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晓璐疯狂地摇着头，痛苦地说着：“不，不……”
她的泪如泉涌，将她的头发都沾在了脸上。她又想抱住冥海，不过被冥海推开了，她虚弱的力气完全用于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泣上，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支配她那本来已经很单薄的身体。就这样，她绝望地蹲在地上，嘴里喊着：“别这样对我！”雪白的大衣上已沾满了泥，那些脆弱的冰片不知何时变得坚硬无比。她哭累了，勉强地吐着寒冷的白气。
冥海单手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无奈地说道：“以后，别来找我了。天太冷，打车回去吧。”
“对了，”冥海转过头来，“昨天你男朋友又叫人骚扰我，你告诉他这事我不想追究，让他以后做事之前想清楚！要不然我让他十倍还回来！”
“不！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分手了！那天你看到我和他在一起，就是那天我向他提出分手的！”
“哼！你真有意思！他是不是你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我根本没喜欢过你！碍于你哥的面子我现在才说！我……”冥海想了想，把话又咽了回去。
端木晓璐完全崩溃了，不成调的抽泣，无节奏的呼吸，伴随着一次又一次叫着冥海的名字。
“对不起。再见！”冥海转身向家中走去。保姆好像早知道他要回来似的，在他没敲门之前，把门打开了。
“你都看见了？”
保姆生硬地点了下头，像往常那样把衣服接过来挂在架子上。冥海虽然把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但不免还是有些难受。他向窗外看去———端木晓璐已经不见了。
晚间的时候，端木晓璐的信息还是过来了：
冥海快速地回复：
他拔掉了手机电池，把它扔得老远，好像怕它们会自己重新组装起来一样。他在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小说，躺在床上，试着把那种他所谓“旧社会的垃圾文学”读得有意思一点儿，不过他没成功。看着看着，字里行间就闪现出了开学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个投影仪一样，一幕一幕，一幅一幅的画面都会映入脑海，一个细节也不放过。他想起了他们的班主任李佳老师，他的三个好朋友，还有林宇跟他说话时的那种神情，他甚至想把这一切记录下来，因为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人难以想象、难以遇到的事情。他的思想定格了，眼睛还妄想从洁白的墙壁上看出点什么来，最后它们也累了，慢慢将自己隐藏起来。
大自然在今天晚上正式声明了自己已经披上冬的棉衣，伴随着冥海轻微的喘息声，外面鹅毛般的雪花静静地投向地面，它们显得那样从容不迫，当然最终它们一定会将这一年的空气沉淀下去，进入大地！这一宿安静得异常，没有汽车声，没有保姆给地板打蜡的声音，但在冥海心中，始终回响着端木晓璐的苦苦哀求声，以及自己时不时冷漠的回应。
第二天上午十点，冥海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他感觉累极了，虽然睡了十四个小时。他打开窗帘，阳光温暖地反射出他盼望已久的冷色调，地面已经厚厚地铺满了冬季的果实，他的心情仿佛好了。然而一瞬间，又变得焦躁不安，他急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冥海整整在雪地里跑了半天，直到下午他才回去，连饭都没有吃，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一觉反而让他以为很短暂，在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以后，再一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面前这个奔驰—迈凯伦形状的钟表，告诉他已经错过了早自习，那流线型的车身催促着他快跑。他匆匆洗漱，急忙走出了金河别墅区的大门，本想以“超音速”打车飞奔到学校的，然而有人让他不得不停住。
端木晓璐！她终于换下了那件洁白的大衣，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崭新的似乎更加洁白的羽绒服，头上多了一顶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加上比以往都红润的脸，她站在雪地中就像一个雪美人。有时候冥海简直怀疑自己是否有点特别的心理疾病，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孩站在他身边，他想的却只是快点摆脱她赶紧去上学。冥海看着她，心里又产生了那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感。他强迫自己，必须对眼前这个柔弱女孩态度好一点儿！
“你又来了，啊？”那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这个给你！再见！”她递给冥海一个信封，是粉红色的，端木晓璐在冥海接过那封信以后，快速上了她身后那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色出租车。端木晓璐第一次以最短的时间结束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反而让冥海觉得不习惯。车开走了，冥海面无表情地读着那封信：
冥海：
我知道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但我真的离不开你。我最后求你一次，请别离开我，接受我好吗？当我回想起我们暑假的那段时光，我的感觉只有幸福！如果你真的决定不能够和我在一起，那我只有彻底忘记你，忘记你，离开这个世界！
