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芊芊却摇了摇头,“公子,我果然还是喜欢看你笑着的模样,即便你从未正眼看过我!”说罢苦苦一笑,双眸缓缓合上,再没了气息。
这一年的除夕过的格外的喜庆,城主千金大婚之后广发财源,免了仙临城三年的田税,还在玉麟雪山下修葺了雪女庙,只是新庙里的雪女多少有几分城主千金的姿色。
“公子今天开门做生意第一天,你说会有人么?”绯云坐在巷子口嗑着瓜子,看着夜幕上划过的火树银花,张大了小嘴,心里嘟哝,“还是一个人都别来得好!”
“生意上门了!”云锦天突然一笑翩然回身,“绯云泡茶去!”
绯云极不情愿的拿着小竹凳回了家,用院子里的孤老泉沏了金丝芽,水过三遍后端着青花盏走到堂上,见堂上坐着一对璧人,女子妃色的衫子,美眸流动。男子鹅黄的儒袍,面容清秀。
绯云上了茶恭敬道:“沈公子好,欧阳小姐好!”
云锦天描金的扇子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脑袋道:“要叫沈夫人!”
彩幻琉璃居与往常一般,灯红柳绿,万年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只是绯云却瘪着嘴,偷偷瞄眼身后的云锦天道:“没叫她雪女便给足你面子啦!”
欧阳芊芊低头一笑,一双淡粉的眸子多了几分沉寂,少了分幽怨。张了张口道:“我们是来买欧阳小姐来生平安富贵的!”
云锦天一听生意上门,湛碧的眸子骤然间多了分光彩道,笑的有些合不拢嘴:“好说!好说!”
欢喜的送走了两人斜靠在廊前红柱上,听人道:“情之一物一旦沾惹上了,永生永世便脱不掉,倒是欧阳小姐看的透彻,死前答应将莹的雪魂凝入体中,才成全了一段良缘。也成全了自己!”黑影流动,一抹粉白酥。胸,一个美妇人优柔的侧卧在长廊石凳上,一手拿着烟袋,一手提着着柄白纨扇,鬓旁歪歪扭扭斜着个髻环,簪着枝黑蝶步摇。嘴里吐出口眼圈问:“怎么召我来作甚么?”
“我要开新店了,缺个跑远路的伙计!”云锦天碧绿的眸子凝望天际,斜靠在门前,几分慵懒。“只是名儿还没想好,雨嫣你说叫什么?”
“春深如牢锁清秋,便叫锁春坊吧!”
“好!就叫锁春坊!”云锦天脸上飞笑,得意的摇了摇手中描金扇,心里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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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芳歇(一)
一、春风不相识
暮色方淡,天际就已暗沉如铅,天雷滚滚中,怕是不多久便要闷出一场瓢泼大雨。
云锦天侧卧在巷子口的锁春坊里,格外的悠闲。雨嫣去了孤岚国办事,自己又有些无所事事。碧翠的眸子转了几转,高声道:“绯云!人呢?”
绯云撅着小嘴,从地上站了起来,揉揉眼睛,打个哈欠问:“公子又怎么啦?”
“雨嫣都去了六七天了,怎么还没个音讯?”软榻旁的那方红木小桌遭了秧,一下子四分五裂,天闷人烦躁。
绯云打了个激灵,哼哼唧唧道:“我哪知道,听说孤岚国的皇后化成了狐妖,左丞相一家被斩!现在那边人心惶惶,连咱雍庆国都已经一团乱啦!煌夫人也不过是晚来几天信儿而已……”雨嫣夫君姓煌,自然叫煌夫人更好些。
“哦?”
