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妖店- 第17节

　　　　“哪里哪里！”欧阳白被云锦天瞪着的心地发寒，不叠道：“既然有生意上门我也回府了！锦天改日再聚啊！”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门口，眼看狐狸要发威自己还是先保命的要紧！

　　　　眼瞅他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狐狸脸上才又露出那招摇的笑，对绯云道：“绯云上茶！”又赶忙招呼孙家父子坐下问道：“孙老板，现在人都走干净了，但说无妨！”

　　　　孙老板咽了口唾沫看看儿子说：“若止，还是你说吧！”孙若止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红着脸低下头，道：“我，我近几个月里总做同一个梦，梦见……梦见自己娶亲……”

　　　　云锦天摸不着头脑奇怪道：“娶亲有什么不对吗？还是娶得人吓着你了？”

　　　　他摇摇头说：“娶亲没什么不对，娶得人……”想着梦中伊人模样脸上更是烫发热，声音低了几分，“娶得人也很好看！”

　　　　狐狸眼睛一转猜不出端倪，来他店上的客人不是遇到鬼缠身就是碰见妖吓人，这孩子看着精气饱满，说起话来也温吞如水，有模有样哪里有半分邪气入体的样子，不过是梦见了娶亲，又有什么好来找自己的！

　　　　一旁的孙老板听儿子说的吞吞吐吐，急的来了脾气张口就说：“说这些没用的也不怕人笑话！讲你听到的！”

　　　　“哦哦！”孙若止这才觉得失态赶忙道：“每次梦到要和新娘……”“洞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孙老板就赶忙截口大叫：“直接说！”狐狸忍着笑看着父子两人，喝了口茶。

　　　　孙少爷被父亲喊得也着了急，咬着牙张口就说：“就梦见她变成男人了！而且比我爹还丑对着我挤眉弄眼真是可怕！”

　　　　噗的一声茶汤喷了孙老板一身，狐狸再也忍不住，可看见眼前一张老脸沉的如青铁一般，忙强忍笑意，让绯云上毛巾，一边赔不是一边还忍不住眼里露出的笑意。

　　　　“这不过是个怪梦，不用这般大惊小怪，公子去找城南的郎中开几副安神药，喝了便会好！”

　　　　孙少爷赶忙道：“这还没算完，每日起来我都看见床头多了一枝海棠花，花色红的像鲜血一般！而且听下人说夜里常听见门口有人哭，哭的渗人！”

　　　　狐狸碧色的眸子闪出一丝光华，又问：“会不会是有人故弄玄虚？孙老板这些伎俩人也能做得到啊！”

　　　　孙老板擦干净一身的茶汤摆摆手：“我也想过，可云老板知道这海棠花的来历吗？”说着脸上多了一丝惊恐道：“是河源坟头的！”

　　　　河源坟头是前朝的墓葬，再城东三百里，相传葬着一位叫河源夫人的女子，最擅长烧一种色泽艳丽瓷器，人称河源瓷，这河源瓷因是前朝遗物，又产量极少，故而特别贵重。

　　　　“天下海棠这般多，孙老板怎么就知道你床头那株是河源坟头上的？”云锦天更是奇怪。

　　　　孙老板压低声继续道：“云老板有所不知，咱们仙临城方圆五百里的海棠开的都是粉花瓣锁着红边，百姓们图个喜庆都叫它春心海棠。而唯独河源坟头的海棠花开如血，相传是河源夫人精魄所化，所以都叫啼血海棠！”

　　　　狐狸的眉头微微一凝，道：“会不会是有人盯上了孙老板家里什么宝物故意为之？”

　　　　孙老板喝口茶，强定心神道：“不错，前几日铺子上来了个穷酸文士当了一对绝无仅有的釉里红河源宝瓶！起初我和云老板想的一样，生怕是有人想觊觎这对宝贝！所以专门叫了个可靠的伙计去河源坟头走了一遭，那伙计胆子大一连在那里守了四五天，回来吓得嘴都不利索了，只是说每到半夜坟头上的海棠就会开花，第二日一早又谢了，每株花茎上都莫名其妙的被什么东西折下一枝，粗粗算来整整一十五枝！与犬子床头上的花数刚好吻合！”

