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下室。
白娃对外公的地下室一向充满向望。外公却从不让她进入地下室一步。自记事之后,每次外公进到地下室搞研究都会把门反锁,她根本没有机会进来。白娃有时候就问妈妈问:“外公在地下室做什么呢?”曹玉娟也只简单地回答:“外公在搞医学研究。”
白娃伏下身,身上薄薄的雪白丝绸睡衣前襟搭在地上,新粘着了一层细细粘粘的尘灰。她的十个脚趾头像十头小猪崽儿紧紧地相互偎依着伏在地板上,地板丝丝的凉气沿着她的小腿入浸上来,让“小猪们”不寒而栗。一股扑鼻的福尔马林味令白娃忍不住捂住口鼻。外公办公桌上那盏台灯还在亮着,却看不到外公的影子。
外公,你在哪里?
白娃走近那张办公桌,越过台灯,她看到了地下内室虚掩的门。白娃的双眼被这扇神秘的门所吸引,她悄然抬起了脚丫。地下内室的短短的走廊让白娃暗暗地吃惊,但经历种种恐怖的她神经已不再那么脆弱。人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尤其是未成年的孩子。那些摆放在玻璃器皿中的断腿、脑袋、眼眼、生殖器对白娃来讲似乎失去了震慑,她的心思一直被前面未知的某种东西吸引着、吸引着,她一步一步充满希望地向前走。
转过影背墙,借着昏黄的灯,白娃看到了一个她非常熟悉的人。只是,这个人的行为让白娃非常惊惧——
曹华栋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袖上衣,平静地坐在中央玻璃平台上,敞着怀,左右手上各戴着一个雪白的手套,仅在食指指肚上隐约有血痕。他的左手捏着肚腹上的皮肤,右手握着一根长长的钢针,在针与他的肚皮之间,是一根长长的一闪一闪的手术专用线。曹华栋就像一个缝纫技艺高超的女子,在一针一线缝补自己破烂的肚皮。他的肚子已不再丰满圆润,里面似乎少了不少东西,比如心肝肠肺,因而它看上去瘪了很多,颇似那些原本肥生着水桶腰、轮胎腰的爱美女人,进行了吸脂手术,大获成功,突然苗条起来。
一根细细的手术用线在曹华栋的肚皮上来回上下穿梭。这个缝补工程非常浩大,从胸乳部位开始,一直到生殖器上面齐整的阴毛位置,那结实的手术用线纵横交叉形成一个大大的不规则的椭圆。
白娃进来看到时,曹华栋这项缝纫工程已近尾声。
“外公——”白娃脱口而出。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小女孩不可能有太多城府与防范。
曹华栋猛然抬头,看到了站在影背墙旁边的白娃,他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常态。取过手术剪,“咔嚓”将手术线从肚脐那里剪断。这位手段高明的老医生站起身,用一把卫生布拭了拭肚腹,没有血污,仍然是一张白净的肚皮。
“白——娃——”曹华栋僵硬的脸上一双麻木的眼睛机械地打量白娃。
“外公,你,做什么?”白娃问。
曹华栋:“一个小手术!”
白娃:“不做实验了吗?”
“有坏人来捣蛋,外公不能再做了。”
“坏人呢?”
“跑了!”
曹华栋机械地迈动双腿,一步一步走近白娃。
白娃环顾这间地下内室,虽然灯光晕暗,她还是能隐约看到了这血肉模糊残肢断臂的场景。“外公,我怕——”
“乖,不怕——”曹华栋温情地拉住白娃的手:“有外公在,什么都不要怕!走吧,跟我出去,这里面太乱了,有时间我会好好收拾收拾!”曹华栋说着,扭回头看了看整个地下内室。他的嘴角抖动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走出内室时,曹华栋转身把内室的门轻轻地合上,并摁了一下旁边的摁扭,“喀嗒”,地下内室被锁死,再不会有人能进到这里了。
白娃:“外公,你为什么要戴着手套啊?你的手好凉好凉!”
曹华栋:“是很凉吗?”
