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轻笑不语,只是指了指心口,然后将墨霄剑还鞘。
孟再次舍弃九转修为后,就让小角给出了一层植皮做剑鞘。剑鞘也是黑色的,而且也有镂空纹饰,与剑身纹饰一模一样。
墨霄剑极长,而且没有护手,这种剑,既不利于格挡,太长又不利于突刺,一般人根本用不来。也就孟这种怪人,喜欢用。
随手一挥,墨霄剑就消失不见,小角沉默许久,叹语:
“我越看越觉得你的修为是精进,而不是失去。”
孟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修为对于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力量这种东西,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不论是杀也好,救也罢,都是一种守护。只不过有些入了歧途,有些行于正道。
为了守护某些东西而毁灭另一些东西的,大有人在。
人就是这样,自私,大度。矛盾的集合体。没有把别人当成自己人的时候,什么都斤斤计较。而一旦当成了最最亲近的人,就连性命也可以舍弃。
这些情况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就形成了这个混乱世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忘,每个人都不是自己一个人。
所以,只能如此。
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怎么了,但是觉得很轻快,好像看开了一些事情。他现在,能够感受到“心”的存在。
他依旧疯癫,他不在乎别人的言语。他很自我,也很忘我。
忘不是心死,而是心不死。
孟抬壶饮了一口酒,慢慢的向着黄泉路幻境走去。
黄泉路与鬼门关。不是谁都能够走全的。有些黄泉路连一半都走不到就会被孟婆接引,有的人却走完了黄泉路,过了鬼门关自己到镜映亭才能看到孟婆。
这些人是不同的,所以有着不同的应对。
但能自己到镜映亭的人,少之又少。
黄泉路。
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让男人很疲惫。但是,还是要撑下去,因为身后,有着他不得不撑下去的理由。
草原上的游牧,是危险的。因为,狼的存在。
狼是狡猾的,狼也是凶恶的。人是怯懦的,也是勇敢的。
男人本来就是一个怯懦的男人,怯懦的男人不适合在草原生存,这里,唯有彪悍。
但是他生存下来了,因为他的怯懦。
他的怯懦,只是对于同类间的争斗。他的怯懦,只是因为厌恶同类。
狼是一种好动物,男人常常这么想。分工明确,有组织有纪律,比自己的同类好多了。
现在他依然这么想,虽然他的敌人,就是狼。一群狼。
狼群的攻击是分拨进行的,所以男人和他的族人才有机会苟延残喘。但狼的这种行为,一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二是为了折磨对手的心。
狼是狡猾的,也是残忍的。
男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的。然后族人皆惊,不敢相信原来怯懦的男人哪里来的勇气。
是爱也好,是责任也罢。男人只想守护自己的族人。
男人没有爱人,因为女人们都觉得男人怯懦,不配做男人。
男人没有亲人,因为亲人们都觉得男人怯懦,做亲人是种耻辱。
男人没有朋友,因为族人们都觉得男人怯懦,与他做朋友会被嘲笑。
男人没有……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在面对狼群的攻击的时候,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所以,他先死了。
所以,他看到了一个着银灰色衣饰,带着面具的奇怪的人。
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轻笑,语:
“吾乃孟婆神,轮回之指引者。汝今世已亡,当往生。”
男人一脸疑惑,没有听懂孟的言语。孟轻笑,语:
“呵呵呵……跟我来吧……”
男人跟着孟来到了镜映亭,小角早就将孟婆汤准备好了,孟接过碗,递给男人。
“呵呵呵……忘记吧……然后…………”
男人疑惑,但还是把汤喝了。然后,木然的走过奈何桥,流下一滴清泪……
孟望着男人的背影,轻笑,语:
“呵呵呵……你……很勇敢……”
男人木然的身形一怔,后又缓缓的前行,在井口,跃下。
孟轻笑,低饮。
你要忘记的,只不过是没有认同的人生……
而我,给你认同……
呵呵呵…………
亡者,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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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败北
第二节 败北
孟能够打败小角,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孟的“心”比小角强。
孟现在遇到比己“心”弱着,不论那人修为如何,都能赢。这便是孟这次封印九转的收获。
不失去,就无法得到。
孟现在可以说无敌。因为“心”弱于他者,敌他不过。强于他者,不会与他为敌。此所谓无敌。
可是,无敌的孟,面临了第一次败北。
对手,是个老头。
孟随处乱逛得习惯越发严重,这次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只是这里委实奇怪,明明是火山,却散发着冰寒的气息,而边上的湖泊,却热气逼人。而就是在这里,孟遇到了他所见的唯一一个真正九转的人——一个老头。
阴间修炼者,容貌几乎就都保持在青壮年时期,可是照样有老者年少存在,这是因为“心”。
而眼前这位老者,须发皆白,白发随意散在身后。浑身肌肉隆起,竟比大汉还壮,皮肤略黑,最特别的是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那眼眸,就如天地初开一般。
老者在打铁,神情专注,可是铸台上却空无一物,倒像是老者拿着铸锤在捶打铸夹。可是老者不论神情或动作,都说明了他是在锻造。
老者处的位置很好,左边是熔岩河,右边是清河。可是老者淬火的时候却是在熔岩河。
锻造完毕,老者才看向孟。孟轻笑一声,将酒壶抛过,老者接住,痛饮一口,一愣。后大笑着又饮一口,将酒壶丢与孟。
“饮过之后,怎能无战!”
