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斗哥找了一卷纸擦擦手上的血,嘴里叨咕:“石头再金贵,它还是石头;最金贵的还是性命,你老哥咋就想不开呢——“
酋长依旧望天,只是眼角有泪珠滚路。
周围一片叹惋之声,堂堂赌石之王,创下多少神奇的传说,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神马都是浮云啊——
“晦气,本来还想解石,拜托下回要死就死远点。”要不怎么说啥人都有呢,何公子的这句话在此时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解石的人都讲究彩头,第一块石头就垮了,而且差点闹出人命,那些本来想要当场解石的人也偶读没了心思,但是说风凉话的,却只有何公子。只是这家伙身世显赫,在场的那些商人都知道惹不起他,所以只能默然。
胖子可不管这些,瞪了姓何的一眼:“这块石头才切了两刀,还剩下一多半,你怎么就知道肯定垮了,狗眼看人低!”
又是这个死胖子——何公子算是跟八斗哥结仇了。
周围的商人们也都连连摇头:这个胖子心眼挺好,不过是个外行。刚才王一刀切了两刀,都是从最有可能出血的地方下手。既然他都想自杀了,就证明这块石头肯定没有一点价值。如此看来,胖子不仅是外行,脑瓜恐怕还缺根弦吧?
只有王一刀仍旧静静地躺在地上,两眼呆,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俺还就真不信邪了呢——”胖子来到那架解石机前面:“帮帮忙,俺再切一刀!”
“吃饱了撑的。”何公子倒是愿意看笑话。
胖子嘿嘿两声:“俺要是切出带鸡血的石头咋整?”
何公子耸耸肩:“随便你说——”
一块能逼着王一刀自杀的石头,除了赌命,何公子还有什么不敢赌的呢?
八斗哥伸出大巴掌,五指叉开,恶狠狠地吼了一声:“赌五万块的,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好啊——”何公子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立刻有人取出五捆红灿灿的人民币,上边还带着银行的封条:“既然是打赌,你是不是也要拿钱出来?”
“俺没钱——”胖子嘴里嘟囔一声,然后猛地将大巴掌戳到何公子面前,灯光下,可以看到他手上的斑斑血迹:“但是俺有手,就用这五根手指头跟你赌!”
何公子被他的气势一冲,不由后退几步。围观的人也都震惊不已,很多人又重新望望那块被切了两刀的石头:只怕这是一块不祥之物啊!
“好,我跟你赌!”何公子还真没有遇到过八斗哥这么彪的人,不过一贯盛气凌人的他,当然不能叫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家伙镇住。
胖子目光环视一圈:“大伙都是证明人——谁家在跟前,拿一把菜刀来!”
“来真的啊,跟本公子玩滚刀肉那一套,太小儿科啦,这里就有解石机,别说手指头,就算脖子也能切下来。”何公子阴阳怪气地说着,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更狠啊!
浓浓的火药味在夜空中弥漫,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叫人倍感压抑。忽然,地上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何家驹,我跟你赌——”
说话的竟然是王一刀,看来他的脑子还没撞坏,实在不齿何公子的为人。
胖子乐了:“老王你还有这个心思,肯定死不了。不过这五万块是俺的,你可不许抢,看俺怎么赢那个小马驹子——”
王一刀的嘴角向两边扯动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苦笑:“小胖子,谢谢你——不过还是不要跟他赌了,赢不了的。”
“俺就不信这个邪,人贱注定有天收,老天也会帮咱们的!”八斗哥信心十足,大步来到切石机前面,胳膊一挥:“切——”
然后又抓抓后脑勺:“咋切啊?”
没有人肯上前,何家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可是这个胖子真要是输了,逼着人自残,搞不好也会追究法律责任的。
“拉我一把——”王一刀挣扎着坐起来,不过脑子里面一阵眩晕,又要栽倒。
胖子过去将他搀起来,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就像多年老友一般,相互依靠着来到那块染血的石头前面。夜风吹来,寒意骤浓,王一刀忽然放声大笑,苍苍凉凉,久久在夜空回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此刻,他心中的悲愤,可比当年的荆轲。
“老哥,你先教俺咋切?”胖子紧紧盯着那块石头,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异常平静。
切石机的基本操作很简单,王一刀稍加指点,然后拍拍胖子的肩膀,很是洒脱:“随便切——等你切完这一刀,然后再把老哥哥这只手切一刀。哈哈哈,它不知道切了多少石头,现在也该它还债啦!”
周围的人一阵恶寒:难道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轰鸣声再次响起,胖子这一刀歪歪斜斜,十分拙劣,一瞧就是新手,第一次切石。不过他的手很稳,身子站得更稳,八斗哥的信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足。
何家驹阴沉沉的声音忽然飘来:“切吧,以后你这只手再也没有机会切石头了——”
………【第八章 长江流水和风卷残云】………
“见血啦——”手电筒的光束照在石头的切面上,一片耀眼的红色。
人群蜂拥而上,不知道谁嚷了一声:“大红袍啊——”
满血的石头被称为大红袍,是鸡血石中难得的精品。事实上,由于鸡血石资源的逐步减少,大红袍已经越来越少见,标准也在不断降低:鸡血能占到7o%以上的,也都可以称做大红袍。
“不可能!”何家驹也一改先前优雅的姿态,挤到前面,伸出手指在切面上使劲摩擦几下,然后就愣在那里:这一次,绝对不是人血。
“王一刀果然不愧是王一刀——”有人赞叹着,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好像不是王一刀切的啊?