来到办公桌前,曹华栋慢慢地坐下来,先把自己一直畅着的衣服扣上。然后,把白娃拉到自己近前。在台灯下,白娃脸色红润如苹果,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有些上翘的薄嘴唇,圆润而光泽。她的脖子显得细长,看上去有些单薄。但肌肤白晰,如古时宫庭所用的上等精美的瓷瓶一截儿。曹华栋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在白娃脖项上轻轻摁了摁,好细白、好水嫩。曹华栋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一丝甜蜜的笑爬上他的眼角。
曹华栋:“白娃,让外公轻轻亲一亲好吗?”
白娃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羞涩地笑一笑说:“我怕痒痒!”
“外公只轻轻地碰一碰,在你的白白嫩嫩的脖子这里!”曹华栋的手指在白娃的脖项肌肤上点了点。
白娃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曹华栋啧了啧嘴,慢慢伏下身子,他先用鼻子凑近白娃的脖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一股小女孩特有的肤乳香浸入他的鼻腔。曹华栋贪婪地提了提鼻子,然后,慢慢把嘴移近白娃细细嫩嫩的脖项。
第76章 吸腥
一个人出门办事,能顺利办成者,十之二三已相当不错;若十之一二,也不必懊恼。十全十美,常常只是人的美好愿望罢了。孔子曰:万事不能求满盈,满盈则必溃。当留缺撼,才有再精进发展的余地。人生在世,春风得意顺利成功者有几人?阴差阳错,鬼使神唤,常常是尽力而为,结果却与愿相悖或与愿相距甚远。故,有旧人感叹:世事我曾努力,成败不必在我。是自我宽慰,是对世间事的真知洞晓,当然,更有几分人间无奈在。
……
石佛镇正北10公里——石佛镇的北门,亦即鬼门,却是在一个录常的老百姓用的打麦场上——一个竖立的石滚轴洞。
“站住,都别动!”数声厉喝突然在麦场四围响起。从麦秸垛后面冲出四五个人,为首者虎背熊腰,两手平端手枪,黑黑的枪口遥指张哑巴的眉心。同时,几道刺白的手电筒光分别照在张哑巴和土坤的脸上。
光线刺目,土坤看不清来人。
“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一个声音在喊。
土坤听出是老同学——石佛镇刑侦处的侯建龙。他想避开光顺声音去寻侯建龙:“建龙,别误会,我是土坤!”
张哑巴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一幕也始料未及。时间不等人,他高举起锈剑拼尽全身力气朝石滚轴心刺去。“剑在人在,剑失人亡。”老父亲把阴阳差托付他时所说的话已顾不得了。只要能借此天机,摧毁五湖四海亡魂野鬼于顷刻之间,他张哑巴的个人存危已顾不得了。
“啪”侯建龙枪口微微往下一低,子弹穿透黑幕,打在张哑巴的右胳膊上。弹头呼啸而过,张哑巴的胳膊上划出深深一道血口。他身子一歪,从高高的石滚上“咚”地跌砸在地。
“别开枪!他是好人!”土坤焦急地大喊。
“抓起来,有话回去再说!”侯建龙不容分说,严厉下令。
两个年轻的警察向土坤扑过来,土坤也急了,稍一错步,一个灵猿独步“叭、叭”两下,将两个年轻小伙扔出一丈开外。“建龙,为什么抓我们?”土坤质问侯建龙。
“为什么?你们心里清楚,这几日石佛镇十几个少女被奸杀割喉,双乳被掏,阴道插入锐器……手段残忍致极。我们今晚在这里张网设伏,等的就是你们!”侯建龙冷峻的声音。
“不,不是我们,我们来这里铲除阴魂恶魔。你们搞错了。”
张哑巴跃身而起,猛然冲向石滚,腾身将手中的锈剑插进石滚的轴洞。
