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ch写完报告从楼上下来看到她还在，有些惊讶：“还不走？跟我一起回去吗？”
——两个人住在同一条大街上，Lucia的公寓比他的离匡提科总部还要近一点。
“不用了，我还要一会，谢谢。”Lucia听见他的声音抬头看他，朝他微笑。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
Lucia笑得眯起眼睛：“我是个FBI，长官。”
Hotch也不自觉地笑了，抬手揉乱她的头发：“你太年轻了，我总觉得你像我女儿一样。”
“嘿，我不喜欢听你们说这个。”Lucia故意斜眼看他。
Hotch笑得更开怀，露出白白的牙齿：“那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替我向Haley和Jack问好。”Hotch的表情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翘起的嘴角慢慢落下：“Haley……不在了。”
Lucia不可置信地直起身子瞪大了眼睛。
Hotch勉强地笑了一下，拍着她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
Lucia的一只手覆在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上：“抱歉……不过你仍然有很棒的朋友。”
Hotch点头：“晚安。”
Lucia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过身把目光重新投向密密麻麻的字母。虽然觉得可惜，可她也没往心里去，这年头谁没个病痛没个意外啊？
她特意让Garcia调了近十年来BAU接手的有关军人犯罪的记录，Garcia给了她两个最典型的。
一个发生在07年3月的休斯顿第五区。 一名患有严重PTSD的退伍士兵受了工地施工噪声的刺激以为自己仍处于93年的索马里战场，最后在FBI的重重包围中为了救一个黑人小男孩却被误以为要伤害他而被射杀。卷宗里如此记录他妻子的原话：“他对噪音很敏感，不能处在人群中；经常做噩梦，醒来时冒冷汗；最糟糕的是气味，他一闻到烧焦味，像烤肉、煤气或者火的味道整个人就会不对。”
另一个发生在11年10月的夏洛威尔。一名曾经是海豹突击队成员的特种兵服役时参与一个叫“Dorado Falls”的秘密行动中杀了两个情报中并未提及的孩子，从此患上了妄想症。一次车祸后病症大爆发，直接演变成了替身综合征，灭了一家退役同行开的情报公司后又把自己的亲身父母用子弹打成了马蜂窝。
看完后Lucia烦躁地抓头发。战争摧残人是不错，可这直接诱因都是小孩子，那感觉就真是太说不明道不清了。
她向来一个人自由清净惯了，实在忍受不了家里多一个拖油瓶。她的工作也注定了她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陪在孩子身边；而且在外面忙得天昏地暗之后，到家哪还有什么精力伺候他们？自己还要找人伺候呢。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的三观太不正了，面对国家的花朵明日的希望她实在不忍心说出残忍的真相；可要她天天捧着《格林童话》什么的声情并茂地堵上几段，上帝，还不如让她多中几次□□的毒。（开玩笑）之前她怀的那个孩子是个预料中的意外，想把他生下来全是因为她和De Sciglio都动机不纯罢了。De Sciglio把他带走之后他反而松了口气，她真的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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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ron？你怎么还在这？Lucia没跟你一起走吗？”
“她还在看卷宗，要晚些走。”
“什么卷宗？”
“嗯，North Mammon、Dorado Falls……她似乎一直对军队很感兴趣。她当过兵？”
“永远不要去追究这个，Aaron。早些回去吧，Jack在等你。”
“嗯，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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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间Lucia背后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最后在她身边停下。
“我听Aaron说你在看以前的卷宗。”
“嗯，随便看看，学习一下你们是怎么工作的。”
Rossi看了眼摊满桌面的资料：“North Mammon？那会我还在罗马，也就刚见到你不久的事情。Dorado Falls，差不多去年十月底的案子。那个眼见为实却不信的家伙。你看这些做什么？”刚办完一个消防员的案子她就拿了好几个军人有关的案子来看，傻子才相信她是“随便看看”。
“给你讲个故事吧。还记得圣莫尼卡的那个黑人乞丐吗？他叫Harrison Scott。43年前，1969年的时候我在越南战场上和他认识。那会我还是个二等兵，他已经是个中士了。啊对了，和你级别一样。有一天我们行军的时候我踩到了一颗地雷，万幸只是□□的终端。Scott鼓励我和他一起跳到不远处的壕沟里，可我早就吓得双腿发软。最后他拉着我成功逃生——虽然我被炸得脑震荡，醒来时在等待回家的路上——他也因此获得了英勇勋章。”
“可事实是？”
“聪明的孩子。”Rossi朝她竖起大拇指，“一个叫Anthony Hernandez的一等兵用身体盖住了被我踩到的那颗地雷。”
Lucia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无奈笑容：“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我不知道。”Rossi爽快地摊手，“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我想和你套近乎，就好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姑娘，你的眼睛就好像我家乡的星星？’”
Lucia一手撑着额头，笑得几乎肩膀抽搐：“你说这话我怎么听怎么别扭。”
“为什么？”
“我不知道。”Lucia学着Rossi的口气。
Rossi沉默着，Lucia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逐渐变冷。
“我这是第一次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是吗？”Lucia转着手里的笔。
