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两个人在一起也没用！”
后面追个不停的凌戚看到两个敌人即将汇合，心中也不觉得如何恐惧，颇为不屑地提高了声音喊道。
“没什么两个人！你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人吧！”
仇无衣距离那个静默的人只有二十余步远，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目也随之闭合，下一瞬间，严厉的吼声随着胸腔中积蓄的气力一同爆发了。
“你胡说什么！”
远处，凌戚的脚步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在沙丘上。
纵使轻身的功法再差，凌戚也决不至于做出这种天然呆的摔法。
但如果是精神受到了震动的情况下，或许另当别论。
“果然，这个根本就不是你的敌人，就是你自己。”
仇无衣站在那个似乎永远不会动的人面前，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缓缓对她开口说道。
说出这句话之后，那个人的脸突然变了，变成了一片阴影，完全看不到是什么长相，但身形还是与幼小形态的凌戚完全没有区别。
仿佛听到了仇无衣的叫喊，沉默的人在风沙之中轻轻抬起了头，任凭疯狂的尘土拍打着隐藏在阴影之下的脸。
“闭嘴！闭嘴！不要说了！”
远处的凌戚突然疯了一般大叫起来，也不再开枪，抱着头向仇无衣冲来。
“一模一样呢。”
沉默者脸上的阴影忽地消散了，仇无衣望着那张除了文静一些以外与凌戚全无分别的脸，轻叹一声转过了身，背后的沉默者没有做出第二个动作，碧蓝的双眸当中映出了凌戚疯狂奔跑的身影。
“闭嘴啊！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凌戚冲到仇无衣身前不远，左手拔出了腰间的短铳，由于发怒而瞪起的眼睛几乎变成了四角形，缺乏血色的双唇上布满齿痕。
“射击吧。”
仇无衣伸开了双臂，坦然说道。
“你……”
如果是以往的凌戚，十之八九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然而这个年幼般凌戚却意外地愣了一下，握着铳柄的手微微地抖动了起来。
“那就是你心中理想的样子，可是不知不觉间却成了憎恨的对象，但是你心中的憧憬却完全没有变化，所以……你才会面对一个似是而非的自己。”
仇无衣面不改色地迎着黑洞洞的铳口，友善地笑着，向前踏出了一步。
“闭嘴闭嘴闭嘴！不要过来！赶快从这里滚开！”
凌戚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惶的样子，脸上的红润顿时消退了大半，虽然变成了一副凶相，水色的眼角却流下了一滴小小的泪花，空空如也的右手不住地挥动着，似乎想要以这种徒劳的方式拒绝仇无衣前进。
“开枪啊！你的勇气呢！连接受自己梦想的勇气都没有，还敢在这里谈什么纠结，谈什么仇恨！”
仇无衣知道自己的话让凌戚产生了动摇，但这还不够，如果不把她的迷惘彻底打碎，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回到原点而已。
于是仇无衣变本加厉地走了两步，口中的言辞越来越尖刻，一句句话全都指向凌戚心中最虚弱的地方。
“滚！求求你……求求你了……”
凌戚的怒吼变成了呜咽，虽然好像不是拜托别人的态度。
“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还要嘲笑老大？他可是顺顺利利的完成了所有的东西！好好看看自己吧，如此懦弱胆小的自己！竟然还在我的面前直接落泪！笑死人了啊！”
仇无衣真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脸轻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变得娇小的凌戚。
“你以为……你以为我是谁啊你这混蛋！”
幼年少女稚嫩的声音陡然剧变，骄傲，帅气，每一天都能听到的熟悉声音仿佛在天空的远处响起，然而这一声大喊却不再愤怒，只有满溢的自信。
“恭喜。”
仇无衣真挚地向着散尽阴霾的天空伸出了手，他知道，这一声应答是凌戚打破了内心拒绝的证明。
“砰！”
一颗子弹从铳口飞出，速度极慢极慢，在仇无衣的眼中，它几乎每一秒只能前进数寸距离而已。
面前的空间却在子弹的飞行之中一片片碎开了，荒芜的世界也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块，卷入虚空。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仇无衣看到了背后站着的另一个凌戚，那张永远不会变化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随即消失在仇无衣的眼中。
第209章 歧途
“呼……”
仇无衣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就会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已经是第二次体验到这种感觉了，意识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回旅行，虽然感觉依然不怎么好，不过至少身体已经有所熟悉，不再会像第一次那样被突然惊醒。
“兄弟，兄弟！没事儿吧？”
耳畔响起了程铁轩惊魂未定的声音，似乎他被什么东西突然吓了一跳。
“当然没事儿，老大别忘了还是我把你拽出来的。”