轴洞中立即火星四射,浓烟滚滚而出。阴魂野鬼凄惨阴啸,朦胧中隐约可见枯瘦如柴、精光如脱的小鬼阴魂从轴洞中苍慌奔逃。
锈剑在轴洞中“哗棱、哗棱”作响。
一股股阴气从麦场地面冒出,无声扩散开来。从半空中隐约传来厉鬼哀号。张哑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成功了,石佛镇阴魂恶鬼的气场将彻底断绝,明天他将还石佛古镇一个清静的人间太平世界。
侯建龙等人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突然,半空一道蓝电闪过,一团阴魂从半空疾驶而来。一个长长的手臂黑烟中探出来,忽地抽出那柄锈剑,将其远远地掷在一旁。
“啊?”张哑巴猛抬头,大吃一惊。
打麦场地面的阴气无形而散,厉鬼哀号之声嘎然而止。从遥远的山峰传来几声女鬼的嘻笑。麦场周围一棵老板杈上骤然响起一声尖啸,由近而远,消失在黑暗的山中。
浓烟散去,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形显现出来。
“叶洪升?”土坤倒吸一口冷气。
张哑巴转身举双掌朝叶洪升猛扑过来。叶洪升不躲不闪,忽地抬起一脚,正踹在他受伤的右胳膊上,张哑巴痛得一咧嘴,身体后退数步跌坐于地。
“什么人?”侯建龙壮着胆子呵问。
“死人!”叶洪升转过脸看侯建龙。
侯建龙双手举枪,指向叶洪升。
叶洪升一步一步走过来。
侯建龙:“站住别动,再走我就开枪了!”
旁边四个年轻的警察同时调转枪口,对准叶洪升。
叶洪升“呵呵”冷笑,仍在朝侯建龙走。
“叭”侯建龙扣动板机,子弹呼啸着从叶洪升的右肩洞穿过去,“噗”的一声,在叶洪升的右肩上突现一个黑洞,冒着青烟。
叶洪升丝毫不为所动,又向前迈步。
侯建龙双手稍一偏移,“叭”又一枪击中叶洪升的左肩,“噗”,他的左肩又显出一个冒着青烟的黑洞。
叶洪升身子晃一晃,站稳。他冷笑着,抬起左手顶在侯建龙的枪口上:“小子,再来一枪!”
侯建龙毫不犹豫扣动板机。
“砰”一粒子弹疾驰出枪膛,穿透叶洪升的中掌心,呼啸而去。
叶洪升的手掌心冒险出一股黑烟,出现一个不规则的园洞,发出一股浓烈的烂肉焦糊的味道。叶洪升慢慢收回手,放在自己眼前看,透过手掌心的黑洞他看到了侯建龙的枪口。
此时,侯建龙惊呆了。刚要撤身,叶洪升用他那烂着洞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叭”地拍侯建龙的手腕上。侯建龙感到双臂发麻,手枪已经易主。
叶洪升不懈地看了看那只锃亮的手枪,枪交到左手,慢慢抬起,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土坤、侯建龙及四个年轻的警察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这个狂魔下一步会做什么。
“砰”黑洞洞的枪口冒一股黑烟,一粒子弹尖啸着从叶洪升的左太阳穴打进去,从右太阳穴窜出来,又打中旁边五六米外的一棵小树,小树“喀嚓”应声而折,不大的树冠倒掉于地。叶洪升的太阳穴上浓血四溅,有两滴喷溅在一个年轻警察的嘴角,他本能地伸手去抹,只看到又浓又白的体液,有一种咸咸甜甜的味道,不晓得是叶洪升的脑浆还是其他何物。
侯建龙还没有愣过神来,忽然看到叶洪升右手食指与中指直击自己的面门,那两根手指似两柄利刃迅疾刺来。“啊——”随着侯建龙嘶心裂肺的惨叫,叶洪升两根手指从侯建龙上眼眶插了进去,红白体液从侯建龙的眼眶裂缝喷射而出。叶洪升的手指插入后并没有立即拨出,他的身子猛地往前一跨,二指随身形又往前猛地推进,侯建龙双脚离地,整个身体如吊在叶洪升平伸而高举的胳膊上一般。
巨疼使得侯建龙这个七尺大汉双腿狂蹬死踹,从咽喉里发出来的叫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