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是没希望的,根本就不想考好。就算考不上,潘玉珍是女强人,什么都能办到,说不定再出资建一所大学,我又能进去耀武扬威了。
我到了学校差不多开始考了,林龄和我在一个考场,我看到她笑了一笑,问:“昨天你和楚尧去看电影了?嘿嘿,他有没有趁机偷偷吻你?”
她的脸刷的红了,让我想起早上吃掉的西红柿。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然后楚尧的声音就传来了:“我像是那种人吗?”
我撇撇嘴,四周看了一下,都是我们班的。成绩差,纪律乱,考试都不离不弃共同作战。
我安静地走到我的座位上,老师很快进来了,发试卷,对考号,监考,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一次考试的成绩出来,我出奇考得好,至少在这个班里,我是排第一的。
拿到分数的时候,楚尧坐在他座位上,对正从‘白眉’手中接过成绩单走下来的我说:“你有没有作弊?竟然超过林龄?”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林龄在第二,拿到成绩单,紧紧皱着眉走下来,我看着她笑。
我说过,她的一切,我都要抢过来。
我之所以能有这么巨大的爆发力,全都要归功于严小桐,他谆谆的教诲和感召力,还有惊人的天才脑袋。
天才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其实就是能花比别人少几倍的功夫,完成一件胜过别人百倍的事情。
严小桐就是这样的人,我和他同桌两个多月,高二期末考,居然蹦进全年级前一百。我当时几乎就傻了,班主任发成绩单的时候还问我:“潘雅,这次作弊很爽吧。”
我没有否认,只是答:“爽得很。”
我爱你不够
所以在这样的班级考这样的名次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来到这里我可是改头换面,上课认真听讲,笔记唰唰做得工工整整,要考不好,那绝对是我故意的!
楚尧美名其曰为考完试庆功,带着林龄先出去,‘白眉’因为我考得好,便对我前几天逃课的事情闭一只眼,结果我就逍遥法外了。
我们去吃涮菜,辣得冒火。林龄无法忍受,吃了一点点就放下筷子,眼睛里都是泪水。
我笑她没出息,她低着头,在楚尧身边小鸟依人。
吃完后我们回去上课,然后下课,楚尧送林龄回家,就这样,日子飞快,流水一般。
10
高考渐渐走近,班上的气氛明显不同了,大家交换同学录写留言,我桌子上放了十几本,林龄桌上却空空的。没人找她写,她是全班,不,全校女生的公敌。自从和楚尧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议论纷纷,尤其我们班女生,对她简直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每天看楚尧像王子一样守护着她,那一双双眼睛里,都是焚烧的火焰。
我抽出一本,随意翻开,正好,楚尧写过,姓名,邮箱,QQ,爱好……
最后愿望那里,他用很漂亮的蓝色荧光笔写了一行大大的字:我爱不够她,希望全世界都爱她。
我恍恍惚惚,感受到楚尧的目光在我这边,我回过头去看他,他看了我一眼,握着荧光笔在一本留言册上写字。
我翻下几本,都只看楚尧,每一本皆是相同的愿望:我爱不够她,希望全世界都爱她。
我鬼使神差地把留言册都放在林龄面前,把那一行蓝色的发光的字体指给她看:“他说的,爱你不够。”
她紧紧咬着下唇,要咬出血来,忽然,一滴水珠滴下来,正好落在那一行字上,晕染开的蓝色在纸上蔓延过去,万水千山。
母亲
我背后是灼人的目光,芒刺一般,刺穿我的胸膛,在右边胸口处,那个最柔软的地方,刺开深深的一个洞,空空的,被风吹进来,四处奔走,澎湃。
支离破碎。
我一定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真的,真的不能原谅。
其实我知道,楚尧的话,是对谁说的,他说希望全世界爱她,爱她不够。
我写好一本又一本留言册,一一还回去,然而,愿望那个地方却都是空白的,什么都没留下。
告诉她们又怎么样,她们不会懂,也不可能帮我实现。所以都是无用的,何必浪费墨水,省心省力,岂不更好?
“潘雅。”我游走的思绪被‘白眉’打断,我抬头看她,她指指门外。
我看过去,一瞬间,巨大的风声灌进来,吹得一切都乱了。
我站起来,朝门口的黑衣保镖走去。该来的,都会来,躲不掉,逃不开,一切都须面对。
我跟着他们走,操场上停着两辆黑色大轿车,一个保镖打开其中一辆,我钻进去,坐下来。车子里淡淡的香水味,我平静地转过头看身旁的女人,高贵美丽如水中托起的芙蓉。枝头绽放,不染俗尘。
她居然亲自来了!令我没有想到。她好歹是我的母亲,可是她做的太多事情,令我难以容忍。
“开车。”她轻启朱唇。
“等等。”我制止前面的司机,“说什么就在这里说,我没时间。”
“潘雅。”她看着我,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岁月打磨的痕迹,“你必须回去了。”
“不!”我很坚决并且毫不留情,不给她任何余地。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在生气的时候,依然能保持淡定的口气,这就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却从来没有给我爱的感觉。我心里始终没有那种深深的情节,对于母亲。在每年的母亲节,我看到身边同学买花买礼物送妈妈,我都一笑置之。
你必须回去
有时候也会有想买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她什么没有,也不会稀罕我的东西,更何况我的东西都是用她的钱买的。
“我要高考了。”我说,“让我安心过这几天。”
“我已经帮你办好了一切出国的手续,你要去英国,这边的事情你不用管。”
“为什么每次都替我擅作主张?!我不需要!”我歇斯底里地大叫,仅仅为了宣泄这么多年来对她的不满,“请让我过我想要的生活!”
