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手,袁势忙道,“谢谢二位,等我去去就来。”
阿璧看着进屋取钱的袁势,满眼温柔,虚洛没说什么,倒是虚清难得皱眉问道,“你等了几百年,就等来一个傻子吗?”
没有回头,阿璧仍看着门帘淡淡的道,“我本就没有奢望他转世之后还记得我,如今他带我出来,能与他起有个宅院,在日光下说话,与我来讲已是极致的满足!”
虚洛叹了口气,“你既然临近六百年,最后这时日谨慎些,原身定不能破损,等劫难一过,化实之后,原身再不重要,天南地北,你与他哪里去不得。”
阿璧回首看了看二人,眉目含笑,“二位道长真是善人,阿璧不会忘记二位恩情,后年就是六百年,我大成之后二位有何难处,捏碎此物,阿璧定能前去相助。”说罢,递给虚洛一个玉耳坠。
见虚洛接过耳坠,阿璧瞥了一眼虚清,有些坏心的笑道,“道长日后若要找道侣,可要知会我一声,阿璧定能给你找一个温润如玉的可人儿,呵呵。“
这话叫虚清气的直跳脚,“你!!”虚洛挑挑眉拍了拍他的头,对阿璧道,“不劳费心,家师早就订好。”听他一说,虚清刷的红了脸,顿时蔫了。
这时袁势拿了两锭银元宝出来,“这事就交予二位道长,袁势在此谢过。”说罢对二人作揖一拜。
虚洛点点头,“晓得,你切记不要再犯。”看了一眼阿璧,见他点点头,就与虚清离开了。
二人原路回去,听见村子里时而传出,“好了!好了!终于醒了!”的声音,虚清顺了顺头发,用玉扣重新固好,“师兄,他们真是令人羡慕。”
虚洛走他身前没有说话,可是耳根子却红的厉害,虚清跑上去拽住了他的手,一路静静的回到了祠堂,远远就见长老立在门口,几个村人挥别长老,走散开来。
快步行至长老跟前,二人还没待说话,长老拖着坡脚往前走了两步,激动地道,“二位道长真是神通,老朽实在不知如何感谢,已叫各家都制备了礼金,二位定要笑纳我等一番心意。”
这情景叫虚洛和虚清不知作何反应,他二人实在也没出什么力,虚清想了想道,“长老,我二人与他家查过,作乱的也却是妖邪,那小兄弟从墓里回来,跟了污物也不晓得,正是那污物做了迷障,叫村子里的人出了事,”罢了从怀里掏出那两锭元宝,“我二人只是收了那污物,也并没做多少事,实在没有脸面要回礼钱,倒是那块玉是不能放回去的,那玉有灵,托梦给小兄弟叫他把他带出来,再放回去也怕玉仙起怒,不如这样,小兄弟托我捎了银元,你叫村子里的汉子们填上那洞口,在置办些果子点心祭拜一下,应会无事。”
长老听到这话却不肯接过元宝,“村子请二位做法,是一定要给回礼的,您二位不要,那是坏了规矩,阿势给的元宝就当做回礼,您看可好?”
见虚洛还要推脱,虚清按住虚洛握着银元的手,冲长老笑道,“那我二人就厚颜收下了,只是那玉仙怕受惊扰,就供在他家,你们不要多去打扰,我二人就此别过,您这村子五行属金,风水极好,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此等事端。”长老谢过二人,要住着拐送,虚洛回别了他,和虚清一路来到村口。
他俩的小毛驴还绑在村口的下马石旁,虚清拍了拍毛驴,“小毛,你待遇真好,这地方自古都是给状元绑马的,今日叫你沾了光,以后驼我稳当些。”小毛踢了踢前蹄,哼唧了两声。
二人牵着驴往村外走去,走出了村口,不约而同的回身眺望,苍茫的抬头山巍峨壮丽,山脚下的村落错落有致,正值下晌,足足的日头照的琉璃瓦流光溢彩,着实美不胜收。
半山处,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衣青年正牵着一白衣青年冲他二人招手,恍然间,青山农家看景人都似入了画,画中的两个青年和谐至极,虚洛虚清挥手道别,一路行去,直到在看不见那富丽的牌坊。
一路沉默走来,虚清忽然道,“师兄,我喜欢阿璧,他们二人会不会永远在一起?”
