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一个亲吻。
“你知道吗,来这里之前我想过你的很多种反应。”安娜笑了一下说道。
卡列宁说:“那么,与你想的一样吗?”
安娜没说话,只是双手抬起,环着卡列宁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稍晚一些的时候,斯留丁把谢廖沙送回来。
安娜和卡列宁将要对他们的儿子解释他将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事情。
他们当中没有人用什么乱七八糟的童话作比喻,言简意赅的十分具有卡列宁家族的作风。
谢廖沙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总结道:“所以,我要成为一位哥哥了?”
“是的,我们想知道你是否乐意这件事情发生?”安娜问道,多少也有点忐忑。
“为什么不呢?”谢廖沙兴奋地说,他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安娜面前,然后抬起手轻轻地触碰安娜的腹部。
“她在这里是吗?”
“她?”
谢廖沙看着自己的母亲,双眼亮晶晶道:“您能让她是妹妹吗?我喜欢妹妹!”
“谢廖沙,你知道这不是由你母亲或者你的意愿就能左右的。”卡列宁说。
谢廖沙偏头望向他的父亲:“但是父亲,我们总是要满怀希望的不是吗?”他说完又对着安娜的肚子咕哝了一句,“我会祈祷的。”
“那如果是一个弟弟呢?”安娜问道。
谢廖沙睁大了眼睛,半响才说:“那我也会成为一个好哥哥,只是,我想我不能给他扎蝴蝶结或者送他洋娃娃了。”
安娜亲了亲谢廖沙,因为他说了实在是太过甜蜜的话语。
在晚上的时候,卡列宁电报通知了奥博朗斯基他们,也在晚餐的时候宣布了这件事情,斯留丁和弗拉米基尔都送上了祝福。
既然安娜怀孕了,卡列宁决定在这边再多停留一段日子。并且,他还接到了一封电报,上面表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卡列宁的死对头已经接任了那个据说是卡列宁一直垂涎的职位。
“你还好吗?”
“没有什么不好,安娜,一切都好。”卡列宁把电报烧毁。
“你离开彼得堡这么久真的可以吗?”安娜询问卡列宁,后者笑了一下,说,“有人正巴不得我这么做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卡列宁将会有自己的考量,安娜遂不再多说。
她也许有那么几分聪明劲,但政治上的问题卡列宁自然是比她的经验更加丰富。从她观察看来,卡列宁正在等待时机。
“你非常狡猾,卡列宁先生。”安娜笑着说。
卡列宁丢给她一张正经脸:“我马上将有第二个孩子了,我的妻子需要我的照顾。”他说着还拿出了墨水笔用来回应那份假惺惺的邀请函。
“这可跟你的形象不大一样。”安娜看了一眼说道。
卡列宁的字迹向来沉稳,他书写得很快,多少也带了些漫不经心和情绪化,毕竟那不过是用来回应那种人的。
“如果斯特列莫夫先生脑子足够聪明的话,他会自己弄明白的。”卡列宁略带讥讽地说道。
“其实你多少是有些在意的吧。”在仆人把信函送出去后,安娜取笑道。
卡列宁摆出一张平静脸。
“我为俄国感到担忧,他们正让一只猴子把持证券,尽管它不会毁灭掉我们的国家,但丢脸也是必不可少的。”
安娜笑了起来,然后安心的暂时在这里养胎。她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像卡列宁这种人,唯有彼得堡才是他的战场。
☆、第63章
华伦加在得知安娜怀孕后也给予了祝福,她原先看安娜的时候总带着点喜爱和敬畏,这会儿,她的眼神就是更加专注的羡慕了。
“如果这是个女孩儿,她一定会非常美丽,就像您一样,安娜。如果他是个男孩儿,一定会非常聪明,瞧你的谢廖沙,他多可爱!”华伦加感叹道,甚至有些泪光闪闪了起来。
安娜现在知道华伦加是在照顾睡了,一个很有来头的夫人,脾气有些古怪,她把华伦加当做女仆,却又让她学了小姐们才会学的知识和才艺,那些本来有心要结交她的夫人们都被她的冷淡吓跑了,所以她们背地里总说她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
安娜本来对于华伦加要照顾的夫人是有想法的,她没忘记她给予过尤妮娜的承诺,也没忘记她想做的事情。可接受了怀孕这个事实后,她换了一种想法。
这想法只在她自己的脑子里转着,转变着,连卡列宁都不知道。
安娜没去通过华伦加结交那位老夫人,她决定等待,或者说,真的去尝试相信卡列宁,她的丈夫。
谁能说这样的女人不可恶,谁又能说这样的女人不勇敢。
“我能为您唱首歌吗?”华伦加说,她心里其实更想去触碰一下安娜的肚子,却又顾及着礼仪。
所有孩子或者即将诞生的新生命都令她觉得感动又欢喜。
“这话该我说的,请您为我们唱一首歌吧。”安娜说,华伦加微笑着点点头。
这位看上去不太年轻的姑娘放开嗓音唱了起来,在花园里,她看上去比平日里更美丽。
歌声飘渺却动人,阳光洒落着,安娜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着旧时代春日里有些湛蓝的天空,她第一次觉得——活着很好,因为有意义,因为幸福。
谢廖沙为他们带来了水果,新鲜又饱满的樱桃,水珠在上面把表皮都涂抹得亮晶晶的。
“我问过斯留丁先生了,他说吃这个对您还有小宝宝都很好。”谢廖沙把樱桃放在她们中间,本来在旁边玩耍的孩子们这会儿围拢了过来,谢廖沙表示大家可以一起吃。
