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蕊跪在一旁,哭相悲痛凄惨。她半步不离的照看皇上,竟然还让皇上惨遭毒手。她万死难辞其咎。
不等唐菁月看向敏蕊,敏蕊就重重的将头连连磕在地上:“是奴婢失职,是奴婢失职!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皇上!死了?!
唐菁月坐在床边,手颤抖的摸向天宏的脸。凉了……
已经凉了透彻。明明,早上还对睁开眼对她笑过;明明,已经好转。为什么?为什么会中毒?
拧眉看着一切,景芝皓忍住将敏蕊掐死的冲动,沉声问:“谁下得毒?”
敏蕊磕头,满面泪水:“奴婢不知,只是,今早有一名大夫来给宏少爷看病。奴婢只让他给宏少爷把脉,看了看面……”
说到一半,敏蕊猛然顿住,想到了什么的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那个林大夫给皇上看面相,摸了眼睛,摸了鼻子,摸了嘴巴、耳朵!
七窍!
刹那间,敏蕊面色血色尽褪,悔怒交加。只恨不得手边有一把匕首,亲自插入自己的胸膛。
是她害了皇上!
“大夫?”景芝皓看向罗管家,“从哪里来的大夫?”除非梨奈那样易容手法出神入化,否则一只苍蝇都不想要随意进入摄政王府。而梨奈此时被死死的看在暗牢里,那会是什么大夫,又为什么会被带入皓月院,再为什么会被敏蕊允许给天宏问诊!
事到如今,看着屋外跪满院子的暗卫,看着敏蕊罪悔欲死的模样,看着主子的勃然大怒,宏少爷的身份地位究竟有多重不言而喻!
一把年纪的罗管家苍白着脸跪倒在地,大滴大滴的汗滴落:“是……是……”
他竟然要说是他以“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请了一位江湖郎中来为宏少爷看病吗!
这一刻,罗管家痛悔至极,只觉得自己老命朽矣。
听过了前后经过,一气之下,景芝皓没有收敛力道的一袖子将罗管家挥飞出屋。一把老骨头被主子的内力震慑,不死也得重伤。罗管家倒地不起,吐血不止。跪在外面的暗卫没有一个人敢动,默默承受着主子的怒火。
是他们失职!
而唐菁月则是红着眼睛的看向敏蕊,恨痛至极。
“掌嘴!”唐菁月怒斥,“自己掌!”
得主子命令,敏蕊毫不犹豫的抬起手就朝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掴。“啪!”一掌能将自己的头扇到一边,敏蕊对自己绝对毫不留情。让站在一旁的敏枝和夏莲吓得不敢出声。
看着敏蕊自掌耳光,唐菁月怒看着,心里疼,却更痛!
“你辜负我对你信任。我见你细心谨慎,特意留你看着宏儿,可是你却轻易的让陌生人触碰宏儿……”说着,摸着身旁宏儿的尸首,唐菁月的泪涌溢而出,“这可是宏儿啊。敏蕊,你何等该死!”
敏蕊痛哭着,打自己打得更狠。别人不知这是皇上,她还能不知吗?她轻易的让人害死圣上,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打耳光的声音成为此时屋内唯一的响动。一下又一下的皮肉响动,敏蕊不吭不吭一声,可是看在敏枝的眼里,真是万分心疼。敏枝想为敏蕊求情,可是一看敏蕊自认受罚的反应,便知宏少爷这主子和敏蕊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的身份绝对重要。她不能插话。
景芝皓冷着脸带甫一出屋,看着满院跪地的暗卫,暴戾下令:“抓捕江湖郎中。如果抓不到,你们统统不要想活命。滚!”
“是!”
瞬间,所有的暗卫像是道道黑烟,冲天而起,而后四散而去。
皓月院的乱事掩盖不下,因为唐菁月和景芝皓绝对不会委屈天宏默默下葬。然而,天宏又该以何身份发丧,丧事如何外告,这种种的一切都是要令唐菁月和景芝皓绞尽脑汁去思考的事情。
可是,当务之急,是抓住那个万恶的江湖郎中!
王府后院,无数侍妾或下人都看到了来自王妃的皓月院那边的惊人场面,忽然无数道人影飞离,当下惊得众人议论纷纷,不知王妃那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瑾岑所在金屋,郭岫音居住的遇音阁,林汀芷的碎玉楼,还有数处侍妾居所,立刻有多名丫鬟被派遣出去探查皓月院的消息。
不消片刻,丫鬟们便能纷纷回禀自家主子:“姨娘,听说皓月院是死了人。”
在皓月院里服侍的下人极多,哪怕是在三进主屋伺候的都多达十多人。天宏刚刚出事时,敏蕊的惊慌、请松神医,还有震天的哭声,都足以说明问题。更别说王妃跟前有个小孩子的事情基本上不是秘密。满院的暗卫现身请罪,这般严重足以说明皓月院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沈瑾岑皱眉:“死人?不过是死了人,闹这么大的动静?”
“死的是王妃身边的那个孩子,那孩子身份神秘着呢。”婢女回道。
有关于王妃身边的孩子,后院的侍妾们有心去打听的基本上都有探听到消息,但是除了“有个孩子”以外,其他的便是什么都得不到了。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王爷和王妃都非常看重?没有人能知道。毕竟,连敏枝都不知道的事情,其他人又能打听出什么来。
听见那个不明身份的孩子死了,沈瑾岑撇撇嘴:“呵,神秘,想来定是华容悦的私生子!”