仇无衣睁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抬眼就看到了程铁轩那张颜色难看的脸，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喂喂，大叔啊，能不能别用这么吓人的办法？眼看着一根锁链从人的脑袋里抽出来这也太……”
程铁轩正抱怨到一半，貌似又想起了刚才的情景，立刻捂住了嘴。
“习惯就好了，大叔，我是不是成功了？”
仇无衣将满脸铁青的程铁轩拽到了酒鬼大师身旁，显而易见，三个黑球只剩下了两个，消失了的黑球下面，凌戚刚刚恢复了神智，只不过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但是刚才程铁轩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天衣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凌戚~无~错~小~说~m。~ＱＵlＥＤＵ~的天衣却和以前的模样差不太多，仇无衣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感觉怎么样！”
酒鬼大师没有正面回答仇无衣的疑问，扯着脖子向凌戚喊道。
“好讨厌的梦，什么东西讨厌看到了什么，真是不想再来一次，死都不想。”
凌戚满脸厌恶地压下了帽檐，强撑着从地面站起，两腿似乎有点发软。
“人生就是这样啰，满世界都是讨厌的东西。”
酒鬼大师不知是赞同还是在讽刺，伸手挠了挠耳朵后面，呲牙咧嘴地笑着。
“哼，承蒙关照，没有下一次，不过……这一次我记住了。”
凌戚路过仇无衣身边的时候稍稍顿了一顿，低低的帽檐下面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细如蚊蚋的声音暴露了一切。
“朋友嘛，别在意。”
仇无衣心中暗自庆幸，凌戚醒过来没有直接抽出武器，真是谢天谢地。
“哟哟哟，你们在说什么啊？快看，老大我是不是英明神武了不少，你怎么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程铁轩见凌戚貌似恢复了神智，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炫耀着自己身上全新的天衣。
凌戚沉默了片刻，继续向前走去，这种沉默很吓人，连仇无衣都在怀疑她是否真的将天衣进化了。
“要不要试试看！”
当凌戚即将从程铁轩身旁擦过的时候，一直突然伸出的手恶狠狠地抓住了程铁轩的衣领，六根黑洞洞的物体随之顶住了他的头。
那是六根聚合在一起的长形铳管，子弹会通过这六根铳管以回转的形式迅速射出，沉重的铳身犹如一架小型炮台，提在凌戚的手中，从外形上看，应该能直接架在地上射击。
从手枪进化到火神炮，就在一瞬之间。
身为旁观者的仇无衣汗珠一下子淌了下来，身为熟知现代武器的人，很清楚这东西究竟有多大威力。
这样一梭子射过去，估计几秒钟之间程铁轩就会变成筛子。
“我说说而已……真的……开玩笑的……”
程铁轩已经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虽然他没见过火神炮，但从那六根顶着自己的管子当中能够感觉到一种浓厚的死亡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为了破坏而生的武器。
“知道就好。”
凌戚一甩手丢出了程铁轩，右手的火神炮也化为了丝线飞舞，独自一人走向角落中的座位。
“那个……”
见凌戚心情不太好，程铁轩也收起了开玩笑的想法，想要去安慰安慰她。
“这武器……我姐姐曾经用过，讨厌死了。”
凌戚轻声地抱怨着，声音却正好能让所有人听到，坐在沙发上眺望着窗外，不再搭理任何人。
仇无衣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凌戚会看到似是而非的自己，如果她的第四条衣骨不是这座火神炮，或许她也不会被心中的自己拒绝吧，然而天衣就是这样，跨越了心中的阴影之后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
见状，程铁轩自然不会自讨无趣，悻悻地回到了仇无衣身边。
“兄弟，还担心老沙吗？”
程铁轩出声问道，沙业的状况其实很好，黑色力场的颜色已经变得比范铃雨还淡。
“嗯，老沙他……我担心那个家伙又会出现。”
仇无衣的手指不住地敲击着走廊的扶手，担心地呼了口气。
沙业的体内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这两个意识都能控制躯体，一旦真名衣骨把那个家伙呼唤出来，到时候难免会引发事端。
“没关系吧，老沙状态很好啊。”
程铁轩摆弄着自己的衣袖，沙业周身的黑色力场现在已经没有了，他在刚才听酒鬼大师说过，力场的颜色越深，说明拒接的程度越高，假如完全被拒绝的话，这次天衣的升级就会宣告失败。
纵使升级失败对本人的危害并不大，但是每一次被拒绝，天衣的穿着者的内心就会受到一次重创，只能让下一次升级的成功率变低。
“大叔，老沙怎么没醒过来？”
仇无衣忽然皱眉问道，按理说，力场消失之后人应当清醒才对，可是沙业不仅没清醒，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就像已经死过去了一样。
“唔……不太对劲啊，难道是物极必反了？嘿嘿，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啦。”
酒鬼大师像是在专门等着仇无衣说出这句话一样，两手一拍，满脸阳光。
“我就知道……”
仇无衣早已做好准备，和前两次一样，潜入了沙业脑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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