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萍扫了一眼那篇文章的标题:《五十年后人体器官随意拆卸》。这篇文章阿萍在网上看过,大意是说芝加哥某医学专家预言半个世纪之后,随着医学科技的发展,人类获得用于移植的身体器官数量奖大大增加,这些器官可以是将人体细胸植入一些动物的体内,然后再生成可用于移植的人体器官。甚至预测,也许有一天,如果某人对自己的哪一部位“看不顺眼”了,可以随时走进医院,要求医生给自己更换“零件”。当然,如果人体某一个地方产生癌变,完全可以用一个生成的产品来替代。
阿萍感到这里的主人,对这篇文章相当不感冒,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小儿科。
阿萍浅笑着摇一摇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这里的主人似乎也不例外。她转过头,忽然发现在地下室最靠里面的一角,隐约有一条竖直的光线。
那是什么?阿萍觉得非常奇怪:明明只有一盏台灯,在那么隐蔽的角落怎么会有一条竖直的光线呢?这条竖直的光线是什么?阿萍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慢慢地走过去,这里是地下室,四周一定是水泥混凝土,怎么可能会有外面的光线照进来?难道是地下室通向外面的大门?天大光了?
不可能!阿萍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感觉没错,地下室的门应该在相反的反向。她轻轻地走过去,慢慢走着,脚轻轻地抬起来,再轻轻地放下去,空气变得紧张起来,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就像只躺着死人的深深的墓穴,毫无气息与生机。如果掉下一根针,或许就能听到“当”的一声回响。
近了,近了!阿萍突然发现,那里也是一扇门。可是,它肯定不是地下室的出口的大门,而是与地下室相连的另一个房间的门。门后面会是什么?难道是主人有意把一个地下室分隔成两间?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分隔开呢?在另一个房间里面隐藏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阿萍走近,慢慢地伸出手,在这死一样寂静的泛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地下室里,她不知道推开门后,自己会面对什么。
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尽管早有所准备,但呈现在阿萍面前的世界仍让她大吃一惊,与外面简陋的地下室相比,这里似乎要阔大得多,内容也丰富得多,这里才是这所神秘地下室的核心。临门口一边就是一个大玻璃柜,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个长长的人的腿,只是腿!它被浸泡在某种液体中,借着暗淡的夜灯,泛着青青的冷光。
临门另一边,是又一个玻璃柜,里面却是一个人的腰身。没有脑袋,没有四肢,只是一个粗壮的腰身,被浸泡在某种液体里。上边从脖项截断,可以看到两根人体的动静脉气管伸展出来,漂浮在那里。下边则从大腿根处截开,骨头截茬清晰可见。分明是一个手艺极高的人,截口处做得非常规范,没有任何血肉粘连。
阿萍瞪大自己的双眼,她已经忘记身上的伤痛,眼前所见让她瞠目结舌,嘴唇哆嗦,她努力咬紧自己的上下牙齿,不让它们因为嗑碰而发出任何声音。
阿萍紧贴着那个装着长腿的玻璃柜向里面走,仿佛北京老四合大院,主里也有一个影背墙,在这所大房间进门三四步远的地方,迎面横着一个组合立柜,借着立柜里阴森的夜灯,阿萍发现,它由分别三个玻璃柜构架而成。在中间的玻璃柜里,赫然摆着一个硕大的头颅,与腰身和长腿不同的是,这个头颅没有浸在体液中,而是密封于玻璃柜内的一个方形开口的银钵器皿中,但从玻璃柜这一面,可以清晰地看出,这是一个超出一般人的硕大脑袋,没有头发,宽宽的突起的前额,粗而浓密的眉毛,可是眼睛却没有了,只留下两个深遂的空洞。鼻子还在,嘴巴却是极力地大张着,似乎要向进来的人大吼。大张的嘴几乎要裂开一般,再也没有合上的可能了。
在这个无眼脑袋的旁边,有一个小一些的银钵器皿,放着四个大小不同的眼睛,似乎是有人特意从人的眼眶中挖出来,看起来像四个浑圆的乒乓球。银钵器皿里存放着混黄的液体,有两个眼睛朝下,分别从眼球体上延伸出一根长长的絮状管,飘浮在液体上面,两根絮状管在液体表面纠结在一处;另外两个眼睛则如长在人的脸上一般,活生生地朝入门口的方位看着,因为有液体的折射作用,这两个眼睛看上去比牛眼还大,黑的少,白的水晶体多,水晶体上布满杂乱的血丝。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突然看到这样的眼睛,可能会把正常的人吓得神经错乱。
在放着无眼脑袋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玻璃器皿,里面盛放的东西让阿萍骋目结舌。在完全透明的玻璃器皿里,在清净的体液之中,竟然斜置着一根硕大的男性生殖器,在周围一盏夜灯的照耀下,这根完全脱离人体、完全独立的生殖器爆张着,上面根根青筋曲突可见。
这里好像是一个人体器官陈列室。阿萍把视线从那根硕大的生殖器上移开,小心地迈步,走过这个五六平米的所谓过道,再横着向一边走几步,就可以绕开影背墙。在影背墙的另面究竟会呈现些什么呢?还有什么令人触目惊心的场景摆在那里呢?