敏叶在旁边听到沈瑾岑说这话,立刻面色阴沉下来:“华小姐不过十五。”
闻言沈瑾岑不以为意,也分毫没有注意到敏叶不善的脸色,只甩了甩帕子嘲讽的说:“那又如何?未婚生子,丢人的事华容悦会让天下皆知?也不知道那骚狐狸是什么时候和王爷勾搭在一起的,真是不要脸至极。”
听着沈瑾岑一句又一句对主子的侮辱,敏叶咬破了舌尖才压住上前将沈瑾岑暴打一顿的心思。看沈瑾岑一副挑衅的模样!若不是敏叶日日守在沈瑾岑的身边,她还真是要怀疑是沈瑾岑派人去害了主子身边的孩子!
遇音阁中,郭岫音听闻后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丫鬟弯袖奇怪的问:“姨娘,你说这王妃院子死的孩子到底是谁啊?”
“不该知道的就别问。”
“哦……”
碎玉楼。
听了奶嬷嬷说的话,林汀芷细细的想了想,然后微微一笑。
“主子笑什么呢?”奶嬷嬷问,“难不成主子知道那孩子的身份?”
林汀芷勾着嘴角,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只要华容悦不好过,我这心里就舒坦许多。”
说这话时,林汀芷的眼中好像淬了毒的银针,泛着阴寒的青光。华容悦给她的难堪,她不会忘记。华容悦抢走了王爷的宠爱,她更是不会忘记!那孩子的来历她不在意,但是死了能让华容悦痛苦,那就是林汀芷最乐意看到的事情。
可喜可贺!
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
……
人已死,唐菁月再伤心也无济于事。看着敏蕊红肿的脸颊,唐菁月不忍心的别开眼,看向松神医:“给她拿药消肿。”
“是。”
眼瞧着敏蕊离开,敏枝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的脸色。敏枝也时常照顾天宏,然而毕竟只有这几天的功夫,是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的,所以对于主子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孩子而重重的责罚敏蕊,敏枝想不通。
主子一直盯着宏少爷的尸体看,毕竟不好。敏枝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就听到了主子的吩咐。
“敏枝,去准备后事,”
摄政王府的罗管家肯定是操持不了了,敏蕊又是顶着两面红肿的脸颊,后事安排便只有敏枝负责了。况且敏枝也擅长安排杂事,交给她,唐菁月还放心一些。
取了干净的葛巾,浸泡过热水,一点一点的擦净天宏脸上的血迹。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一些白嫩,转眼间就变成了青紫。
本该是一国之君的宏儿,短暂的一生却几乎一直生活在苦难里。如今就连丧事,也不能按照一国之君的规格。皇陵,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入。
唐菁月感到难以自我原谅的愧疚。
她辜负了自己的诺言。先帝唯一的子嗣,没了。
究竟是谁害了天宏,她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碎尸万段!
敏蕊在脸上抹过药之后,便不敢偷懒半分的又回到了主子身边。
看着愧疚的敏蕊,唐菁月皱眉思索。除了敏蕊外,罗管家也不应该是容易掉以轻心的人。天宏生病的消息没有外传,怎么会被人得知,又怎么会引来他人暗下毒手?况且,天宏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谁会想着对天宏下手?
唐菁月问道:“罗管家可有说那大夫是因何找上门的?”
“说那大夫是路过王府时,闻到了药味和病气。”
“真是一派胡言!”唐菁月大怒,“这种话罗管家也会信?你也竟然让一个江湖郎中为宏儿诊治!”
敏蕊再次“扑通”一声跪地:“是奴婢疏忽。然而奴婢想着只是让他为宏少爷把把脉而已,而且还让那贼人沐浴更衣过,在把脉之前也搜了身。可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如此这般后,那贼人竟然还能对宏少爷下了毒手!是奴婢大意,奴婢该死!”
之前敏蕊并没有提过让林大夫沐浴更衣的事情,这会儿听到敏蕊提起,唐菁月蹙眉凝神。
这毒药藏得这样深,可见是了解天宏周围保护严密的。
“松神医?”
屋外一直候着的松神医进屋:“老奴在。”
“宏儿中的是什么毒?”
“迷童散。”
迷童散……唐菁月心中一跳,只是听这个毒药的名称,就能猜出是针对孩子的:“详细说。”
“是。”松神医细细解释道,“迷童散,顾名思义,迷惑孩童,这毒药对大人没有多大的影响。孩童的身子骨弱,抵御不了毒性。况且,其毒性可不止是迷惑这般简单。毒药遇水后,涂抹于七窍,会渗入七窍之中,堵塞七窍。不仅堵塞,毒性还会通过七窍传遍身体各处,使七经八脉断裂,暴血而死。”
松神医说时,也带着不忍心。将一个孩子活生生的憋死,最后死相七窍流血。能想到用迷童散这么一个法子,也可见下毒者心思缜密。
闻了松神医的解释,唐菁月将手紧握成拳。该死,竟然这般残忍到对付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敏蕊因为谨慎而要求的沐浴更衣,反而促成了那贼人下毒!可恶,这般了解皓月院的严密,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想到此,唐菁月忽然想到天宏一直居住在皓月院,是和自己与阿皓有直接关系的。如果有人要对付自己或是阿皓,那便很有可能去拿天宏开刀!因为天宏在外人的眼中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病童,并不是皇上!
或许,天宏是受了她和阿皓的牵连……
这个想法让唐菁月感到窒息。再细细想下去,如果他人要对付阿皓,不会轻易的对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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