话音刚落,天际一道惊雷闪过,昏暗的门口突然骤亮,如豆的红烛抖了一抖,照的踏上云锦天更显狐媚,顷刻间大雨如幕,烟锁朦胧中更驻几抹风韵。
绯云舒舒筋骨,见这瓢泼的大雨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停歇,门外人更是少的可怜,正要关门打烊,却惊呼出来,粉嫩的小脸上全是惧意。云锦天被她这一声吵醒,瞥眼门口,不由愣了愣,一柄描牡丹的油纸伞,滴答滴答的不停滴水,一头乌发生出了不少青苔,桃腮粉嫩,一脸辛苦,左手费力的抱着个人。那人好似刚从阎罗府逃出来的恶鬼,鲜血淋漓,脸上满布血渍的,发髻散乱,身上一股死气。
云锦天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道:“这里不是医馆,小妖精来错地方了吧?”
女人是株牡丹花精,花精不是妖,是生前极爱花的人死后魂魄不散,凝在花上,吸收了日月精华成了精灵。牡丹花精瞪着晶莹的眸子,看看云锦天又看看左手抱着的人道:“这里是?是锁春坊?”
“哼!不会认字么?”云锦天不耐的哼了声,看她一身穷酸模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买卖,一张脸上摆着两个字“送客!”
“哦……”小妖精伸出手一颗上好的珍珠灿然生辉,照的整个锁春坊都亮堂了起来。只是云锦天的神情却更加难看,碧翠的眸子里光华一闪而去,这上好的东海夜明珠绝非常人能有。
“汝名为何?怎么会有这……这等货色?”紧绷的脸上不由松了几分。
“我叫香凝,这颗珍珠是他给你的……”看着风华无双的云锦天,小妖精不觉红了脸。
青色的纱衣一拢,摆了摆描金扇子道:“绯云,关门打烊,把西边那个老屋子腾出来给两位客人!”绯云委屈叹口气,只为自己可怜,什么下人的活计都得她来!嘴上也不知跟谁学的,凄凄惨惨道:“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香凝扶着身边的人到了彩幻琉璃居,顿觉神清气爽,只觉得这里蓊蓊郁郁很是别致。
转过厅堂,到了屋里,与绯云收拾了床铺扶着肩人躺下。烛火轻曳,绯云陪她整理好,一溜烟的跑了,只剩下她与那个人。万籁俱静,静的能听到床上人浅浅的鼻息。可香凝心中却没有片刻安宁,不知怎么心口兀自的跳的不停,脑海中清清楚楚记得方才他喷在自己脖间温热的气息。
抬眸偷顾,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一张惨白的面庞含着几分英气,连睡容都是这般傲然。心里千回百转,想着,“看睡容冷冷冰冰,定不像少城主那样行迹浪荡不羁,也一定不像城主驸马那样外圆内方,兴许会像云老板一样吧?可不知会不会常跟人发脾气?”
她笑靥遗光,转而明眸一闪刹那间脸上闪过一丝娇羞,“我在想什么呢?唉,看时辰不早了,我也得赶紧回花圃了!”
刚要起身,明眸流转间又善睐而去,看着床上那英挺的模样,心口兀自一紧,险些停滞了。可没多久怦怦又跳个不停!
“……”床上人不知何时睁开一双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四目相对间何等的惊心动魄。床上人朦胧中只看到一抹桃花也似的人儿,灼灼其华,嫣红如云霞。在细看才知道是个女子直直盯着自己,冷哼一声,“看什么?还不伺候更……”话说到一半才觉不对,放佛不在自己睡榻,猛然间种种历历在目。眸中即刻寒光闪烁,但转念一想心中惶然,不觉又黯淡下来。
刚欲开口,胸口一阵闷疼。香凝看他欲要起身,可忽然似牵动伤口间面容痛苦,忙想扶他,一双素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了,脑海中只有生前在书上看过的一行字:男女授受不亲……”
男子冷冷瞥了她一眼,忍着痛楚,坐起身,警惕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是……是……是你让我带你过来的……你昏在我家花圃了,我……我……”腻白的额上已出了层细汗,紧张的唇舌也不利落,说的颠三倒四。男子哼了一声,似想起什么神情几分萧索黯淡。
静默良久,小妖精只觉得实在难受,连动弹一下都有些不妥,低头干坐着极为不舒服,索性张口问:“你是哪家的公子?”