　　　　狐狸眼睛一亮问：“这么说孙老板是怀疑是河源夫人魂魄作祟？”

　　　　孙老板面色惨淡道：“事到如今不信都不行了！所以还请云老板帮帮忙，我老孙家六代单传，可不能就此断了根儿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猪龙玉佩，道：“这个玩意儿不值什么钱，就当是定金！还请云老板笑纳！”

　　　　狐狸看的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这可是上好的雪山碧玉，通体莹润，触手生温，若是养在身边不定能生出一个精灵，到时候随便卖给昆仑十二天哪位仙人，自己不就能大赚一笔！何况这还只是定金。摸着手中玉狐狸心里乐开了花，擦了把嘴上的口水道：“孙老板，您真是客气，太客气了！放心，今夜我就去您府上看看，保管让这些小妖精小鬼无处遁形！”

　　　　孙老板看他略有痴傻心里有些打鼓，可仙临城除了鬼先生就只剩这只狐狸有些捉鬼拿妖的本事，鬼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哪里能碰得到！可眼前这只狐狸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高人异士！想着只好苦叹一声，”唉，死马当做活马医吧！碰碰运气了！“

　　　　关了门狐狸高声叫道：“雨嫣！”跑来的却是绯云，睁着眸子问：“公子，煌夫人今日闭关，让你不要搅扰她！”又想起灶上的清蒸鱼，口水直流。

　　　　“公子，客人走了是不是可以吃鱼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狐狸瞪她一眼又开开心的亲腻手中的玉猪龙，不时长吁短叹，只觉得自己的富贵日子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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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浮生若梦（三）
　　　　三、此情可待成追忆

　　　　天刚擦黑，狐狸就早早去了孙老板家，过了几条巷子，到了门口不由看的眼直，单单门楼都比自家的巷子外的路宽，更别说家里放置的奇花异草，珍宝古玩，那阔绰真是想也不敢想，不愧是城里的富户。

　　　　一路走过大堂穿出天井，到了西首的院落，一进屋门就看见那对河源瓷瓶，真是少有的艳美，色泽丹润，胎质细腻，更难得没有一丝一豪的裂纹，实在罕见。

　　　　只是这对瓷瓶上所绘图案却与以往大不一样，按理说一对瓷瓶上花纹大抵相同，总有些云龙飞凤，成簇的莲纹，示意吉祥呈对！

　　　　可这对瓶子上却绘着两幅截然不同的人物图，而且图中没有一丝示意吉祥的花纹样式。云锦天细细看去，左边瓷瓶上好似绘着十里红妆娶亲图，而右边瓷瓶上则绘着妇人在掩面痛哭，也不知该称作什么。

　　　　云锦天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让绯云拿出一个香炉和几颗香丸道：“孙老板这是上等的引梦香，可以将我引入公子梦中一探究竟！”

　　　　孙老板点头称好，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心想：“这狐狸会不会在梦里对儿子做什么手脚！”想到此处又看见院外的海棠花不由咬咬牙，道：“吃豆腐就吃豆腐吧，总比没命的强！”

　　　　狐狸的脸一下拉了下来，自己的清誉真是被毁的渣都不剩，算了，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那只妖孽加倍讨回来！

　　　　夜深了，狐狸将香点燃，自己静静坐在红木靠椅上，闭上凤眸。耳畔隐隐传来唢呐声，睁开眼只觉人山人海，街上一队人马缓缓走过，似真有人在娶亲，队列前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胸前一朵大红花，长的眉目清秀，儒雅非常，不正是孙若止吗？看看周围真是好不热闹，不过按理说这样的梦境到没有什么奇怪，但奇怪的是这样的场面竟然与河源瓷瓶上的情景一模一样！狐狸惊疑不定，一般鬼怪最多是钻到梦里探出梦主人的生辰八字，好伺机勾走魂魄或是做自己的替死鬼！

