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富雄没有等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笃志来干活,他扯着嗓门把对方喊起来后,便一把抓起地上的广泽高俊,扔到了车上,骑着车子直奔神社。
伊诺拉下午起来的时候才从兴冲冲地跑来的田中姐弟俩口中听说结果,在得知在尾崎敏夫提出“村子里最近死的人都是被这种生物吸血致死”后才有人从亲人复活的喜悦中脱离的时候,她只想评价两个字———傻逼。
“大家打算明天一大早就杀上兼正!”田中昭一边说一边遥遥地对着西山的方向比划,“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被干掉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和他们所预计的一模一样,但延迟的时间却没法令结城夏野也同样高兴起来,“为什么不是今天?”
“哎———?”
“尾崎医生给大家实验了一下,看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杀死它们,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田中薰解释道:“白天的时候他们不是会更弱吗?所以大家约定明天早晨去。”
“那你们有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村民们必然会被兼正怀恨在心,要是没有趁他们还未得到消息的时候下手,今天晚上我们几个都会有危险。”
“不会这么快吧……”
“那天你们俩去窥伺兼正已经被辰巳看到了,然后我和伊诺拉出现,紧接着便是清水、本桥婆婆的墓被动了,他派出的人死在村民手里。这一系列串联起来,显而易见我们就是一切的源头。”
被结城夏野的话吓住的田中姐弟俩一愣,刚刚的激动被这盆冷水给瞬间浇灭,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这次事件闹大之后如果不能铲除兼正会有多大的后患。
田中昭握住姐姐发抖的手,朝着西边看了一眼,“不、不会有事的。”
“嗯。”伊诺拉微微点了下头,“只要不出家门遇到就没事。”再说她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在所有她熟悉的人家外面布了结界。
送走了田中姐弟,伊诺拉在桌边坐了下来,单手撑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好的机会……”
结城夏野也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无语,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料想到,“谁知道。”
“这么一来,你要小心了。”
“我会注意。”
他都这么说了,自觉自己安保措施已经足够的伊诺拉也不再多说,吃完晚饭两人又进入了一教一学的模式。
结城夏野拿着英语课本翻了一页又一页,完全就是一副要把自己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给补上来的架势,伊诺拉时不时地推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十分投入自己的教师角色。
不过这样融洽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
结城夏野伸出手刚要拿起桌上的化学书,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亚麻灰发的年轻女性食指按在了眼镜架上,绿眸微微眯起,眼中的光芒深邃幽暗,像是夜幕下的森林。
“……怎么了?”
“有人……不,也许我该说是东西?打算进你家。”
结城夏野猛然站了起来,“谁?!”
“不知道……不过给我的感觉还是婴儿都不到的程度,大概是村子里最近死的人中的某一个吧。”
“难道是清水?”
伊诺拉摇摇头,取下了眼镜,“看不到具体情况,我也没办法弄清楚到底是谁。”
被这件事一扰乱,结城夏野顿时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情,想到白天的事,他不禁抱怨道:“还以为能一下子结束……”
“嘛,其实也无所谓,你家外面有结界,只要不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伊诺拉说着站了起来,语气中带了一丝调笑的意味,“乖,这回我送你回去。”
结城夏野立马对她回以瞪视,但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也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闹脾气,伊诺拉把人安然地送到结城工坊,欣然接受了小出梓的邀请,留下来一起吃夜宵。
“伊诺拉你想吃什么呢?”
“都可以啊,我不挑食的。”
还没进房间就听到了这句回答的紫发少年握着门把,翻了个白眼。
结城攸摘下沾了点油漆的手套,在沙发上坐下来喝了口茶,开口寒暄了几句后便问及了结城夏野的学习情况,大致了解以后,又和伊诺拉聊起了西方的艺术文化。
阅历丰厚不同于人类又具有极强求知欲的亲王殿下当然谈什么都能和人聊得来,就算有人猥琐得要她讲黄段子也可以说出一二,而她最擅长的则是和人说着说着把话题引向自己感兴趣的方面,这才一会儿,她和结城攸聊的就不是艺术文化而是人类历史了。
没过多久,小出梓也端着一碟寿司加入了他们的话题当中,聊着聊着这夫妻俩就忘记了自己手头还有工作要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不好意思啊伊诺拉老师,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不会不会。”
好歹是结城夏野的父母,不说别的,就单看在对方齐心协力生出了结城夏野的份上,伊诺拉也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两个人类好点,人类的父母都是很伟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以后大概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了(喂←_←)
☆、故人の顔
外场村面积不小,住户却并没有到随处可见的地步,中外场已经算是人口较为密集的小部落了,却也不过只有八|九户,零零散散地分占了几块地方,少有住得非常近的人家。伊诺拉家和结城工坊算是最近的了,但出来也要走个一两百米才能到,往她左边走上四五百米拐个弯才是武藤家。
伊诺拉离开结城工坊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半,外场村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个时间人类基本上都睡了,但对于血族来说还只是一天真正的开始。
———最佳的早餐时间。
结城夏野坐在房间里,时不时瞥一眼挂钟,他相信今天的事情之后,兼正那边一定会对他们展开报复。
床头摆放着的花瓶里,雪白的无刺蔷薇开得正盛,他知道自己躺下去不会再做噩梦、不会感觉到窗外灼人的目光,也知道结城工坊外面有伊诺拉口中所说的结界,不可能被那些东西入侵,可是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他现在不想睡也睡不着。
时间将近十二点,窗户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窗声,结城夏野一开始以为是伊诺拉,但这个想法才蹦出来就在他看到蔷薇的时候消失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进来的家伙,根本没必要敲窗,突然出现来吓他一跳才比较有可能吧?
