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思沿着回家的路慢慢走着,神情恍惚地想着爸妈召回自己的目的,还有昨晚上一夜未眠的失落与恐慌。
“吱。。。”
“啊。。。”
刺耳的刹车声与尖叫划破天空,白小思被眼前的红色跑车吓出一身冷汗,小腿被擦出火辣辣的疼让她脑子暂时回归了清醒。
车门打开,一抹清瘦高挑的身影踩着铆钉靴朝着她走过来,匆匆走过的行人停下脚步驻足,纷纷将目光投放到黑色皮裤,亚麻色短袖的短发帅气女子身上。
“对,对不起。”迎着对方打量的眼光,白小思起身,率先开口道歉。
“碰瓷专业户?”女子一口外地口音的腔调,一米七的身高对上一米六的白小思,俯视的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与不屑。
“你误会了,我在想事情,没注意到红绿灯。”白小思慌不择路地解释着。
林语嚣张地扬高了语调,“误会?那正好,你包包给我的车挂了一道痕,你说怎么办?”
白小思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红色跑车车头的地方被自己的包包挂出了一道痕迹,她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怯懦着声音大气都不敢出,“那我赔、赔给你吧,需要多少?”一边说着,她下意识便掏出了钱包里的几百块。
还以为白小思是财大气粗的大款,林语也不客气地伸手,“那就十万吧,我刚才也刮了你,大家互不相欠。”
十万?!
白小思吓得倒抽了一口气,手都有点抖,“。。。我没想到你的车那么贵。”
“哈,玛莎拉蒂都认不出来,别告诉我你还在上小学。”林语拉长目光瞄向她的钱包,可爱的蓝胖子里面躺着可怜的几张毛爷爷。
“。。。”站在一边窘迫不堪的白小思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是看你钱包里有张xx金卡副卡吗?那里头没钱也能透支个十来万的。”林语收回视线,突然好心情地点醒对方。
白小斯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这是齐宁今天早上给她的,她无法拒绝,但也绝不会用。
她跟齐宁在一起,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恋人,都绝对不是贪图对方的家世跟金钱。这么多年,齐宁从未给过她钱,早上放在桌上的副卡是她第一次见到。
齐宁的意思,她不明白,更不敢问。
林语见白小思一脸黯然神伤的模样,顿时有些好奇,“跟女朋友吵架了?”
白小思一惊,下意识抬手摇头,“不是,我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同性恋,还是说不是跟女朋友吵架?白小思不知道,只是觉得害怕,心神惶恐。
“呵,难道你夹在钱包里泛黄的照片不是你喜欢的人?”林语耻笑一声,“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否认的。”
“你。。。”白小思第一次抬起头打量起面前的女人,帅气到凌厉的五官,倨傲的神态与男子相比有着丝毫不逊色的强大气场。
林语笑着耸耸肩,“不用怀疑,我们是同类。”
同类吗?
“怎么样,既然处得不开心,要不要跟我试一试?”林语绅士且礼貌地半弯下腰,额前刘海半长不短遮住她带笑的眼睛,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质地俱佳的小提琴。
她不轻易向别人低头,只是面前的小女人身上干净的气息跟纯粹的悲伤刺激了她的探知欲。
她想知道,白小思在这条路上,遇见了怎样的撕心裂肺。
但白小思还是摇摇头表示不愿,除了齐宁,她谁都不愿意尝试。
林语没有强求,进退得当地收回了手,转而拿出口袋中的名片递给她,“好吧,赔偿就算了,大家也算是同伴,这是我的名片,有空出来坐坐。”
望着绝尘而去的跑车,白小思摩挲着手上的暗金色名片。突起的浮雕设计割据一角,两个长发的女人,红艳唇瓣胶着在一起,在黑暗中难舍难分。
‘禁语酒吧,林语。’
同类,同伴。
这是白小思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就像是怀揣着宝物的小偷终于找到了一个秘密山洞去安放那些关于齐宁的枝节末梢,以及盘踞在她心头浓烈的不安与绝望。
第7章
上午十一点,白小思揉着走到发疼的腿肚子回到了家。出来工作的那两年,她为了更加靠近齐宁,毅然绝然搬出了这间充满童年青春回忆的老房子。
门铃上模糊发白的标志早就看不清了,白小思摸了摸口袋,只能无奈按了门铃。
“谁啊?”白妈的声音隔着门模糊传来,白小思鼻头一酸,像是在夫家受了委屈逃回娘家的小媳妇,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白妈打开大门,看见是白小思,嘴里埋怨她的丢三落四,手却亲昵地拉着她进屋。
吃饭的时候,一家三口都显得心不在焉,白妈犹豫再三,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小思,爸妈知道上次的事情给你造成了伤害,但一直留在齐宁的身边,也终究不是个事。爸妈给了你找了个相亲对象,无论成不成你都见见,行吗?”
白小思一愣,下意识地拒绝,“妈,我,暂时没有考虑这个事情。”
白妈恨铁不成钢,又不敢说重话,只得苦口婆心地劝,“你都27了,别人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就惦记着。。。哎,孩子,爸妈老了,照顾不了你一辈子,齐宁,她能照顾你一辈子吗?”
