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温子君免费赏给他的一个白眼:“我是猪你是什么?‘笨猪’?”
“我是不是笨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是‘傻女’!”陈永仁嘴角勾着道。
法语里bonjour(你好)和salute(你好)听起来很像“笨猪”和“傻驴”。
广东话里“驴”和“女”差不多,陈永仁没少拿这个逗温子君。
每当这种时候温子君都忍无可忍的拍桌子嚎叫:“陈、永、仁!”
陈永仁趴在桌上对着书本打哈欠:“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有的时候陈永仁不明白,温子君明明已经懂了很多东西,为什么她还要继续学习。不过他也并不追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如同温子君永远也不明白陈永仁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能这么有毅力的赚钱养家,而不是被社会这个大染缸给污染了一样。
相处时间久了,温子君也终于知道了学校里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而随着温子君的成绩越来越耀眼,来找陈永仁单挑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开始的几次温子君看着陈永仁脸上的伤痕很是担心,一是他这么打下去真出事了怎么办,二是陈阿姨知道了会不会不让陈永仁再和她来往,那不就等于少一个保镖(并不是)吗?
谁知陈阿姨听说了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很支持陈永仁打架的行为,美名其曰“一定要保护好小君”。而陈永仁大约是头脑有些简单,但四肢很是发达的类型,打人技巧什么的,慢慢自己就琢磨出来了,到了后来人越多,他反而越无敌了。
也不知道是那些二货都太弱了还是仁哥太彪悍了,一来二去的,他“单挑王”的名号越发响亮,甚至传到校外去了——温子君真是一脑门子汗。
也许是真正的熟悉了,也许是觉得陈永仁还挺靠谱的,总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温子君和陈永仁的相处状态就变成了这样——永远在抬杠。
就这样,一九八六年的冬天,温子君和陈永仁的补习加拌嘴仍在继续。
现在的温子君已经不会再叫陈永仁陈同学了,毕竟人家帮她打了一年多的架,少了无数的骚扰和烦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说——温子君直接叫陈永仁大名。
“陈永仁!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新了,感觉好像思路有点不顺,于是回来更新的第一张,我卡文了。
为了安慰卡文的作者,让留言来得更猛烈些吧!
话说我觉得佩儿同学还是很萌的,羞。
☆、008 社长
“阿君,阿君!”同桌梁佩儿姑娘娇娇俏俏的呼唤着自己的同桌。
“什么事?”温子君从一叠资料中抬起头来。
“明天周六去我家啊,昨天你不是扭伤脚了吗?阿妈打算煲青红萝卜炖猪骨头汤给你,好正的!”梁佩儿小同学满脸肯定的推荐,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有一碗汤在她眼前,让她可以往给温子君嘴里喂一勺让她试一试,她就知道有多好喝了。
“又喝汤啊……”温子君头上冒出三根黑线。
上一辈子她是个北方人,北方那边虽然也煮汤,但多数都是当做一种菜,而不是滋补品,然而这辈子换成了香港人,基本上顿顿都离不开汤,不是汤也有饭后糖水,再不然就是跟水有关的甜品,温子君总觉得她上厕所的频率都要比上一辈子多很多。
当然她并不排斥,毕竟女人都是蛮喜欢甜食的,更何况环境和气候加上每天喝汤的关系,她的脸基本上都是水水嫩嫩的,只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太习惯。
她大概是最不喜欢喝汤的香港人了,温子君如此想着。
“我知道你不钟意饮汤,”梁佩儿偷偷的在下面扯着同桌的衣角撒娇:“但是如果我不带你回家我妈会骂死我的,去啦,去啦,阿君你最好了,去啦!”
在温子君即将答应的前一秒,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明天有事,不然后天?”
“好耶!”梁佩儿一高兴,声音一不小心大了一点,顿时教室内的所有人齐齐望向她。
“呃……sorry,sorry!”梁佩儿连忙道歉,然后捂住自己的嘴。
众人把头低了回去。
“呼……”梁佩儿拍拍胸口,好彩这节是自习课,不然被“炮哥”知道就惨了。
温子君忍不住低笑,佩儿这丫头,几年如一日。
佩儿姑娘不好意思,恼羞成怒地用手指戳了戳温子君,坏阿君,一点不讲义气。
过了几分钟,耐不住寂寞的梁佩儿同学又开始跟温子君说话了,只不过这次她总算是记得要小分贝的开声:“阿君,你明天有什么事啊?”
“跟社长说好了,要去辩论社。”温子君一边说,一边用钢笔在资料上划出重点。
谁知,梁佩儿同学在听到“辩论社”和“社长”两个词汇的时候,态度霎时间变得严肃,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她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靠近温子君,架势摆的跟特务接头似的。
“就是那个阿Wing吗?”
温子君又笑了,啼笑皆非的道:“是啊,就是那个阿Wing。”
说到这个阿Wing,就不得不说一下温子君的近况。
温子君最近成为了辩论社的主力队员,这个辩论社不是温子君自己学校的,而是一间私立学校的辩论社,社长就是阿Wing。
阿Wing的中文名叫什么,温子君并不清楚,只是之前在辩论赛的时候见到过他身前桌上摆的名牌:Wing Yueng,所以只知道他姓杨,大部分人都管他叫社长。
说来两个人之所以会认识,是XX纪念中学(温子君的学校)跟XX书院(阿Wing的学校)参加全港辩论大赛(中学组),温子君那一组难得有一年冲出了本区内的比赛,来到了各区的初赛,结果第二场就遇到了阿Wing,果断的“被”下场。
本来温子君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但是就在前些天,阿Wing找到了她。
“去你们辩论社?”温子君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比赛好像还没完吧?”
