。
不管他,先做饭,一会还得干活去呢——八斗兄拿过手机瞧瞧时间,然后就噼里扑通开始做早饭。
早饭是传家宝——小米粥,黄澄澄黏糊糊。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跟高八斗的名字有点关系。胖子的大号叫高升,跟马封侯那名字差不多,都是升官财的意思。只不过马封侯那个顶多就封个侯;高升这个就没准了,不设上限,有多高升多高。
至于八斗这个小名,也并非是说他有八斗之才,而是他老爹把他从沟里捡回来的时候,总共用了八斗小米熬米汤,这才使他顺利度过哺乳期,所以用“八斗”这个小名来留作纪念。这么一说,就能知道小米粥的光荣历史了吧,算起来还是八斗兄的奶娘。
摸摸筐里只剩下三个鸡蛋,也一起放到锅里煮上了,娃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可别缺了。结果等吃饭的时候,胖子的碗里却多了三个鸡蛋黄,气得胖子拍桌子瞪眼睛,这才将鸡蛋黄重新还给娃子。
嘀嘀嘀——迎着朝霞,胖子那辆大金鹿牌的宝马又上道了。高豆豆在托货架上哼哼着儿歌:“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声音很清脆,一点也听不出是出自一个低能儿之口。胖子一边蹬车子一边琢磨:没准豆豆在音乐上有点特长呢,就像那个指挥的,好像叫舟舟的——这年头孩子都参加什么特长班的,要不要领着豆豆去瞧瞧呢——嗯,下个月就去,这个月先把托费赚出来再说!
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努力赚钱——胖子心里含着口号,可能是脑子里面稍微溜点号,结果就听砰地一声,人仰车翻。
要是平时,爷四个估计都得上医院了,胖子骑自行车可是经常的主。不料今个情况有些不同,胖子一急眼,猛然觉得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似乎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一切都慢的出奇。他甚至有时间伸手抱起横梁上的小米,然后躺在地上之后,又挪动两下身子,叫后面飞起来的高粱和豆豆落到他身上。
不过紧张过后,随后而来的就是一阵阵眩晕伴着隐隐的刺痛,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吓得。胖子四仰八叉躺在那,脑子里面却在回忆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简直有点像武打片里面的大侠,就是这个大侠有点胖。
“老豆,腿断了——”豆豆的声音猛然传入耳朵,胖子激灵一下,然后直起上身,抱着大腿哎呦起来:倒霉啊,腿断了就上不了工,不开工娃子们就得饿肚子……
“老爸,刚才咱们撞了一条大狗,是那条狗的腿断了。”这是小米的声音。
八斗兄嗖一下站起来,甩着哭腔向前面望去:“这年头狗比人金贵,搞不好砸锅卖铁都不够赔人家的啊——”
………【第三章 丧心病狂】………
躺在道上的是一条大黑狗,胖子认出是一条拉布拉多犬。一条前腿鲜血淋漓,豆豆正蹲在大狗的脑袋前面,眼巴巴瞧着它。
“豆豆靠边,老豆瞧瞧。”胖子还真担心这狗咬了孩子。不过那条黑狗看到他,却一个劲龇牙。按理说拉布拉多犬性子是很温和的,可能知道这个胖子就是罪魁祸,心里恨得慌。
“俺真不是故意的——”胖子一边往前凑乎,嘴里一边解释,不过到目前为止狗主还没有出现。
那条拉布拉多继续龇牙。
胖子抬头瞧瞧,幼儿园就在前面不远,于是叫高粱领着弟弟妹妹先去上学。小米被高粱背着,还有点不放心回头叮嘱:“老爸,快点把它送医院吧,看它直哆嗦呢——”
“没事,老爸小时候养过狗,掐仗把腿咬断了,绑上两根柳条棍,十天半月就好。”八斗兄看到周围已经有看热闹的围上来,连忙先把孩子打走,然后脱掉上衣,猛的将狗头一蒙。那狗使劲挣扎起来,不过很快狗嘴就被胖子给塞到衣服袖子里面,只能出呜呜的声音。
夹着大狗来到大金鹿前面,车把也歪了,脚蹬子也弯了,只好将黑狗搭在托货架上,一溜烟推回大杂院。狗主一直没有出现,这也叫胖子暗叫侥幸
“八斗,你咋能干这个偷鸡摸狗的事呢,在哪偷的,赶紧送回去,要不然把你的狗腿打折喽!”
