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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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全本)-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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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我的感情也许就像一辆被拔掉气门芯的自行车,不久不是代步工具,还成了负担,我或许可以扔掉它,赢得轻便的自由,但是好像又暗怀期待——也许一个修车铺会在前边出现。
  在我艰难地权衡与抉择时,哥哥公司出事了。仿佛3年前那一幕重演,他新产品的核心技术惊现网络。我马上联想到顾盼,给她电话。顾盼轻描淡写,“与我没有关系。你哥哥报警了,初步确定发布服务器来自海外。”
  “你这样,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以为哥哥会喜欢一个处心积虑的人。”
  “安安,你要弄清楚,跟我无关。这些天,我一直在南京。”
  “你是要嫁祸陈勉?”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警察还没有调查清楚,难道你就知道嫌疑人是谁?那不如告诉你哥,省得大费周章。”
  我砰地挂了电话。凝思片刻,打给陈勉。
  他很长时间才接,声音嗡嗡的。
  我停顿片刻,声音自觉软化,“你感冒了?”
  “怎么了?”
  “我哥哥的技术被泄密,不会是你蠢到要做顾盼的替死鬼。”
  “对啊。”他居然不慌不忙来了这么一句。
  “真是你发布的?你不知道你在犯法?”在我吼出声的那一瞬,我忽然明白了顾盼的用心。核心技术在她身上,不见得能逼哥哥就范,反让自己担着巨大的风险。她不敢跟哥哥坦诚布公,唯一的方法就是转移。陈勉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跟哥哥有积怨,他一定会觉得这是报复哥哥的最佳机会——让哥哥十几亿的投资见鬼去,让哥哥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就在哥哥因沉重的债务而一蹶不振时,顾盼她可以如天外来客一样雪中送炭、施以援手。哥哥必然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因为按顾盼的理论,这个时候,哥哥的主要矛盾已经变为公司未测的前景,而不是那可有可无的爱情。陈勉那边呢,因为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会也不愿让他受牢狱之灾,必会苦苦恳求哥哥放手。
  顾盼真的是打了如意算盘。陈勉居然也同意。
  “你怎么这么无耻?”我愤怒。
  “无耻?”他好像笑了,“你爱一个无耻的人。”
  “你以为我会为你求情吗?”
  “这一点顾小姐很有把握。”
  “那么,她错了。”
  “希望如此。”面对我的激愤,他不急不躁不咸不淡没多余情绪。难道他是吃准我了,或者,坐牢也不怕。他觉得他的人生没什么期待的。可以OVER。念至此,我又觉得很悲哀。如坐针毡的那个人,不是当事人,不是指令者,是我,他们算计了我的感情。
  我请假回南京,径奔哥哥办公室。
  他的新秘书邱淑玲挡住我。
  “我是他妹妹。”
  “不好意思,劳烦你稍等下。沈总在跟重要客人商谈。”邱淑玲引我至会客区,给我端过茶水。我注目她,长得很一般,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只是言谈举止皆合体,相当职业化。
  “新来的?”我问。
  “不是,以前在市场部,最近沈总事多,叫我过来搭把手。沈小姐,您翻翻杂志?……待会我叫你。”她含笑走开。
  差不多一小时后,哥哥和客人出门。客人原来是顾盼的父亲顾大同。两人到电梯,握手言别。可是,两人脸部神情与我想象得大相径庭。本该春风得意的顾大同愁眉不展,本该焦头烂额的哥哥却神清气朗。怎么回事?
  片刻后,哥哥站到我面前,没好气地说,“知道你会来的,进吧。”
  合上办公室门,我背靠着,“哥,你真沉得住气。”
  哥哥仰靠在老板椅上,悠闲的姿势,“那怎样,你可以求我,我求谁去?”
  我见他如此神情,大松一口气,但还是不明所以,问:“哥,那些技术就作废了?投资人的钱呢?”
  哥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哥的智商尚不及顾盼?
  “哥,你的意思是,公布的所谓核心技术只是一堆没用的东西。”我一喜。
  哥说,可以这么说吧。你想想,上次技术披露后,我再照本宣科地沿用不是脑子浸水?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面前,“那么,你还是报警了?”这个是我关注的问题。
  哥哥点头。而后倾身,咬牙切齿对我说,“安安,你不会来为那个家伙求情?”
  我想完了,仿似兜头被泼一冷水,寒战四起,所目茫茫。
  “几年?哥,他们做的事,该承担怎样的责任就承担,只是,请你,手下留情。陈勉他,少年时候坐过一次牢,身世又很凄凉。你要不看我的面子,总得看锦年,锦年要知道了,一定会恨你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哥哥怒不可遏,“我还真想把那小子绳之以法,永世不得超生。”
  我心头一颤,好像看到一棵救命稻草,捞住再说,“你的意思,跟陈勉没有关系。”
  “跟他当然有关系,可是他狡猾,发布时用的是顾盼发给他的原始文件,有各种源代码信息,追究起来,无非是从犯。顾盼算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我心里石头猛地落地,长长呼口气,才问其他,“所以,顾叔叔想同你私下调解?”
  “恩,我早知技术是顾盼偷过去的,否则她不会把当年那些细节了解得那么清楚,也太热衷于让我相信是那混蛋的手段。我不跟她揭穿,只是因为这也是个机会。跟她爸谈过,她爸知道其中的利害,他出资加盟我这边新产品的开发,就是为了让我吃定心丸。其实真有损失我也不怕,因为最大的输家是他们顾家。我还真不知道顾盼怎么出了这一步臭棋,她可能过高估计了那家伙的良心。”
  “哥——”我总是不喜欢哥那样说陈勉,“是顾盼太聪明,所以把别人看得蠢一些。话说回来,要放在我身上,她大概就得逞了。我先前还真为她这一石几鸟的方法给吓坏了。那么,你会选择私下和解?”