孩子们欢呼着,吃得汁水顺着舌尖有些蔓延在嘴角边上,安娜把谢廖沙拉到怀里,微笑着又小声地道谢,谢廖沙害羞的亲了她一下,软软地表示:“您永远都不需要对我道谢,妈妈,我爱您呢,现在,我还爱着您肚子里的小宝宝,我会是个好哥哥。”
“我也爱你。”安娜轻声说,这句承诺随着那天午后的阳光一样,深深地印在了男孩儿的心里。
两个礼拜之后,卡列宁说他们要准备回彼得堡了。
卡列宁说这话的时候,谢廖沙正在挖他的布丁,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母亲和小宝宝的健康。
“妈妈可以回去吗?”谢廖沙担忧地问道。他从一些夫人那里得知怀孕是一件很凶险的事情。
“别太担心,谢廖沙。”安娜说。
谢廖沙从凳子上下来,他走到安娜的身边,先用小手轻轻地碰了碰安娜还没什么起伏的腹部,然后才抬起脸来说:“现在她还很小,火车会把她颠出来吗?就像雷斯垂德夫人果篮里的西柚一样?”
安娜被逗笑了。
“如果她被颠出来了,你可以把她再捡回来。就像你之前帮助那位夫人一样。”安娜半真半假地说。
谢廖沙露出一个惊恐的眼神,然后他知道自己被骗了,所以撅撅嘴。
“我真担心。”
“无谓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谢廖沙,难道就因为这样,你打算在你母亲生产之前都一直不回去吗?”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啊。”谢廖沙小声地咕哝。
卡列宁拧起眉毛,在他开口之前,安娜拍了拍这位高官先生的手臂,道:“他只是太担心我了。”
安娜摸摸谢廖沙的头发,然后又碰了碰他的耳侧,他们正腻歪的时候,卡列宁说:“对于这种情况,我也是担心的。”
母子俩望向男人。
卡列宁略微咳嗽了一声,然后又敛眉说:“我已经询问过斯留丁了,你现在的情况可以乘坐火车。”
“哦。”安娜微笑起来。
他们回到彼得堡的那天是初夏的第一场雨,空气中有些潮湿,还微微的发粘。
比卡列宁预计的要糟一点,安娜有点低烧。
斯留丁不建议用药物,所以只能安娜自己扛过去。
他们回家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按照原来的行程,卡列宁需要先回政府部门一趟。
安娜本不是个矫情的人,尽管卡列宁没说,但他急着赶回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向对方表示,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卡列宁看上去头一次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会照顾妈妈的,父亲。”谢廖沙认真地说,他在这段时间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哦,我们都差点忘了他。”安娜笑着说。
见状,卡列宁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先去部里一趟。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让卡比东内奇去找斯留丁。”卡列宁叮嘱到,安娜一一应了。
在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好后,卡列宁才离开,比他原来计划的已经晚了二十分钟,所以这晚了的时间只能从路上赶了。
卡列宁坐在马车上开始思考如何从事情的缝隙中再挤点时间出来,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没去思考过一个他本就应该最先思考的问题,可这并不重要了。
卡列宁是一个聪明人,又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的妻子怀了第二胎,于他而言自然是高兴的,这感情来得自然,不会突兀,但对于安娜本身而言,那意味着更多。
鼻塞有些严重,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谢廖沙穿了一件深色的薄款海马绒水手外衫,在这场雨水中,不管是他卷卷的头发还是面容,都像是某种湿润又可爱的青苔一样,带着一点鲜嫩和绒呼呼的。
他正在忙碌。
把茶点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测试安娜的枕头是否足够松软,又带来了热水和一本故事书,就像是为了储存冬天过冬的粮食而忙个不停的松鼠一样。
“您觉得怎么样?妈妈。”谢廖沙吸了吸鼻子,他自己倒是满头大汗了起来。
“我怕你会病了。”安娜拿起帕子替小家伙擦了擦额头。
谢廖沙伸出还有些胖乎乎的小手给安娜摸了摸额头的体温,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对比一下。
“还有点。”他担忧地说道,一双蓝眼睛像是调了浓重的色彩一样,带着点湿乎乎的。
安娜说话的时候不想太靠近对方,免得传染了过去,所以她只是轻轻地拉着谢廖沙的小手。
“你给我讲个故事我就会好了。”
“恩。”谢廖沙软软地应了。他今天争取到了把法文课程推迟一个小时的福利。
谢廖沙翻开故事书,他选了一个有很多小兔子的故事。他喜欢小兔子,那个故事讲的是一只兔子妈妈和她捡到的小鹿的故事,他觉得那只虽然个子不高大,却很勇敢的兔子妈妈就像他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