剑眉一凝,眼中寒光似要拒人与千里之外,冷冷一哼,“用不着你管!”
香凝生前是大家闺秀从没受过欺负,死后在鬼林花圃里,鬼生也没这般对过自己,莫名一阵委屈袭上心头,眼圈倏地红了。低着头,强忍着泪,嘴上说:“打扰公子了!”
“唉,王允!”床上人最受不了哭哭啼啼,可不想话刚落,香凝竟然哭的更厉害,雨带梨花,掩面抽泣。
“哭什么哭!!烦不烦人!!”气的大吼一声,却牵动了伤口,咳出口血来!吓得她花容失色,又赶忙嘘寒问暖,问的床上人更不耐烦,忍痛又来句,“婆婆妈妈的还有完没完!”
门咯吱一声打开,绯云刚踏进一只脚就听见屋里乱成一团。哭的哭,叫的叫,没一刻安宁。索性又把脚收了回去,在外面捂着嘴偷听。心里幸灾乐祸:“小妖精就该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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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芳歇(二)
二、春意恼人眠
“喝药?”香凝端了碗苦汤,递给眼前人。
“不喝!”眼前人拒绝的那样的冰冰冷冷。
“不喝那就好不了了!”香凝絮絮叨叨个不停。
“……”眼前人双眸锐芒一闪,从没有别人敢忤逆自己,可看见她手指上的刀痕,还是端起碗一口咽了下去,脸上阴晴不定。嘴里嘟囔句:“以后切菜小心……”话刚出口又觉不对,赶紧补上一句,“免得碍我的眼!”香凝心里咯噔一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今天不知是招惹了哪门子灾星上身,心血来潮为他端茶倒水,碾药烧饭。纵然被绯云不停数落笨手笨脚,心里也还是喜滋滋的。
“你家老爷找你了!”绯云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吓得香凝一个哆嗦。
“鬼先生么?”香凝瞪着大眼睛。
“说西山苟秀才那边有人来提亲了!让你赶紧回去。”绯云说的隐晦,其实不过是株狗尾巴草,生前是个穷酸秀才。香凝神情一黯,莫名的心里泛酸,过了许久才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床上人却莫名的急了,见她回眸凝望,立刻薄颜相对,只当她去一下就回来了,谁想竟要去一辈子!强压着怒火,轻哼一声道:“去了就别回来!”声音不大,却冷若冰霜。
香凝咬紧薄唇,眼前已经一片模糊,鬼先生对自己有再造之恩,那苟秀才生前虽然穷酸,死后却成了一方土地,与鬼先生的交情很深,嫁给他那是花圃里的妖精想都不敢想的,不说别的,兴许他一高兴能渡给你五百年修为,立刻化作地仙,省了多少年的苦修。幽幽叹口气,香凝还是出了门,出门时硬是回过头,道:“公子好好养病,我……我还来看你!”
“你!!”床上人气的险些吐血,嘴里冷冷道:“好啊!那我预祝你与他白头偕老……”后面该是“断子绝孙”了吧。
“嫁人本是好事……”可泪水却还是禁不住的流。
彩幻琉璃居里云锦天笑的宛若一朵盛开的花,笑迎着客厅上这个一身黑衣的老头,比看着倾国倾城的美人还受用。
“鬼大人,香凝大小姐马上就来!要不我们先说说别的事?”
老头面容俨然,黑发长须,道:“没什么可说!”话倒是斩钉截铁。
狐狸碰了钉子,却也不气馁,依旧笑脸贴上道:“哎呀,您看您说的多见外,孤岚国大战在即,您也是知道的,小店呢专做鬼神买卖,也不知有什么方便的能够……”
“没有!”鬼生说的冷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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