我等你到晚上9：00。
端木晓璐
03
冥海到学校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引起不少人的怀疑，他的三个好朋友过来问他的时候，他只用了四个字：“一言难尽。”最后他们定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一上午冥海意志消沉，但一有人跟他说话，他就显得神经兮兮的。中午他们进了平时很少去的咖啡厅，那比较安静。
“这个端木晓璐是谁，你快说啊？”边阳还没有落座就急忙问道。
当冥海把整个故事都说完的时候，边阳咂了一下嘴，好像还期望再多听点什么。他们的咖啡谁也没有动，已经冰凉了。
“就因为她韩成打你一顿啊？！真他妈冤！”韩发叫道，“等着！兄弟还能让你吃亏？”
“你别乱来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绍言从一开始就严肃地听着，始终没说话，但表情却在变，金丝眼镜上紧皱着的眉头好像在警告冥海这不是一件小事。
“还能有时间想办法？先答应她再说吧！唉！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就完了！”
绍言慢慢点点头。
“我觉得这事有点儿蹊跷，有这么痴情的吗？肤浅的小女生！”韩发情绪激动地说。
“哎呀！怎么不可能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是得看什么样的。像这个什么晓璐的，说不准是那种看都不能看的！”边阳的语气好像这个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了，是那样的轻松！
“是吗？我倒觉得她长得倒是无可挑剔。”冥海说。
“哈哈，你别逗了，林宇那样的对你都不屑一顾，能这么拼了命追你的就可想而知了。再说，你那审美观我不敢恭维。”
“行了，行了，别说没用的。先答应她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绍言说，“你现在就告诉她吧！免得这个傻子把三点看成九点。”
“为什么呀？”边阳十分不解。
“我有时候一睡醒就那样……”绍言嘟囔道。
冥海用边阳的手机给端木晓璐发了一条短信，他自己的手机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家里睡觉了，他敢打赌，一开机，短信又会爆炸的。
“晓璐，你别冲动，我不离开你了。”为确保她会及时收到，他连发了三遍。
“我不明白，打个电话多省事。”边阳又露出了那种在他脸上很常见的十分困惑的表情。
下午第二堂课是政治，老师叫了发呆的冥海回答了三次问题，似乎要对他进行报复，因为冥海经常问他时事问题，结果冥海语无伦次。
说实在的，老师遇到“问题学生”已经是很无奈的了，那意味着一堆麻烦，整天要苦口婆心地劝他坐稳板凳，不要出去惹事，要守纪律……
但更让人头疼的怕是遇上真的“问题”学生，再学识渊博的老师也架不住几个怪异的问题。想想就觉得不好意思，底下你一句我一句，弄得讲台上面的人慌慌张张的，表面还得装从容，这不赶上斗地主了吗？！光荣的人民教师们有时真的好辛苦！
“图书馆那鬼地方我再不去了，晚自习我要在教室上！”边阳坚决地叫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总喊什么呀。实话告诉你，你喊的时候就跟个猴子，噢不，跟一个‘猿’似的，还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那种高级品种！”韩发又开始嘲弄边阳了。
“你滚！”边阳改变了嗓音，把声音降得很低。
“就说现在吧！又像个鸭子一样！你别总用行动证明给别人看你是个傻B行不行？你含蓄点不行吗？给我们留点悬念不行吗？！”
“就是就是！”韩发和冥海一唱一和地说，绍言始终在旁边笑，一声不吭，可能是笑得说不出话来了。
边阳面色发紫，甩下一句话：“你俩就他妈是狗！”
就在这种嬉闹争吵中，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铁了。
当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一起头晕目眩。除了冥海以外，那三个人一齐把眼睛睁得老大，头脑晕晕乎乎的，脸微微发烫，尤其是边阳，他竟然把手指扭到了一起，这使他看上去更像只猴子了。冥海闭上了眼睛，喘着不均匀的粗气，他脑袋还是“嗡”的一下，顿时感到站立不稳。他每次见到端木晓璐都是这种反应。当然，现在站在他们四个面前的不是她还会有谁呢？冥海不敢承认，但又没有办法。
他走近端木晓璐。
“你来干什么？”他说话很客气，怕她一时想不开再做出点什么傻事来。“我？来认个路。呵呵！以后我会常来，嘻嘻！”
“呃……啊？”冥海白痴一样张开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人都停住脚步去看他们，当然是端木晓璐吸引了别人的眼球。在人群里面竟然还有两个男老师。
边阳他们三个走过来，边阳用手指戳了戳冥海。“喂！不够意思，有美女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是啊！”韩发也对端木晓璐笑了一下。
“哦，她是……”
“他们是你的好朋友吗？”端木晓璐插话道。
“嗯。”
“那我自己介绍吧！你们好，我是端木晓璐，是冥海的女朋友。”
冥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哈哈，猜到了，我叫绍言。”
“我是韩发，呵呵！”
他们纷纷对端木晓璐点点头，只有边阳在一旁愣着，半张着嘴，皱着眉头。
“一般精神病都这样！”韩发指着边阳不以为然地说。
绍言绅士地对端木晓璐说：“他叫边阳，一般见到漂亮女孩都这反应。”“哦！呵呵！”端木晓璐脸红了。
“你快回去吧！我有自习课。”
“我等你，你今天要送我回家！”端木晓璐倔强地说道。
“可你没有地方去啊！”
“没关系，你别管了，等你啊，拜拜！”然后她转身下楼了。
04
“靠！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
“她这么漂亮，对你还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