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的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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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尔蒙的出走-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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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我们都寂寞!在那天Amanda我的眼神里,我找到了共鸣。既然这样,我们一起拥抱吧。“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张爱玲警告过我们。
  感觉得出,Amanda在电话那头心情愉快。我们一起去吃私房菜,磨旧的紫丝绒桌布有时光的味道,她用的还是那天的那款香水,在怀旧的古典里,那种味道显得很独立,她的个性就是如此,很洋派,戴着硕大的仿珠宝彩石戒指的纤手跟宣纸手写的菜单不是很和谐,她,终究不是红袖添香的那种婉约,我也无权要求她。
  急速恋爱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去揣测双方在内心的进退。Amanda很快把她数不清的礼服和鞋子搬进我的衣橱,我的一步式衣帽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一个人的衣帽间再拥挤,也抵不过两个人的喧闹,我们的爱,似乎只从这里开始。从此,她手里也有一张跟我一样的,号码为1547的公寓门卡。
  我们的生活行色匆匆,性事也是如此。她行李上的托运牌,比我们用的安全套还要多。Amanda最喜欢给我买的礼物,就是各个品牌的最新款的领带。即使出差,只要她来得及赶飞机,都回在我上班前帮我挑好领带,系好后送我出门。在她眼里,领带是最性感的物件,比底裤还要性感。她果真用领带拴住了我的心。每次上班的时候,同事和客户夸我的领带有型,我便沾沾自喜,而Amanda出差的日子,我则有点惶恐不安,虽然她在衣帽间里用便签写好每天不同领带的配法。习惯比爱更容易让人沉沦,不可否认。
  当我的衣帽间里有了100根领带的时候。Amanda在全球系统的调动中,因为业绩出色,被借调到香港工作半年。我们一两个月见一次,在MSN上,我们用摄像头看彼此,她会笑话我领带的颜色配得不好。除非有天生的好感觉; 男人对领带的配色问题都会发憷的,我也不例外,虽然男人们都很好色。
 
  Amanda借调半年的工作结束后回到了北京,却提出跟我分手。
  “我爱上了好朋友的老公,他是一个能把领带戴出性感的男人。”,Amanda带来两个超大的行李箱,把提手上没来得及卸下的行李牌,扔进我的垃圾桶里。
  情人的身体会在你的生活中消失,但她的生活习惯,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比方她喜欢的酸奶牌子,她喜欢用的厨房卷纸花色……Amanda走了,我却养成了买领带的习惯。
  我去香港参加一个家居设计展。我喜欢坐港龙航空的班机,空中小姐的皮肤很好,笑得甜,制服也漂亮。
  “小姐,您想喝点什么?”空姐用英文问我邻座的女孩。“中国茶!”空姐从我的头顶上小心地递过去,可能是气流的缘故,颠簸太大,她把热茶撒在自己手上,零星几点,溅进我的领口,我穿的是POLO的T…Shirt; 没有系领带。邻座顾不上自己手上的灼伤,赶紧问我:“先生,实在不好意思,烫伤您没有,给您纸巾。”她的脸红红的,没有任何瑕疵。接过她手中的纸巾。我谦和地对她笑笑,说:“没关系,不要紧的,如果我今天戴领带的话就不会添这样的麻烦。”她的脸更红了。
 
  中途,邻座女孩再次致歉,我喜欢她诚挚的样子,甚至有香港女生少有的婉约。“您是来香港公干吗?我叫Alice。” Alice在我的笑容里变得放松,“不,购物。”
 
  女生谈起购物,脸色总是动人的,她笑开了,“那我给您推荐几个值得去的地方。”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请她写一些购物的地方。“我喜欢IT的东西,该去哪里买?” “那就百德新街好了,那里的IT店最多。” Alice的中文写得非常工整,像她的黑白套裙一样利索。
 