虚洛回首定定看着他的眼,“那是自然。”
更待欢情薄(一)
师兄弟二人的师叔华帧,并没有住于青丘山,而是另立洞府居于启灵山,两人一路回了小镇,想到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师叔,于是便没有继续往南走,转道西北。
到于启灵山之前,有一南北通路的重镇,是曰耀州,此地自古称瑶城,十年前,先帝毙,诸王动乱,当时的光耀王九皇子诛杀五皇子于大殿之上,保住了当时太子当今乾元帝的皇位,而后光耀王鼎力扶持,直至国内安定,可光耀王却也是个闲散之人,两年之后,他就回到了封地不问正事,他的封地正是瑶城,皇帝十分喜爱这个弟弟,也感念他的功绩,遂把瑶城更名耀州,赐光耀王爵位世袭永享。
于是十年间,耀州繁华起来,因由光耀王的喜好,耀州之内风花雪月亭台楼阁,春日间莺歌燕语一片妖娆,成为远近驰名的温柔乡,多少文人仕士流连忘返,从此耀州是故乡。
一路走进耀州,都觉一股粉面扑鼻,所视之处,轻纱幔帐,佳人灵秀,酒楼茶馆里,清音小曲时有飘来,真是醉煞人心。
日落时分,虚洛虚清牵着驴进了城来,打听到客栈的位置,便动身前往,却一路有些窘迫得厉害。
原来这耀州,客栈与青楼比肩而立,栉比鳞次地排列在大道两旁,他二人初次下山的小道士哪里见过这红灯柳巷的阵势,再者他两个青衣背剑后面还跟了个毛驴,走在这里实在有些诡异,且不说二楼倚窗望客的女子,见着两人低头逃命似的身影,都嘤嘤的笑喊,“小道哥,来呀来呀,跑什么?”
好不容易见前面正有一客栈,虚清把小毛的绳子塞进迎出门的小二手里,蒙头跑进了客栈,掌柜的看见两人,觉得有趣,便主动上前问话,“二位第一次来我们耀州,是不是惊吓到了,二位放心,我们客栈清净的很,不会有客人把姑娘带回来的。”
虚洛这会儿已经缓了神色,定了定心神,递给掌柜些碎银,“掌柜的,一间客房。”
掌柜的看那碎银虽很零散,但分量却足,便回身喊道,“打尖,地字三号。”
小二领二人进了客房,房间很大,一个四扇的插画屏风隔开了视线,根根翠竹在扇面上摇曳生光,虚清见了很喜欢。
转过去一看,大大的浴桶已经放好,里面热气腾腾,虚清一看到水,便忘了刚才的窘迫,虚洛见他急便打发了小二,叫他准备些吃食,便收拾起包袱,“师弟,你先洗澡,待洗好了正好用膳。”
回答他的只有扑通的进水声,虚清坐到热腾腾的水里,轻轻地呼了气,虚洛坐在外面,静静地收拾好东西,神思却飘散开来,仿若二十那年,那年虚清才十三岁,坐在浴桶里眉目含水,少年的身体细瘦白皙莹润修长,虚洛赶忙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他今年十五,何时才能长大?
