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怎么知书达礼也是个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的老狐狸,这样赔本的买卖,她不做。
“呵呵,这个倒是让你提醒了我,不过想想也容易,本宫不出面就好,遗诏的事,让誉王爷来便好。”向太妃深思熟虑后,竟得出个这样的结论。
“你、你你真是疯魔了,居然为了这点事要把誉王爷也拖下水,你,你……”
一连说了几个“你”字,佟氏完全词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床塌了
不情不愿,磨磨蹭蹭。
这一回,顾玉麟折腾得特别久,久到慕丞雪脑子里混沌一片,干脆地忘记了身在何处。
尔后,起初温柔的承受,变成了反抗厮咬,顾玉麟不投降,她也不愿缴械,两人就这样胶着翻滚,直到东方发白。闹得两人都腰酸背痛,顾玉麟却还没有软下来的意思。
慕丞雪被他的狂浪吓得不轻,无力地推搡了好半天,突然问道:“顾玉麟,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
早早缴械那是病,这么长时间不懂偃旗息鼓分明也是病,可是这样直铳铳地说出来,分明是挑战顾玉麟作男人的尊严,平时已经有很多人笑他不像个男人了,这点场子一定得找回来。
于是顾玉麟更加卖力的表现,直到“喀”地一声,床板断了……
烛影摇红,何等赏心悦目。
可是烛影配上倒塌的拔步大床就很惊悚了。
在门外守夜的是流风,听得这一声巨响,当时想也没想就冲进来,然后就看见姑爷捂着下面直跳脚,自家小姐抓爬了半天也没成功地站起来。两人看见一个丫鬟突兀杵在屋子中央,便不约而同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窘得说不出话来。
流风惊呆了,半晌,才捂着眼睛唤了一句“哎呀妈也”,掉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没想到姑爷生猛至此,倒是她们平素太小看。
经过这一冲一撞一惊一乍,慕丞雪那点诉衷肠的心思全都没有了,她冲着相公吼。
“顾玉麟,这床是谁做的,就不知道做牢靠点!”
顾玉麟腆着脸,咬了咬红唇,十分惭愧:“是……是为夫十四岁那年亲手做的……”
上好的木料呐,好歹让他一个人孤枕而眠折腾了近十年之久呐,刚成亲那晚弄出那样大的动静也没见什么不妥呐,可是才第一回带着媳妇儿回来滚床单,床板就很不给面子地沦陷了。
气死个人了。
慕丞雪也生气,明明之前还挺悲春伤秋的,她酝酿了好半天的气氛,竟一眨眼便成了这样。她嘟起了嘴,冲顾玉麟伸手,大剌剌地道:“还愣着,还不扶我起来,我的腰……”
唉,这腰,遭的是什么罪?
夜里被他翻来折去已经很难受了,现在还要受这等折磨,还有她的脸……她的颜面已经被丢了几次,好不容易捡回来戴上去又被激怒得原形毕露,想在这个笨男人面前保持点风范都难。
顾玉麟看她香腮微鼓,水眸泛光,心头一阵狂跳,迎上去又想动手动脚,做那禽…兽……哦不,夫妻…之事,可慕丞雪看穿了他的心思,就着他的手一扯,没等他站稳便是用力一推。
顾玉麟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个没留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地面,立即被砸出一个大坑。
慕丞雪真是服气了。
描金居真是块风水宝地,才住了没几天不但床就塌了,现在居然连地也陷了,也不知道是谁砌的院子,从里到外一个豆腐渣渣。
她没好气地爬过去看顾玉麟是否伤着,却听见他一声大叫。
“我的腰!”
这回是他的腰伤了!
不是扭伤也不摔伤,而是生生被东西硌伤的。
顾玉麟一边叫着,一边忿忿地从腰后摸出一个盒子。
盒子上爬满了白蚁,被他摸一摸,满屋子嗡嗡嗡地乱飞。
两个人同时受惊,慕丞雪吓得退了好几步,顾玉麟瞧见那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忍住才没吐出来,却是信手将盒子远远地扔了出去。
“哐当!”
那盒子掉在地上,锁在里边的黄白之物立即散了一地,但因为天色太暗,两人都没看得分明。只知道是女子用的头面首饰,做工如何,花样好不好看,皆是一无所知。
“怎么会有一套首饰被埋在地下?”
顾家很穷么,连首饰也要遮遮掩掩的……究竟是谁干的?顾玉麟顾不得腰背上的痛,扯起条毯子将慕丞雪裹得只剩一张脸露在外边,自己焐着肩榜赤条条地跑过去看那盒子里掉出来的东西。慕丞雪循着他的背影,只看见一对漂亮得如白瓷妆成的,屁股蛋儿。
无端端竟觉得,顾玉麟这背影有点儿可爱。
她一定是疯掉了,这时候还在瞎想些什么不着边际的。
“咳咳!”
她轻咳着,拢了拢披上身上的毯子,小心地绕过床具的残骸,满怀好奇地凑上前去。
顾玉麟这时却转过身,兴好采烈地抱住了她。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丞雪你看这个!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
他把盒子里掉出来的东西一件件捏在手里,捻成了一个玲珑的扇形,刻意向着窗外的微光一亮,好让慕丞雪看得明白。呵,何止是有点眼熟啊,这明摆就是那副灵凤钗是一套好么?
慕丞雪转身将灵凤钗取出来一比对,果然分毫不差。
“这副灵凤头面为什么会在这儿?”心中猛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慕丞雪觉得自己好像被设计了,似乎在很多年前就被人推入了一个奇怪的陷阱。
她手里的灵凤钗,和顾家的灵凤头面……这也太巧合了。
难道……她嫁给顾玉麟这种事根本不是误打误撞,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为什么?究竟是什么人要这样做?