  交谈中得知Alice 在一家跨国公司做高级精算师助理,每个月都要到北京出差,“那你到北京去哪里购物呢?”她笑笑,“无非去秀水市场。”我撕下一张纸,在上面给她画了个地图,建议她去商务楼之类的地方,顺便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递给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笑得明朗,“找不到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Alice开心地把纸叠好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以前去香港,无非就在太古广场之类的地方逛逛,这次去百德新街,虽然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但是收获很大,买了不少自己喜欢的东西,包括领带,可能是想换个心情吧,我买了好多条彩色的领带。
  我的生活进入了正常的运转,MSN上,Amanda把我给删除了。这样对我们彼此是一种解脱。后来听她同事说,她跟一个开国际品牌咨询公司的老板好上了。那家伙很帅。听到这样的传闻,我一点都不难过。
  从此,我的领带,我做主。
  一个月之后,Alice的电话打过来,告诉我找不到日坛商务楼。我说,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在商务楼旁边的ZING餐厅喝咖啡,看着日坛公园里那些闲人散步,我们相视而笑。陪Alice逛商务楼的时候,我有点纳闷,像她这样花一样的年龄,为什么买的衣群永远就黑白两色,不过穿在她身上,总是素雅漂亮。年轻就是最好的时装!我是这样想的。
  我们认识半年后,Alice不再住公司安排的酒店,住到我的公寓。每次我回家,她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客厅的透明餐桌上,永远有散发幽香的百合。Alice喜欢煲汤,汤料都是她从香港带来的,而围裙,是她从G。O。D买来的牛仔款,上面印着上海滩30年代明星字幕。
  在我们的衣帽间里,属于Alice的部分,总是一目了然,只有黑白两色,她说,家里万一停电的话,她可以闭着眼睛把出门要穿的衣服配好。她还是熨衣服的高手,把我所有的衬衫和西裤,都熨得服服帖帖。
  有了这样一个好女子陪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可是男人就是虚荣,总希望现在的女朋友好过之前的,在潜意识里,我希望Alice是个配色高手,每次我的领带总是最上乘的选择。喝了她煲的花生猪手汤,我以感恩的心对Alice说出了心底一直没说的要求,Alice摇摇头,说担心自己做不好,也相信我完全有很好的品位。说到这份上,我不好强求,何况Alice是那种别人不忍强求的女孩,我甚至看到她卷卷的睫毛上,挂上了闪闪的水珠,我心疼地搂搂她,“Alice;我已经很满足了,是我要求太多。”她则在我怀里手脚局促地喃喃:“真对不起!”
  Alice一个月也只能在我这里呆两三天,我不舍得她来回奔波。交往一年多之后,1547的客厅里,我从HABITAT定购回来的沙发上,她像个小猫一样蜷缩在我怀里,我掰着她细细的手指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呆着,“Alice,我们结婚吧!”
  Alice像受惊的小猫一样直起身子,“Alice,你还没准备好吗?反正我已经有了照顾你一辈子的决心,其实我也很自私,说是照顾你,其实是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我现在的家居品牌经营已经走上正轨。我喜欢自己的生活也安定下来。在香港和北京之间往返,对你来说,实在太辛苦,要不你辞工吧。不愿呆在家里的话,可以按自己的心思开家小店,你看怎样?”
  Alice头摇得很厉害,她那种受伤和恐惧的神情着实伤害了我的自尊,本来,我已经打算跟她一起去香港定结婚钻戒的,原来她在心底根本就在排斥我,或者说,把我的1547当成暂时的客栈!
  愤怒战胜了理智,这种感觉,Amanda走的时候我没有,我拂袖摔门把Alice一个人扔在刺目鲜艳的红沙发上,她的惊恐和米白色家居服成了我出门前最后的记忆。
  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车来车往,我惆怅。
  经过这些年的奋斗,在外人看来,我是成功的,值得祝福的。我经常得到很多溢美之词,也被客户所尊重。但是,我却越来越孤独。身边的朋友来了又走,却没有真正留下什么。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和我的心贴得很紧?我不听追问。马路边,建筑工人们刚下班,几个人围成一圈,把买来的烧鸡放在报纸上,人手一瓶啤酒,手抓着烧鸡,满足地吃着晚餐。
  我也有了喝啤酒的欲望。在街头拐角处的小卖部买了瓶久违的燕京,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仰天喝了一大口!我这个长期被各类干邑熏陶的味蕾,突然领悟到,简单朴实的东西,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拎着啤酒,一个人走了十几站路。每天开车看到的路边景象,跟步行看到的真的很不相同。
  一个人走走真的没什么不好,只是觉得,好久没一个人走那么长的路了,只是觉得,还是要有Alice陪伴的人生,才不会孤单。
  回家之后,发现Alice带着行李走了,桌子上,百合花瓶下压着一张留言条:
  Hi; 实在抱歉,惹你生气。其实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我的人生是有残缺的,妈妈生下我之后,慢慢发现,我对色彩鲜艳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奇。后来,等我大点的时候,带我去医院检查,发现我原来是色盲。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黑白的,看不到缤纷的色彩,真是有太多的遗憾。所以,我买衣服,只买黑白两色,去英国读书的时候,也选择了精算师这个专业,毕竟这个行业只要把数据算得精确就好,跟色彩没有什么瓜葛。
  你想象不到,出国旅行的时候,我只用黑白胶卷拍照,是因为,冲印出五彩的颜色,对我来说,也是徒劳。所以,我觉得自己不是你合适的伴侣,没法从你的领带格里,那么多条绚丽的领带中,挑出能衬你衣服的那款。也许你应该找一个更适合你的女孩子。
  香港公司打电话给我,让我定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去开会,今晚我住在酒店里。我走了,祝愉快!
  看着这些娟秀的字体,慢慢发现白纸上,黑色的字体在蠕动着,我的眼睛潮湿了。我真是个废物,这样莽撞地伤害Alice纯洁的心。
  打了一夜电话给她,她一直关机。
  我给Alice发了条短信:Alice,你知道吗,看了你的留言,我更爱你。你的世界比任何人都要缤纷。明天我跟你一起飞香港。
  推开公寓的窗户,冷风从外面吹进来,我身上的酒气被吹散了,桌上圣洁的百合的幽香越发轻逸。Alice应该是最完美的新娘,我要给她一个洁白的婚礼,婚纱是洁白的,而手捧花,一定是洁白的百合。
  明天,我就要跟Alice一起去香港,给她定一枚蒂凡尼的白金钻戒,上面的钻石,可以折射出五彩的颜色,这个幸福的颜色,Alice一定也能看得见。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把衣帽间的彩色领带全收到纳物箱里,去香港,我要多买一些黑色或白色或黑白相间的领带,因为我希望,在Alice眼里,我是个可以把领带戴得更性感的男人,这点,跟Amanda无关。
  到了香港,我在从机场到市区的地铁上,无限幸福地给Alice拨手提电话。一直关机!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脑子里盘旋!
  当天下午3点,我在酒店终于联系上她在香港的公司,她的同事Valerie告诉我,Alice今天来上班的时候情绪很低落,眼睛都是红肿的。中午外出过马路时被车撞了。正在在伊丽莎白医院急救。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觉得全身的血像倒立那样涌到了脑门上,急剧膨胀。耳鸣得厉害。
  冲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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