孟听闻老者口气,联想到了豪天岳。轻笑语:
“你要战……便战……”
孟挥手召出墨霄,将酒洒于剑上,剑轻吟,如泣,如诉。
老者见到墨霄,眼神一亮,随即遗憾的摇头,像是在惋惜什么。老者随手一招,一柄长剑由熔岩河飞出,落入老者手中。
长剑也是黝黑,却很宽,也没有护手,剑上刻有符文,却不是镂空,无剑鞘,剑没有开封。
老者将剑倒竖身前,语:
“皇天,长四尺三寸,宽四指。天地灵气所铸,浑然天成。”
孟闻言轻笑,看来这老者与豪天岳、傲轻雪。是绝对有关系了。
“墨霄,长四尺八寸,宽两指。神木所化。”
孟没有说出“浑然天成”这四个字,因为不经锻造,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浑然天成。
老者手中的皇天剑,就给孟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而手中墨霄与之相比,差了许多。
老者一笑,身形已消失不见,孟撤剑回身,挡住了老者一劈。身形转动,向左手边砍去。
叮!
剑鸣声响起,老者又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孟将剑交予左手,右手握柄。墨霄剑,还未出鞘。
老者的身形依旧在那里,可是剑却到了孟身前,一个直刺。
铮!
墨霄剑出鞘,剑狠狠砍向皇天剑的剑尖。老者的身形现在才从原地消失,在孟眼前浮现。
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这就是孟的剑法,孟的剑术。而同样,老者似乎也走的同样的路。
孟与老者比“心”,既赢不了,却也不输。“心”复杂,相较甚难。
嘭!
孟被老者一剑击飞,撞到山岩上。尘雾四起。
孟缓缓走出,轻笑:
“我……败了……”
无端的胜利,比不上一次有价值的败北。
孟从这一战中,体会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老者哈哈一笑,随手将剑丢入岩浆。
“小子,把你的剑给我,别白白糟蹋了如此良材。”
孟闻言将墨霄剑递过,老者接过后自语:
“不经淬炼,怎能成器……”
语毕不再理会孟,走到铸台锻造起来。孟见无事做,就边看着老者锻造,边喝酒。
锻造时间很长,老者将打好的墨霄剑丢与孟,语:
“呐,看看。”
孟接过,剑形与原来无什么变化。但是感觉上却天翻地覆。现在的墨霄,才配得上“浑然天成”这四个字。
孟轻笑一声,将酒壶丢了过去,老者却挥手送了回来,自己取了一壶酒,语:
“呵呵呵,你那酒自己留着喝吧。我怕我喝多了疯掉。”
孟轻笑,这孟婆酒,不是谁人都能喝的。纵使是九转的人,喝多了也会死。
老者看着孟,问:
“看你衣饰,是孟婆。紫焕那小鬼死没?”
孟听闻“紫焕”这个名字,知道是自己的父亲。轻笑:
“他,被封印了。”
“什么!”
老者惊讶,孟继续轻笑:
“是被我母亲,封印的。”
老者长叹,语:
“原来都是真的……‘残录’上的话,果然没有半点假……”
孟闻言笑得更厉害了。《残录》,就是因为《残录》。孟才落了今天这个无亲无爱的地步。
《残录》不是一本书,而是多本。其中最重要的是三本。黑色《残录》,白色《残录》,灰色《残录》。
当年紫焕拿到手的,就是白色《残录》。而孟的母亲得到的,是黑色《残录》。而孟看的,是灰色《残录》。
《残录》是连老天爷都无法预测和干预的东西,可见《残录》的厉害。
老者叹息完,又问:
“那就是说,现在真的不是紫家为王了?”
“呵呵呵……现任地藏王……是……尘滓…………”
“尘滓…尘家……尘…尘陌!原来是那小子……”
听老者语气,看来他是从地府开国就活到现在的。
老者饮了一口酒,语:
“老朽的名字,小子你应该是闻所未闻吧。”
老者现在真的就像一个老头了。雄壮的身躯已经缩水,面上神光也消失。怎么看,老者现在就像是一个迟暮的老头。
孟轻笑,语:
“呵呵呵……铘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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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名气
第三节 名气
孟轻笑给出的答案,明显是对的。因为老者的反应,是吃惊。
老者哈哈大笑,显然是因为现在还有人记得他而感到高兴。
铘将子,是个铁匠。至少很久很久以前是。不错,他是铁匠。就是打铁的人。
铁匠是什么都打的,兵器、农具、餐具等等等等。只要是金属制品,他都能打。
阴间是冷兵器时代。征战都是真刀真枪的来。生活也都需要锄头镰刀。所以,铁匠是很多的。所以,很多铁匠是不出名的。
而铘将子之前就是这么一个不出名的铁匠。直到他得到一本书。
一本名为《残录》的书。
这本书改变了他的一生。
书上记载着锻造之术,冶炼之法。皇天浩浩,取之一隅以自铸。天地之精为材,铸不朽之器。
于是铘将子就把书上的东西读透了,掌握了。于是,他出名了。
名气这种东西,有时候是种荣耀,有时候却是种比荣耀更沉重的负担。
因为它,会让人患得患失。因为它,会让人不能自己。
不能自己的意思就是,言不由衷,行非心所愿。
因为你有名气,就不能做不符合名气的事情。
名气,成了枷锁。
铘将子当时就被名气所困。
可怜他一代巨匠,竟也逃不过“名气”这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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