阿萍站在影背墙一端,偷偷探出头,她终于可以看到这个偌大房间的全貌了。
这个房间足有百余平米,四周布满了各种粗细不同的管道,和小小的星罗棋布的照明夜灯。同进门过道差不多,在房间四壁,有更多的落地玻璃柜,玻璃柜中是各种不同颜色的液体,在液体的浸泡中,分别摆放着人体的不同器官:眼珠、鼻子、脖项、心、肺、肠、胃、肝、肾、手、脚、足裸、男女生殖器……在玻璃柜上面或左右两边,又安插着许多银色的或透明的管道,房间可以听到“哗哗”细流的声响。
阿萍被看到的一切吓了一大跳,她用手捂住自己大张的嘴,在心里警告自己说:你,千万千万莫出声儿!
在房间中央有一个硕大的平台,就好像现在某些公司都有一个大会议室,在会议室中间特制了一个大的会议桌。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平台是玻璃做成的,有一个五六平米的小泳池大小。四周是七彩的小节能灯,在平台中间,是一个超大的人体,有脖子连着脑袋、有胳膊、胸部、腰、腿,两个大脚。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的各个器官并没有相连,分别有一个一个玻璃器皿封着,里面充着液体,每个器皿之间又有一根或粗或细的塑料管儿相通。
在平台一侧,有一个人穿着白大褂,背向着门口,正聚精会神地伏在那里,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剪子。
这个人是谁?他在做什么?他就是这个地下室的主人吗?
阿萍脑海里在迅速地猜测着,从穿着白大褂的背影上看,与她在3号单间病室看到的那个刹死孔令白的人一模一样。不会是曹华栋吧?怎么可能是他呢?那是一个多么和善、慈祥而充满责任心、医术高明的老人啊!阿萍在心里不断地否定自己。她希望这个白大褂是另一个人!但他会是谁呢?
“呵呵,有了孔令白脑后部这个SUOQ体,超能人就有望成功了!”那个人突然自言自语:“踏破铁鞋无笕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天助我也!”白大褂突然直起身,仰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脸,向影背墙这边看过来!
阿萍急忙往后缩,担心白大褂会发现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探出头来,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看清楚白大褂的一刹间,阿萍还是感到异常震惊——
没错,是他,曹华栋!
曹华栋杀死了孔令白!
曹华栋在偷偷研制超能人!
怎么会是他!阿萍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外表文儒的老医生,竟然是一个杀人凶手,一个拿人体做实验的科学狂魔!
曹华栋高高地举起双手,他的左手拿着一把手术刀,右手拿着一把手术剪子。两个原本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工具,在曹华栋的手中,变成了寒光闪闪杀人的凶器。
“呀——噢——”曹华栋忽然吹了一个怪异的口哨,两把手术用具同时从他高举的手里脱落,掉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声音。
“DONG、DONG、DE,DONG、DONG、DONG、DONG,DE,DONG、DE,DONG、DE……”曹华栋口里发出阿萍从没听过的节拍,在这样的节拍下,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竟然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臀部和腰肢,一步一跃地向影背墙移过来。
阿萍大惊,很快判断出曹华栋会走影背墙的哪一端,然后自己向另一端无声而快速地移过去。
曹华栋迈着年轻人才有的轻灵夸张的舞步,口里发出“DONG、DONG、DE,DONG、DONG、DONG、DONG,DE,DONG、DE,DONG、DE……”这样怪异的节拍,走过影背墙,那扇半开的门让他一愣——
这门怎么这样敞开着呢?难道自己进来时忘了关上门?
曹华栋狐疑片刻,突然又轻松起来,他可能是怪自己太多疑了,在这样一个秘密的地下室,鬼才会可能贸然进来!曹华栋出了这个门,甚至没有来得及再把它关上,就轻快地走到那个堆满了厚厚书籍的办公桌前,拿起那个古旧的红色电话。他伸出纤长的食指一个一个拨号,然后放在耳边,很有奈心地等对方接听。
终于那边似乎有人拿起电话。
曹华栋换了一个姿势,但仍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哥,大哥,我是曹华栋!我成功了!再过24小时,就可以看到奇异的效果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失败!你一定要回来亲自看一看!哈哈哈,我们多年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第62章 隔音诊室
黑夜过去,白日来临。人类自然万物,就在这黑白更叠中生生不息,悄然而不可逆转地发展着。
……
富春堂的赵姨一早来接替两个年轻护士的班,她一走进富春堂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像,那些大病室的病人们正在各自收拾东西,看样子准备马上离开医院回家去。
“怎么会事?谁同意你们出院了?”赵姨诧异地问。没有人理她。赵姨转过身,看着站在服务台旁的两个年轻女护士,她们表情木然,似乎大病室正在发生的事情,与她们丝毫无关。
“到底怎么了?你们快告诉我!”赵姨问两个漂亮的女护士。
一个护士眼睛盯着赵姨看了片刻,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天亮了,他们要回家!”
“不行!”他们有的今天还有药要输呢!我去找玉娟大夫!“赵姨扭过有些肥胖的身体,看到正从楼梯上下来的曹玉娟。
“玉娟大夫你来得正好,你瞧一瞧,他们都要走了。”赵姨指着那些病人着急地说。
曹玉娟径直来到一个病人面前。“李先生,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是不是对我们医院哪里不满呢?有话请讲出来,我们一定会解决的。”
那位被称作李先生的患者木然看了看曹玉娟,神情僵直地摇摇头,指一指窗外说:“天亮了,回家!”
张三万、王老板等人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各自拎着一个小包裹径直往富春堂门口走。
“张老板、王老板,你们的病好了吗?为什么一定现在就要走?”曹玉娟拦住他们。
张三万上下打量曹玉娟,扭过头看了看王老板,脸上露出莫名的笑,仿佛在说:“这,这还用问吗?你来告诉她!”
王老板戴着眼睛,很斯文地弯了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