一听这个充满正义感的声音,胖子就知道是房东老吴头,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严肃认真,人称“老革命”。
“老爷子,这是俺刚才撞上的,狗腿断了,赶紧帮俺找点竹片子,包扎一下。”知道这老头正义感过剩,在家闲的难受,胖子干脆就给老头找点事。
老革命看到墙脚有个竹筐,上去一脚踹碎,抽出几根竹片,又找了两根麻绳,蹲在地上跟胖子一起弄,还很有经验地传授:“得先把骨头对好,不然长成之后就该瘸了。另外伤口这得留出来,它自己一舔就消毒……”
胖子把拉布拉多耷拉下来的爪子端起,定睛细看。瞧着瞧着,就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胖子激灵一下子:第三只眼睛又用上啦!
和刚才看到的景象不同,这一次胖子竟然透过拉布拉多的皮毛,一直看到里面的断骨,甚至就连血管都看得细致入微。
老革命等了半天,胖子也不动手,抬头一瞧,使劲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傻啦!”
胖子确实傻啦:透视眼,俺的爹啊,啥时候俺也有了这个特异功能呢——
被老革命一下敲醒,胖子嘴里嘿嘿笑着,开始给黑狗接骨。不知不觉中,额头上有淡淡的紫光也射到伤腿上,那原本断裂的骨头竟然有了愈合的趋势,而出血更是直接就止住。
不过胖子只顾给狗腿打绑腿,所以并未留意,他和老革命都忙活了一头大汗之后,终于完工。又找了个绳子把狗拴上,胖子这才拽出自己的布衫子,那条狗抬头瞧瞧他,不再呲牙,而且眼神很是亲近,这种感觉胖子在他从小喂养的那条大黄狗的眼睛里看到过。
老革命乐颠颠端来点鸡骨头喂狗:“吃吧,把伤养好了继续干革命工作,以后就跟着我干联防队,专门抓小偷。”
“有您老的教诲,这只狗肯定能成才——”胖子把大金鹿简单收拾一下,然后一阵风出了家门,拍电影那头都晚了,希望别扣钱才好啊。
还好,除了被小胡子训了几句之后,中午的盒饭照。下午收工也比较早,胡导宣布了一个消息:要派出三个人组成的摄制组前往浙江昌化拍摄外景,两个摄像师外加一名剧务。
一听这个苦差事,那几个剧务立刻都有情况了,一个老爹病了,一个肚子疼,另外还有一个憋了半天,最后说老婆要做人流,得伺候小月子。
“你个老小子都奔五十了,那玩意好不好使都两说,谁知道你老婆肚子里面的货还是不是你的!”胡导叼着烟卷骂了半天,朝胖子一指:“你这身板肯定行,去不去,补助一千块!”
“俺去!”一千块啊,这是天上掉馅饼啊,胖子差点美出鼻涕泡。有了这一千块,正好把仨娃子的托费交上。
哼着小调,胖子心情舒畅地赶往福星幼儿园。将近下午五点,这钟点正是家长接孩子的高峰。看着一辆比一辆阔气的小轿车,再瞧瞧自己这台能当古董卖的大金鹿,胖子真真切切感觉到做人的差距。
小张老师脸上漾着微笑,把三个孩子送出来。就在胖子朝人家笑呵呵点头的时候,就看到小张老师的笑脸骤然换成一副惊恐的模样,小手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
不至于吧,俺长得虽然有点对不起大伙,也不用这么吃惊吧——不对啊,小张平时不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
就在胖子纳闷的工夫,只听身后一阵骚乱,然后一个男子手中挥舞一把菜刀,疯狂地向门口那些孩子冲去。
菜刀高高抡起,砍在一个小男孩的胳膊上,血溅当场。男孩身边那个大人妈呀一声,吓得掉头就跑。
“砍死你,砍死你们!”菜刀男出一声歇斯里地的嚎叫,又一次挥起菜刀,这一次他的目标赫然是高小米。
小米都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算她想跑,以她的残疾腿脚,也跑不过那个行凶的歹徒。
“孩子——”这一声尖叫是小张老师喊出来的,她的眼睛里面充满恐惧,不过还是用颤抖的肩膀将小米挡在身后。
噗,一刀砍在小张的肩胛上,刀刃切入骨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那个歹徒已经彻底丧心病狂,用力拔出菜刀,又要砍第二下。
“妈了个巴子——”胖子终于反应过来,两步窜上去,一巴掌扇在歹徒的脑袋上,与此同时,菜刀又一次落下,正好从小张的脸上划过,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胖子又补上一脚,将歹徒踹到,然后骑到他身上,大嘴巴子轮圆,啪啪啪山响,嘴里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老子先杀了你——”
“老得,老斯——”高粱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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