她几乎是颤抖着去接那副首饰,心中或有恨意,或有疑虑,但最终却被满心歉意所代替。
她记起了顾玉麟在杜州面前说过的话。
他问她:“丞雪,如果有一天,我们顾家真的一无所有了,你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会毅然转身,还是死心相随?
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想过要问句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忌惮,如此害怕,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并肩而立的一双人,却总是好像被什么东西隔了一层?
原来竟是这样!
她看见那副头面的时候,掩不住眼底的震惊,但顾玉麟却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他嘴角含着一丝笑,清冷地笑意,令他柔和精致的眉目平添了三分凌厉。
慕丞雪心想,也许,他早就知道家中有这么一件物什了,只不过这一天却刚好重现于世。
又想,难道她设想的宫闱之秘竟是真的?难道,这事还和顾家有关?
顾家虽为皇商,却也世代知书达理,单看顾玉麟的书楼格局就知道。
顾玉麟就算不是状元之才,随便考个秀才也是没难度,可是他却宁愿低人一等地与六部朝臣周旋,也不肯入仕为官,这中间本来就有些蹊跷。
“它们还真是一套啊……”
她低声说着,顾不得拍去振翅乱飞的白蚁。
这套头面是被人埋藏在描金居的,但年深日久,埋东西的地方被虫蚁蛀出了一大洞,地面承不住重压,被顾玉麟这突如其来的一坐便垮塌了半边,里边的东西就这样露了出来。
两人盯着这套头面,同是欲言又止。顾玉麟犹豫着要不要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慕丞雪也犹豫着要不要将这套头面的由来问个清楚明白,可是到头来,谁也没有开口。
或许有点近情情怯,又或许,只是心照不宣。烛影摇摆,在两人的眼中植入了一抹华丽的烟火,慕丞雪突然明白顾玉麟的想法了,顾玉麟知道的一切,远比她想象中要多。
“丞雪,你说有话同我说,其实,我也有话同你说。”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玉麟抓了抓后脑勺,脑海里首先掠过的是慧恩那张素净的脸,他想了半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最后只得托起她的长发,随手绾成了个髻,随便捞了支钗给她佩上了,“还是……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见到当年的周念娘,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再吼一句,三月七号完结。
☆、天下大乱发神经
顾玉麟和慕丞雪胡乱梳洗了一番,急吼吼地唤着下人牵马出园子,这时天还没亮。
那边卫天真和杜州也收到了消息,当即从一百多号人当中抽了出了十名好手,一路跟在两人身后。经历过一场龙怒,他们终算明白了皇上那点小心思。
看来不管慕丞雪是谁的夫人,皇上执意保护心上人的决心是不会变了。
是他们太笨,看半天也不知道上头的用意,还傻乎乎地以为皇上真放他们来顾家混吃混喝的。
两拨人,一前一后,踏着满地皑皑的白雪大清早就出了城。
可是当顾玉麟与慕丞雪赶到碧水庵,此处已经人去楼空,
整座家庵里就只剩下几个做洒扫粗活的小尼姑,慧恩师太竟然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顾玉麟,你一大清早把我带来庵堂里做什么?”
慕丞雪隔着窗看窗前玉立的蜡梅,毛绒绒的狐裘把脸遮去了一半。
她呵出一口白气,似雾非雾,笼得眼眉如画。
可是身前美景,身边美人,顾玉麟都无心欣赏,他想起那天在窗在偷听的话,一时心乱如麻。
该从哪里说起呢?
他转头瞅了慕丞雪一眼,突然搂住她,在她眉心轻轻一印,这一搂温情满满,不算太用力,却处处笃定。他的声音如清泉淙淙,罕见地冷静沉缓。那把灵凤钗显然不是什么吉祥之物,弄不得还会惹来杀身之祸,逃妃也好,宫斗也罢,离他们实在太远了,他是一介小民,凭什么让他和他的亲亲夫人来替别人替受苦果,他更没想到,向太妃居然还留了这一手,将这样重要的证物藏在了年仅十岁的小姑娘身上,就不怕这凤钗在路上弄丢了?
说皇后娘凶狠残暴,可也没见向太妃便是善茬,宫里的女人斗习惯了,凡事总有后着。
“丞雪,你记不记得我同你提起过,爹爹原本是想让我娶夏将军的千金的,说什么顾家戏子出身,阴气过重,要娶得孔武有力的女子,才能保得家室平安?”顾玉麟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呵了呵,有些出神地望向远方,他有些嘲讽地翘起了嘴角,“其实给爹爹这个提示的人,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而是我爹唯一纳入家门的侧室,我叫她念姨娘。当然,她还有个名字,叫做周念娘……”
慕丞雪心头剧震。
念娘!
竟然是她!
十年前的一幕幕被完整地拼凑在一起,她突然记起来了。
周念娘半夜放她出去,顺手拔下了头上的发钗说让她留着防身,那支发钗,正是后来师父让她保管的灵凤钗!她回到慕府,发了几天高烧,烧得什么都忘了,当时年纪也太小,她压根就没注意到其中的细节。
如果那场祸乱真是普通的流民作祟,哪有不会见财起意的道理?
可是那把凤钗如此金贵,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地插在念娘的头上?
那些男人折辱念娘,对她用尽手段,却没敢动她身上的饰物,甚至连衣物也没敢撕破,又是为什么?是没接到幕后主使的指示?
是她害怕,不敢回头看,也不敢想,十年前的回忆差点成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