而这时候,敲窗的人站了起来,窗户上隐隐绰绰的映出了一个人影,不论是从身形还是发型来判断,都是一名男性。
难道是兼正之家的辰巳?对方派出的人被房子拒绝所以打算自己强行突入吗?结城夏野坐在床边冷笑了一声,闲闲地拿起了桌边的一本书,他非常好奇对方如果怎么都进不来会不会气死。
“夏野。”
书突然从手里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紫发少年瞳孔骤缩,嘴微微张着,唇瓣却在不住的颤抖,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伸出的手按在了窗户上。
熟悉的…温柔呼唤他的声音。结城夏野非常清楚,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谁。也对,虽然概率很低,但阿彻也不一定就不是兼正现在的一员,他怎么会忘记去想这件事呢?
【这么一来,你要小心了】
【我会注意】
结城夏野耳边此刻反复地回响起先前和伊诺拉的对话,但是隔着窗子看到武藤彻落荒而逃的背影,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打开了月牙锁,跳出窗户追了出去。
并不是忘记了,对他重要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忘记?他是不敢想、不敢去想朋友已经成为了那些东西中的一员。
夜寒露凉,结城夏野跑出家里,在周围寻找武藤彻的身影。
街道上、商店前,水井边……
单纯的事物因为另一个人的再次出现,唤醒了曾经与对方有关的回忆。
可是无论哪里都找不到。
他半跪在井边,他还记得阿彻那天晚上背对着他,有些羞赧地说:“想载她出去兜风来着,但是不好开口邀请。”
“哟,你就是结城夏野君吧?”
结城夏野的手浸在冰凉的泉水里,他回过头,蓝发的青年就站在他身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后背也是一片冰凉。
伊诺拉才结束进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瞬移到结城夏野房间里,但是等待她的却只剩下空无一人的房间,和大开的窗户。
“夏君?”
结界没有问题,所以结城夏野是被引出去的,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她曾经想作为后裔初拥的那个人类了———武藤彻。
然而亲王殿下怔住的表情只保持了一瞬。事到如今,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去浪费。
如果是之前,兼正的人对结城夏野所做的大概只会是吸血,可现在就难说了。她一跃离开了结城工坊。
追踪的人如果非常熟悉的话,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对对方身上的气味很敏感。这本来是在这种时候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可如果在气味飘来的时候同时附带了血味,那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伊诺拉赶到的时候,粉发的少女脸上还残留着一抹事件突发的愕然,蓝发的青年则站在一旁,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看得她十分不爽,对方甚至还在看到她的时候悠闲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睿摩尔小姐。”
“我不好。”
伊诺拉不带什么情绪地回了三个字,眯起眼看向了把结城夏野置于自己控制之下的黄发青年,抬手便是一簇火苗毫不客气地烧了过去,迫使对方不得不将獠牙从结城夏野脖子上抽离。
“我该说好久不见吗?彻君。”
血族并不畏火,只不过火焰烧到人体的感觉和身体被阳光灼烧的感受太过相似,所以下意识地趋避,当然如果是大火的话,烧死他们也是足够的。
武藤彻慌忙地朝旁边一躲,手才摸上脸颊刚刚被火苗窜到的地方,就意识到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然后他转头看向趁着刚才的机会接过了结城夏野的亚麻灰发女子,惊讶地问道:“伊诺拉,这是……”
伊诺拉压根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搂着的少年,然后在对方略显虚弱的瞪视下松手,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对着武藤彻冷冷道:“彻君,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觉得依靠伤害别人活下去不怎么好。那么,现在呢?反倒来伤害朋友了?”
“难道不是你们先下狠手的吗?”辰巳温和地反问,眼神却凶狠异常,“让村民们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对我们、对昔日的朋友赶尽杀绝。”
一说到这,清水惠面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结城夏野,“结城君……”
伊诺拉没有理会这两个尸鬼说什么,她针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咬了结城夏野的武藤彻。
不高兴,亲王殿下现在非常的不高兴。自己想保护的人类被咬了,还是被自己以前看上的、想作为后裔、结果死掉了变成和自己相似的生物的家伙下的手。
“死了以后,以前的观念一下子就变了呢,彻君。”
被曾经熟识的人如此称呼着的武藤彻单手捂住脸。
“不可以哦。”蓝发青年看着神色略微动摇的武藤彻,一脸为难地说:“如果武藤君没办法按要求来的话,我就不得不吩咐同伴们袭击武藤家了呢。”
武藤彻闻言一颤,他紧紧地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