辩论大赛时间比较久,从初赛到总决赛拖拖拉拉要达到三个月左右,时间几乎可以跨越一个学期,温子君结束的那场比赛在一个月之前,而剩下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月左右。
温子君听说过,XX书院一向都是拿冠军的种子队伍,而此时在即将拿下半决赛,甚至总决赛的时刻,社长居然跑来别的学校挖墙脚,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疑吧?
而且,温子君自己对于辩论社其实也不是很热衷,如果不是为了向学校表现自己的能力,她宁愿回家多编点小说增加收入,或者给陈永仁补习帮助邻居,也不愿意做那种没意义的事。
但是无论温子君怎么犹豫不决,社长大人只用了一个理由就解决了一切事。
“如果赢了大赛的话,队员在高考的时候可以有加分,进大学的选择也可以多一些。”
温子君就被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说服了。
不要以为香港就没有高考了,香港的高考科目比内地多,功课也多,大学没有几间,考生倒是一大堆,僧多肉少,竞争相当激烈,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跑去国外读书。
温子君家里现在不算是太穷,但也不算是太富,想要拿奖学金,有点奖项资本也是好的。
如此这般,也不知道阿Wing是怎么跟两个学校领导沟通的,反正温子君以借读生的名义进入了XX书院的辩论社,读书学籍还是在本校,只不过需要她的时候才去辩论社。
所以,这一段时间,温子君一直跟辩论社的社员一样,接受着社长大人的魔鬼训练。
辩论赛,无非是围绕一个论题说明自己的观点,有论题自然要有论据,自然要有例子,在即将比赛的前一个星期,阿Wing把大家召集起来,每人发了一份资料。
“我提醒你们一句,我不需要‘达芬奇画鸡蛋’、‘爱迪生制灯泡’这些咸丰年间都觉得烂的例子,这些是我准备的资料,背熟它。”
温子君看过别人的资料,每个人的资料都不同,但是无论怎么不同,都跟他们要说的论点可以联系上,而且联系得非常巧妙,说出的道理也是层层递进、有理有据,基本上连辩手的顺序都考虑到了,你几乎很难想象,这些都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整理出来的。
很关键的一点在于,资料里没有特别平庸或者不出彩的,从一辩到四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亮点,如果让温子君来做后勤准备资料,她自己未必能比阿Wing准备的好。
第二天到了辩论社,社长开会讲的却是他们的对手,谁的弱点是什么,哪个人喜欢用事例,哪个人反应慢,哪个人嘴快容易出错,阿Wing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在对方队伍里装了摄像头,连小动作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翻着手中的资料,温子君越发觉得,阿Wing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少年,有那么点深不可测的意思,跟她家邻居类型完全不同。
说曹操曹操就到。
温子君从辩论社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推着自行车等在学校门口的陈永仁。
“陈永仁,你来啦?”
“嗯。”简短地应了一声,在外面陈永仁的话始终不多。
随着时间流逝,陈永仁身高渐长,轮廓也越发分明,长得十分像是余姓明星,某些时候温子君在看他的时候总会产生一种看到明星的错觉,感觉很是怪异。
不过后来看熟了,也就习惯了,儿不嫌母丑(并不是)嘛。
为什么陈永仁会跑来接温子君?
不用想温子君都知道,一定是梁佩儿那个八卦妹,说什么一定要替她偶像看住马子,坚决不能让外来生物拐跑。
自从第一次从XX书院回来时,社长大人指挥着家里的轿车送了不熟悉路的温子君回来,梁佩儿就坚定地认为社长大人对温子君有企图。
企图个鬼,明明社长在人家本校受欢迎得不要不要的。自己守着高级水果铺,要什么样子的高级货没有,谁会看上你这么个Band3的箩底橙?
温子君倒是觉得阿Wing在辩论社给她的任务量是最多的,因为怕她赶不上他们的进度,还一脸为不信任的严格训练来着。
明明半点爱慕的痕迹都没有,佩儿姑娘你真是火眼金睛。
“阿君。”陈永仁喊她。
“啊?”搂着邻居的小腰,温子君回神。
“辩论赛还有多久结束?”
“不到一个月,大概三个礼拜左右吧。”温子君回答。
“哦。”陈永仁应道。
“其实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不来接我的,”温子君知道陈永仁其实是要周末在大排档里打工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跟陈永仁说过接送的事,谁知道被梁佩儿这个“反骨仔”(叛徒)就这么爆了出来:“我自己已经认识路了,可以坐公车。”
“不是,我没事。”陈永仁说着,脚下用力的蹬着踏板。
“真的没事?”温子君想着,难道换工作了?
陈永仁回想起某一天在阳台上看到温子君从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里出来的画面,继续简单粗暴的回答:“真的没事。”
“那你以后周六都送我顺便接我好不好?”温子君开始得寸进尺。
“好啊。”陈永仁特别平淡的回答着。
斜晖脉脉,自行车上一问一答的少男少女在阳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人催更,我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