最开心的还是胖子,他使劲在王一刀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老王,这回还寻死觅活的?”
王一刀应声而倒,躺在地上还咧着嘴,很开心的样子:“刚才没撞死,现在差点被你拍死。一刀死,一刀生,兄弟啊,你这一刀,换得是老哥哥这一条命啊!”
当胖子俩手捧着五沓沉甸甸的票子,差点乐得大声呼喊:“俺高八斗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刚要当面“谢谢”送钱的家伙,却现何家驹早就带着他的人没影了,这点钱他倒是不在乎,关键是颜面扫地,何公子最爱惜脸面,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人群渐渐散去,嘴里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相信今晚这一幕,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他们主要的谈资。
拍卖石头的矿主特意派了四个壮汉,负责守护王一刀,虽然这块石头还没有全部解出来,但是从现在的表象来看,肯定能卖到上百万。
王一刀的眼睛里面也神采奕奕,这块石头或许还不足以叫他彻底摆脱目前的困境,但是却重树信心,所以他决定:这块石头要跟胖子平分。
可是现在的胖子,却已经兜着五万块,连跑带颠地回到住处。事实上,在他跟何家驹打赌之前,就已经看透石头里面的那抹红色。真以为八斗哥傻啊,拿手指头跟人家拼。
“五万块,五万块,俺有钱了——交房租,交托费,给娃子买新衣服,送豆豆去学音乐,送小米学画画,给高粱交赞助费,给老爹寄回去一万块……”胖子鼻涕泡都美出来,满脑子都琢磨着怎么花钱,以至于平生第一次失眠了。直到在脑子里边将五万块花得一个子不剩,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喔喔喔——”响亮的鸡鸣声将胖子唤醒,人逢喜事精神爽,胖子溜达到当院,迎着朝阳伸个懒腰,空气中飘来乡土的气息,这种感觉似乎把胖子拉回老家那种宁静的田园生活。
“八斗起来了,昨天看的那块石头还要不要?”钱老汉笑眯眯地望着他。
“俺没钱——呵呵,您老这消息还真灵通,俺那五万块还没捂热乎呢,就惦心上了。”胖子也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事实上,那五万块昨晚在被窝里捂一宿呢。
“也许五万变十万呢,算了,四万五,谁叫咱们爷俩投缘呢。”钱老汉的话无疑对胖子有很大的杀伤力,更何况那块石头他昨天已经看到里面的梅花血,虽然估量不出具体的价钱,但是肯定大大过五万。
于是,五沓人民币转眼就剩下半沓,胖子伸出巴掌端详半天,嘴里叨叨咕咕:“小时候村里的王瞎子给俺看手相,说是俺的掌心没有聚财纹,来财如长江流水,去财似风卷残云,想不到今天才应验。”
钱老汉一张老脸跟菊花似的:“瞎子还会看手相——”
然后就看到胖子的小眼睛卡巴几下,猛的一翻,黑眼珠没了,只剩下白蒙蒙的一片:“这个就是俺跟王瞎子学的,嘿嘿。”
钱老汉倒是被他给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个王瞎子出门不用拄棍吧——”
胖子顺手抄起一截青竹,颤巍巍在地上一点一点:“上山喽,上山喽——”这模样还真跟盲人差不多。
竹棍子扒拉到一个肉呼呼的东西,胖子又翻翻眼睛,使劲捅了一下,然后王摄像的叫骂声就响起来:“瞎眼了,往哪杵呢。”
八斗哥把眼珠转回原位,只见竹竿正点在王摄像的命根子那个部位,不由嘿嘿两声:“王摄像别生气,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死耗子,老子以后要是阳痿就找你!”王摄像脸上还带着深深的倦意,看来昨晚折腾得不轻。
“找俺帮忙啊,不过这事俺是愿意,你老婆不一定愿不愿意。”胖子索性拿王摄像开涮,平时在剧组里面瞅着还算人模狗样的,咋一掏出来就变样了呢?
王摄像骂了几声死胖子,然后就进屋洗漱。这时候李摄像兴冲冲地跑进来:“听说昨晚上有人用脑袋撞石头,差点撞死——早知道咱们把摄像机架上啊!”
胖子白了他一眼:这都啥人啊——
“还有更疯狂的呢,还有人花五万块跟人赌五个手指头,这事回去跟导演说说,一定要加进剧本里面!”李摄像白话地嘴里直喷吐沫星子。
王摄像端着牙筒,嘴边上一圈沫子:“手指头到底砍下来没?”
“赢了还砍啥。”
王摄像很是气愤的往地上吐了一口:“没劲,砍手指头多过瘾。”
八斗哥心里这个气啊:刚才真应该狠狠戳两下,叫你老小子以后都甭想碰女人!
“你说还有比这个来钱快的吗,一会功夫就弄了五万块,那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李摄像倒是羡慕不已。
这时候,钱老汉用手向胖子一指:“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八斗——”看来老头的报复心还挺强,八斗哥昨天怎么说人家的了呢!
啥玩意——李摄像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而王摄像更惨,本来正含着半口水在那咕噜咕噜漱口呢,结果一着急全都咽进肚里。
“八斗,看不出来啊,必须请客,洗澡按摩那啥一条龙!”李摄像就跟恶狗抢到一泡屎似的,兴奋得嗷嗷直叫。
“钱都花了,又买了一块石头。”胖子懒洋洋地说道,他实在有点懒得搭理这俩家伙。
“哎——”两位摄像齐声叹息,就没见过这么败家的人,五万块转眼就打水漂了,还真以为蒙对了一块石头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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