白小思没有再说话。
齐宁,会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吗?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
叮咚叮咚门铃的响声打断了母女二人的对话,白小思起身去开门,却见到门到站着的是齐宁。
“伯父伯母,小思忘了点东西。”齐宁越过她走进屋内,熟络地跟白小思的父母打着招呼。
“齐宁啊,你看小思这丫头从小就受你照顾,真是麻烦你了。”白妈拉着齐宁入座吃饭,口气跟对着白小思分毫不差。在白家,齐宁的地位不必白小思低,白妈更是时常为白小思能交到齐宁这样的朋友感到骄傲。
“应该的,我们是朋友。”齐宁看了一眼别扭不安的白小思,十分熟稔自然地说出她们是朋友。
白小思想起刚才无法回答的问题,她知道,若是作为朋友,齐宁会一辈子关照她,但是换了另外一种身份,想到齐宁眼中的别扭与闪躲,她没有底气。
“齐宁,正好你在,帮我劝劝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连个像样的对象都没有,现在让她去相亲还不乐意。”
这下,白小思白了脸色,齐宁也知道刚才进门她在着急什么,“伯母别心急,小思会明白你们的苦心的。”
“齐宁,你也订婚了。感情上的事情你们没有代沟,就多帮帮伯母吧。”
“嗯,一定。”
白妈白爸如释重负,一方面把女儿的事情只要齐宁出马便会事半功倍,另一方面齐宁的反应令她们安心。
直到白小思吃完了饭,跟随齐宁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她的沉默令齐宁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有话就说。”
白小思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缩进齐宁的怀中,像一个逃避的孩子。
齐宁,你是不是真的不能接受同性的我?这句话,她真的不敢问。因为怕答案会打破如今来之不易的幸福。
想要绕个弯试探一下她的心意,白小思却鬼使神差问了一个不该问的人,“齐宁,你还想着萧然吗?”
“我说过,不要再提他。”齐宁猛地一把推开白小思,难看的脸上浓重的不悦与一丝来不及收回的受伤刺痛了白小思的眼睛。
“那我呢?齐宁,你真的要我去相亲吗?”白小思脱口而出,不死心步步相逼。
“白小思,你别那么幼稚行不行?去相亲也只是为了掩饰我们的关系。”齐宁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阴沉着脸背对着白小思,“我们的关系,见不得光。”
齐宁口气冷静、理智,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插白小思的心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白小思捂住心口指尖一点点泛寒。
齐宁,在你心里,我是在一个见不得光的位置吗?
“白小思,一直这样待在我身边不好吗?”就一直以朋友的姿态,你依旧跟在我身后,就在我回头可以触碰得到你的位置,这样难道不好吗?
这段时间不上不下,不明不白的压抑几乎连齐宁都要承受不住,她用力扣住白小思的肩膀,“你到底想要什么?”
泪水几乎在顷刻间夺眶而出,白小思不可抑制抬高了嘶哑的嗓音,“齐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啊,这么多年,我想要的,只有你啊。”
自始至终,我什么都不图,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你。
齐宁咬着牙,声音几乎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吐出,“好,好,你要我,我给你。”吻炙热霸道倾压而下,白小思的腰被用力圈住贴近另外一具温热的身体,唇瓣吸允啃咬之间酥麻感令人头皮发麻。
白小思承认自己没有出息,只要齐宁勾勾手指头,便会没有原则,心甘情愿地服从死心塌地。
她紧紧抱着面前的齐宁,被困在墙壁与小小的一方怀抱中,却扭曲地感觉到了心安。
修长纤细的指尖滑进领口,微凉覆盖上滚烫,白小思打着战栗,心头又热又痒。
然后,齐宁的动作停了。
“小思,给我点时间。”
身子被箍得有些发疼,心头的火热还没来得及退却,齐宁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浇到了脚,彻骨的寒凉。
“。。。好。”苦涩地哑着声音,白小思妥协。
齐宁,我已经等了十年,不清楚能不能再拿出一个十年来等你,但起码在我等得起的时间里,我还愿意。
“乖乖听爸妈的话,逢场作戏,懂吗?”齐宁的声音难得温柔,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染着朦胧的醉意。
“。。。好。”将头扎进她的怀中,白小思死死咬住双唇不让泪水掉下来。
下午两点,白小思送走了齐宁之后就在家里跟妈妈拉家常,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明天的相亲对象。
禁语酒吧坐落在城中繁华的娱乐地段,相邻着几家大型百货跟游戏电玩,相比花哨更显得朴实温馨的白色小门上挂着小块木牌子,花藤缭绕中诗情画意地写着“禁语”,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中独自发着莹白的光。
‘叮铃’一声,白小思推开了白色小门,窜入鼻尖温暖空气与迷迭香配着吧台上低吟浅唱令人身心放松。
不同于其他酒吧的吵杂与混乱不堪,禁语整体的装潢更像是家庭旅馆,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的男女不时低声耳语,也有失意者在吧台上抽着烟舒缓情绪。
白小思发现,这里成双成对的都是同性,神态亲昵,耳鬓厮磨之间周围的人也都熟视无睹,看做平常。
她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
“巧了,又遇见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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