“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Lucia把她的大众CC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位里之后深呼一口气，慢慢地把车熄了火，握着方向盘坐了好一会才下车。
她宁肯在车里过夜，也不想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四个月了，她还是没有接受De Sciglio离她而去的事实。
她在小道上走着，没有注意身后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然后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进旁边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里。坐在后排中间的Lucia无奈地翻白眼，一巴掌打在拖她进来的Marchisio头上：“久别重逢的情绪一点都没有了啊混蛋！”
其他三个人嘿嘿直乐，副驾驶座上的Conti拍着左手边Cristiano Rossi的手臂：“交出来。”
Lucia嘴角一抽，扑上去揪住两人的头发把他们的头狠狠撞在一起：“又拿劳资赌！又拿劳资赌！！！”
满员的车厢内一阵鸡飞狗跳。
“Lucia放手啊！痛死了！
“队长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Lu，啊不，队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Lucia你冷静点，这边的胎压好像不对了。”
“你们活该，哼！”
“Maki你什么意思！这不是你……唔唔……”
“Valen？”
“Lucia你误会了，好歹我是你的观察手你的副队，怎么会嗷！！！”
可怜的奔驰被一群疯子闹腾得摇摇晃晃。万幸已是凌晨时分鲜有人经过，要不然真不知作何感想。一群人大脑许久之后终于放过了可怜的车子，跟着Lucia上楼。
De Sciglio走后Lucia将屋子大扫除了一番，把他留在自己家里的东西全部打包运回了她的公寓，然后将那边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拿了回来，把他给的钥匙留在那他家里。说起来，Marchisio他们是除了De Sciglio和Rossi之外仅有的踏进她家的客人。
“我说Lucia，你大半夜带四个单身男人回家不害怕么？”
Lucia开门的手一顿，差点把钥匙转错方向：“亲爱的，我跟你们都是一起睡过的关系，怕什么？”
“哎哎哎，这话说的……”
“Lucia我是清白的！”
“队长！我也是清白的！”
Lucia扒在门口阴险地笑：“你们都不愿意被劳资睡是吧？”
四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齐刷刷举起右手：“我愿意。”
Lucia这才满意地放他们进来，热了牛奶切了水果端进客厅。
“你们怎么一起来这边了？”
“队长在哪我在哪！”Cristiano Rossi依然持续他一贯的风格。
“哪门子的队长，别乱叫。我比你们还早离开GIS，是我抛弃了你们。”
“一日队长终生队长！还有不许说你抛弃了我们！”
其他人忙不迭点头。
Lucia“哼”了一声：“Di Nozzo的脑子恢复正常了一会就又抽筋了？你们的签证怎么办下来的？”
“管它什么过程，只要是这个结果就好。”Conti总结了一句。
Lucia点头：“你们都住这边，这种天气打地铺很舒服。”
一群人又开始起哄。Lucia挨个敲打之后拉了身边的Moratti把大大小小的被子都从衣服里扛了出来，铺满了不大的客厅。几个人以急行军的速度刷牙洗脸后嬉笑着钻进被窝，嚷嚷着好怀念睡通铺的感觉。Lucia靠着最旁边的沙发撑着头，看着他们几个孩子般的笑脸，也不由地露出微笑。Enzo，原来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迎着清晨的阳光睁开眼睛，Lucia一转头就看见几个大男人睡得横七竖八，还有那么个把咂着嘴巴不晓得在嘟囔些什么。她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赶紧找几个合适的女人把他们给嫁出去，要不然大冬天这么睡着一准得感冒。于是她又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果然是队长当久了，连这些事情都忍不住开始操心。T▽T
Capitolo 16
大家的生物钟都是一个时候养成的，所以Lucia醒了没多久其他人也都醒了。Marchisio自告奋勇做早饭，Lucia也便由着他去。剩下的人在一边瞎起哄乱指挥，被吵得头大的Marchisio几度欲撒手不干。Lucia无奈地一个个暴力镇压，好不容易才让Marchisio把早饭做好。然后她忍不住感叹：“我儿子都没你们能折腾。”
“哈哈哈儿子……”Cristiano Rossi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在地板上打滚，把被子弄得一团糟，“你要是真生了个儿子，我也跟他喊你‘mama’。”Lucia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脚把他从被子上踢开，折好被子抱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她把那张纸摊在Cristiano Rossi面前，果然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你……玩我吧？”
Lucia不在意地笑笑，招呼他们吃早饭。
吃完东西有了精神，Lucia窝在沙发上晒着太阳，顺便把到了美国后的七七八八当段子全给他们讲了，当然包括四年前在哥伦比亚围剿Ignazio Neri的行动中坠机后如何被De Sciglio所救等等。一群人听得目瞪口呆，要这些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们估计真得当段子了。
“难怪你的手冰冷的，我还以为你穿太少了。”Marchisio抚摸着她的头发，换来Lucia一个鬼脸。
“Lucia……”
“什么？”
“你是名副其实的光明女神啊……”Moratti和Conti异口同声。
“……”
终于送走了几尊大神，难得的休息日已经只剩下一个晚上。Lucia坐在沙发上蜷起身体，手里紧紧攥着白天给Rossi看过的B超单。四周寂静无声，朦胧的光线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中的不安逐渐取代了重逢的喜悦，她一直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叉在自己的脖子前。不过就像他们几个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