“你是我女儿!”她的声音稍稍大了一点儿,但还是不变她高贵优雅的气质。
“你可以不把我当你女儿。”我冷冷地说,甚至是残忍的。说完之后我的心狠狠地疼。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所有的母女那样,正常一点儿呢?我们在一起总是吵架,总是有不断的是是非非,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妈妈,其实我很想叫你一声妈妈的,真的很想,这么多年我没开口,只是忘不了那些事。
“你留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她好像发火了,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握起来,关节泛着青白色。
我这么多年没见她发过火,没想到会有一鸣惊人的效果。
我乖乖的说:“报复他。”一字一句,说得明明白白。
她沉默了一秒,仅仅一秒,然后她让司机开车,不容否定。车子缓缓启动,我板着座位后背大声喊:“停车,不然我——。”话还在嘴里,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开车门,有一只手放在车门上,我瞟了一眼,把门又关起来,一切都那么快速,那只手没来得及缩回去,手的主人在外面哇哇大叫,我又拉开车门,跳出去。
整个动作连贯有序,就像好莱坞动作片里的武术高手那样完美,我露出胜利的笑容。潘玉珍在我身后,几乎没有机会来拉我。
亲爱的潘女士,我是你生的,你难道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不想被抓回去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潘玉珍养的保镖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追着我跑,在校园里,鸡飞狗跳。
学校沉浸在一片朗朗的书声中,和谐又安静,我在风中奔跑,像一只南飞掉队的大雁,迷茫,害怕。
学校的保安,体育老师,都一起出来抓我了,我那时心里暗暗想: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我几乎绝望,我一定会被抓回去的,而那是我千千万万不愿意的,那座城市,那个地方的一切,都是那么遥远,就像我夭折的青春一样,在我心里被一点点儿忘却。
就在最紧张的时刻,我那不知被泪水还是汗水沾湿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一抹红色,红得耀目,让我突然想起黑暗的屋子里照进的一束阳光,真实又飘渺。
“上车!”
如果不是出现幻听,如果我的脑袋还算清醒,那么,这个声音——楚尧!
我想也没想跳上车,那辆传说中我有幸在远处瞻仰过一次的红色小跑车像风一样冲出去。我从后视镜里看见追来的人,边跑边喊。还有三楼上,教室门口,林龄抓着栏杆无望的表情。我闭上眼睛,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声音都沙哑了:“求求你,开快一点儿。”
秋风像利剑一样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我抓着车门,这种急速奔驰的速度让刚才的一切惊恐都无影无踪了。我兴奋地吹起口哨,响亮地划过天际,看着楚尧,对他竖起大拇指:“好小子!”
也许每个人在劫后重生之后都会莫名其妙地兴奋吧。
他的表情很严肃,我只看到侧影,但还是隐隐感觉他蠢蠢的怒火。我没出声了,安静地坐着,虽然很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她是谁?为什么抓你?”呼呼的风声将他的话吹到我的耳边,我一时哑口无言。
“回答我!”他显得很不耐烦。
你明白吗?
“我妈,他要带我回家。”我说,声音很平静,心里却不小心起了小小的波澜,“可是我不想走,我恨她!”
现在说恨这样的话,仿佛一开口就能吐出来的一句口头禅,根本不必担心什么结果,可是很久以后,当我再对我的母亲用起这个字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残忍!
他嘴角扯起一抹冷淡地笑容:“我还不知道,在你身上,隐藏着很多故事。”
我凄然一笑:“希望以后可以告诉你。”
突然间,他毫无预兆踩下刹车。长长的刺耳的破音,像濒死动物的哀叫。幸好我身上系着安全带,要不然肯定飞出去,我惊吓过度,轻声尖叫起来。
他几乎在停车的同时用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近我的脸,一个字一个子从牙齿里蹦出来:“你什么都明白,可是留言册上什么都没留下!”
哦,楚尧,你只是为了这个生气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也很迷茫,我该写下什么呢?我该给你什么期盼吗?明明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
他的眼神像狼一样,幽幽的蓝色弥漫在里面。
“我不知道该写什么,如果你因为这个生气,那么,我道歉。”
“你明白吗?”他问了我这个问题,然后接下来什么话都没有,我不知道他问的具体内容,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沉默。
他突然紧紧抓起我的手,不容反抗地,放在胸口的地方,“明白吗?”
“明白。”我点头像一个傻瓜一样,然后又拼命摇头,“不,不明白!”
我在那一瞬间想哭,我使劲儿想挣脱自己的手,他捏得很紧,我好不容易挣出来时,手上有好几道红红的印子。我揉着手,眼泪就掉下来了,不争气地掉下来。
终于还是哭了。
什么都不能阻止的,我发誓,从今天开始只为了楚尧哭,可是当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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