  哥哥凝神片刻,莞尔,“姓陈的肯定早料到我会这么了结。所以他,从容地借人上位,然后杀人灭口。”
  “哥——”我觉得哥说得太不堪,忍不住埋怨,“不是所有人有你这样的机会。靠出卖自己混上去不见得出于个人的本意。只是没有别的机遇和办法。”
  “他会混得很好。”哥说。微一仰头,“但是安安,你别接近他了,哪天他把你卖了你都还要为他数钱。顾盼是前车之鉴。”
  一场风波很快平息。顾盼是唯一的输家。输到鼻青眼肿,脸面皆无。此后她远遁海外、销声匿迹,对哥哥的痴缠就此作罢。哥哥没有趁火打劫要顾家的东西,顾大同心存感激,两家合作愈加密切。陈勉虽说有良心的拷问,从法律角度看,他也没罪。他忠实履行跟顾盼的协议,虽然手段有点不齿。可是想想,如果一个人认定自己生来就是被诅咒的,在这个尘世只是浮萍一样的寄客,那么这人世的法律与规则对他有什么约束力呢。能坏到哪里去呢?他一定会这么想。活着很轻。只是一口长一点的气罢了。
  陈勉不久后升职。公司在竭力培养他,派他去某些重要国家考察、培训、实际上是让他更好地了解全球趋势,积累更多经验。他发展的空间越来越大。他能成就如此,并不难猜度。工作,是他唯一的依傍;一步步向上走,是他唯一的目的。人有纯粹的目的,并发挥一切力度去实现,何愁攀爬不上?
  寒假,姚谦让我去美国。我却飞去了伦敦。
  我好久没见他,不是不想念,只是害怕这样一日胜似一日的想念。有次,我梦到自己成了一条豢养在玻璃缸里的鱼。摇着尾巴,晒着阳光,忘记海洋,优游自在。只要主人在玻璃器皿前站上一小会,我就仿佛能凝聚一生的幸福。但是有天,我突然把自己甩了出来,在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笨拙地挣扎着,没了优雅,没了风度。我疼,窒息,那被主人宠爱的彩鳞纷纷剥落。难看无比。
  醒来时,我大口喘着气,好像真的窒息了一样。
  我要离开他,结束这场已经身心皆疲的游戏。再不离开,我会一点自我都没有。
  他依然在机场接我。纸一样削落的身影。不必言语,磁铁一样,我一下就感知了他。
  他微微咳嗽。我搓着手,“伦敦好冷,比北京冷。你感冒一直没好吗?”
  “不要紧。”他略带倦意。
  车上高速。我默默看他的侧脸,轮廓如花岗岩一样坚毅,唇角却勾出一个柔软的弧度。我想吻他。这样想时,我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心猛烈地打了个漩涡。不,我要警惕自己最后的缠绵。我不想让自己积了一个冬天的勇气在看他第一眼时就毫无抵抗地溃散。
  他换了房子。不是APARTMENT,是HOUSE,楼前有花圃,围着一棵不高不矮的树。
  “樱桃树吗?”我问。
  “不知道。花圃是东家留下来的。”他一贯的粗枝大叶,或许水都不会浇。
  一条小径通向屋子,小径边沿一溜圣诞红,哨兵一样迎宾。花跟叶子一个纹理,虽然灼灼开着,看着倒像假的。
  屋子几乎没怎么收拾。书本与衣物随处乱放。茶几上一层烟灰。偏偏一盘三明治就在茶缸边上。
  地板好像也是多日未擦,有细细的灰尘。厨房倒是干净,因为什么都没有。
  “刚搬吗?”
  “有一阵了,就是懒得动。待会出去吃吧。对了,回头我们去买条床单,那一床好久没洗,有点脏了。”
  我低下头,很努力很努力地说出细若蚊蝇的话,“我,打算住酒店。”
  他愣了下,迅速回过神,“也好。那,行李箱不用打开了,附近有一家,直接去CHECK IN吧。”
  我很努力很努力地说:“恩。”
  那我跟他回来算怎么回事呢?我难道期望他说,安安,留下来,我想你。他不会这么说。这个无情的人。他只会觉得我做作,他一眼就能看透我。
  我背过身,忍住起伏的心,“你等过我吗?”
  他要说等,我就不顾一切留下吗?他要否认,我情何以堪,我干吗要问这愚蠢的问题。离不离开,不需要结束的仪式,只要做就可以了。可怜的安安,你分明离不开他。
  就算人走了,心也在着。心已经在勤快地收拾这个家。买上厨具、储备食物,要做他喜欢吃的菜。还有被褥、床单,要晒过,有阳光的气息。心在拥着这个男人,贪婪地闻着久别的气息。
  他没回我话。我看不到他表情。不知道这算否认,还是别的。
  我只有往前走。
  迟了几步,他拉住我。我看到他食指上一个月牙型的伤疤。
  “怎么回事?”
  “我看到锦年了。”他顿一顿说,“上个月在法兰克福开会。住BRISTAL HOTEL。用早餐的时候,我看到她也在,边吃边用心地看一本书。我因为太过惊讶,刀子割到指上。”
  “她看到你了吗?”
  “没有。”
  “你没跟她打招呼?”
  “没有,后来去服务台求证了,是她,一个人。在这里住两晚。我没有找她。”
  “为什么?”
  “我找她干什么?”
  “陈勉,我一直没告诉你,锦年离婚了。”我说。以为陈勉会惊讶,可他淡然,“那怎样?我也不是以前的我。我放下了她。”
  既然放下她,为什么又要在她面前背过身去。我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清晨,阳光很好,映在锦年小小的瓜子脸上,一片娇人的艳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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