洗完了澡,虚清披了件单衣跑了出来,窝在床上用布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滴,他的脸红红的,单衣只松松地系在身上,露出俏丽的锁骨和修长的小腿,“师兄你也洗洗吧,水还热。”
虚洛自是不嫌弃虚清,这一时片刻却也看不得这样的场景,便也脱了衣服,坐进水桶擦洗,他猛然想到,刚刚虚清也不着寸缕地坐在浴桶里,他捂住脸,默念了好多遍清心咒。
洗完澡出来,虚清已经穿戴整齐,只是披散着头发,见他洗好,把他按坐在床边给他擦头发,“师兄,这里实在是,我们歇息一晚,明日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感受虚清身上同自己一样的香气,虚洛难得松下了脸,“这里确是不合适,明日一早就动身往师叔那里赶,说不得半月就能到。”
“嗯,师兄,你说,如若哪天袁势岁至终老,只留阿璧一人独活,那多可怜。”虚清这些天总是想到状元村的经过,少不得问一句。
虚洛淡淡的道,“人与妖相恋哪个有得好下场,他二人能阴阳两隔转世相亲,都已实属难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找出梳子回身给虚清梳顺头发,“师弟,我们自小看了多少曾祖写的传记,里面动人的故事又有几个得了圆满,就算像我们青丘这般,也有师傅与师叔那样两相哀怨的,那命道轮回的事凡人怎能掌控,你仅要记得,我们会好好地,师兄定不会抛下你先走。”
揉了揉红了的眼眶,虚清歪头倚在虚洛颈间,“嗯。”
这时小二敲门送来晚膳,虚清敛了敛情绪,用了些吃食,便早早歇下了。
深夜,白日里莺歌燕语的耀州也沉寂了下来,月光下的红灯柳巷歌台楚馆退尽日间的俗丽与繁华,显得娉婷婀娜,素纱清雅。
耀州城东是光耀王的王爷府,此时的豪门大宅笼罩在一片月色银灰之中,更显壮丽。
子时刚过,一阵哀吟自王爷府中弥漫出来,那声音急切惊怒,如被生啖血肉哀痛至极,似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送出了一丝求救灵气,在诺大的耀州城中四散开来。
黑暗中,虚洛猛然睁开眼,虚清也醒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虚洛沉吟片刻,“师弟,我们走不得,这妖已自嗜内丹,才生生爆出求援的灵波,这般逼迫,定不是常人所为,我们还应打探清楚才好。”
虚清半响才从灵波的惊扰中脱出,那灵波血气甚浓,哀怨极深,好似含有莫大的冤屈,“师兄,原来师傅所讲是真,真会有妖自毁修行求援。”
翻了个身,虚洛在把虚清往怀里搂了搂,在他后背轻轻拍着,“不要想了,这一时半会儿我们也进不得人家里去,明日我们再细细探查一番,早些睡吧。”
更待欢情薄(二)
清晨,太阳自云端出现,闪出万道霞光,耀州才慢慢苏醒过来。
虚洛虚清两个人坐在临街的位置上吃包子,刚吃完两个素三鲜,虚清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烫烫的豆浆,就听邻桌的客人在说耀州的趣事。
“哎,你听说没,昨天耀王爷又带回去个美人,那叫一个漂亮嘿,咱王爷真是好福气,坐享齐人之福啊。”
“哎呦喂,你是听隔壁三婶说的吧,我和你说,我表弟就在王府做事,你可不知道,那美人还是个男的,那模样,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可勾人了,真不知道男的是啥滋味。”
“你想知道,你去青莲楼试试啊,不怕你家婆娘打断你的腿。”
一边咬着包子,虚洛看了看虚清,虚清正舔着唇边的豆浆,听了这话也眼前一亮,“师兄我们去这王爷府看看如何?反正也无甚线索。”
摇摇头,虚洛仍下些银钱结账,“昨日那灵波自城东而来,我们应往那边而去。”便起身往外走,索性两旁的青楼楚馆都关着门,两个人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的往城东而去。
耀州城东自古就是官宅集中地,光耀王来了之后也把府邸修建于此处,王爷府占地几十亩,周围高大的朱红院墙,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
虚洛虚清一路寻着东而来,城东其实并没有几户高门大宅,两个人绕着一户朱红的院墙走了好久,终于绕过转角,远远看见正门口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虚洛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