　　　　哪有这样大费周章的造出一片梦境，还日日都是一样的场面？如若说用这法子套出什么消息，好歹你也装成新娘，又怎么让好端端的新娘变成一个丑陋男子？这妖物口味实在匪夷所思！

　　　　云锦天踱步走出人群，看着梦中的一草一木不由惊奇这梦境怎会如此逼真？渐渐自己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好似是一处孤僻院落，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花，粉色簇拥在一起别有情调。只是忽然房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让人心里难过。推门而入，竟然也是一个新娘，一身的凤冠霞帔，艳如云霞！

　　　　“你是谁？又在哭什么？”他冷冷看着，面色如冰。

　　　　女人没想到会有人来此，不由擦拭了眼泪答道：“小女海棠，是河源人氏！因为今日心爱之人娶亲所以悲伤难抑，在此痛哭？”

　　　　看来这个女人多半是河源夫人了，云锦天缓缓坐在她身边劝道：“姑娘既然所爱之人已经另有良缘，何必要执着于此？”

　　　　海棠依旧哭的伤心，摇头道：“不，他说要娶的人是我！”房外忽然闷雷阵阵，像是要落雨了。

　　　　海棠是村里烧瓷匠的女儿，自幼和邻家姓石的少年郎青梅竹马。只是那少年郎自小名气很大十六岁时一个已经是名噪一时的才子，而她却还是那般平平庸庸。

　　　　那一日秋风萧瑟，吹黄了一山的草木。唯有一株秋海棠开的正旺，夜里少年郎将她带到那一株海棠边摘下一支插在她鬓发上道：“海棠配海棠真是美极了！”

　　　　她红了脸低下头说不出一个字。情窦初开的二人悄悄地拉住了手，还生怕旁人看见。

　　　　“海棠，我家明日就要搬去仙临城了！”月光下那张脸庞配着干净的笑让人只觉看的喜欢。

　　　　“那，那哥哥还回来吗？”海棠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回来！”少年郎温柔的理着她额前的发丝道：“不回来怎么娶你？”

　　　　海棠笑的更甜，只觉得心里都快化了。可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他都没有回来，连一点消息也没用，海棠实在等不及了，便独身一人跑到了仙临城里，正看见一对迎亲的人马在街上走过。最前面的新郎官一身如火的婚服，骑着高头大马别样的有风采，嘴角含着笑，比那日夜里还干净。只是他身后的喜轿里坐的不是海棠，而是城主的女儿。海棠哭得伤心欲绝，混到城主家里正看见他和人敬酒，自己昏昏沉沉的跟疯了一般，劈头就问就问：“你为何不是娶我？”

　　　　他眉头一皱问：“敢问姑娘是？”

　　　　“他竟然不认识我了？”海棠说的凄惨连狐狸也动了恻隐之心，问：“他是故意装作不认得你的吗？”

　　　　“不！”海棠哭的痛心，“我听别人说，四年前在他举家搬来仙临城途中遭遇劫匪，被人发现时只活下他一人，之后便没了记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故意忘了我的，一定不是！所以用尽法子让他想起我，奈何根本没用！”

　　　　原是个凄美的故事，狐狸叹了口气道：“所以你整日里在孙少爷床前放海棠花，为的就是让他能记起你？”

　　　　海棠点着头：“那一****在他婚宴上落寞的看着他与城主女儿喝下交杯酒，心都碎做了无数，好似被无数瓷片划的鲜血淋漓，疼的没了知觉。可我知道这不怨他，总有一****会想起我，想起那夜海棠前的海棠！”

　　　　“可是即便如此，他已经转世投胎了，在镜缘台上化去了前尘记忆，怎么可能还记得你？”狐狸叹了口气几分不忍。

　　　　“他记得的！”海棠说着眼里多出几分希冀，“他总会对着海棠发呆，看见我亲手捏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