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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某个入口
我很想从我们大学生活的开始说起；
我们的大学的第一幕有一张耀眼的背景那是令美国人、全世界都难忘的2001年9月11日。事后称之为“九一一事件”的烟火或许现在已经遗忘了，一晃已经过去23年了，世界贸易大厦双子座的烟尘还有几分记忆？但是那时的国际局势还是波动了不少，至少是让一个超级大国感到一丝凉意。那时的情景是这样的，在苏泉和那一代懵懂的大学生眼中：
竹二日上空的飞机隆隆声
是训练的侦察
纽约上空的客机，哎哟
一头栽进世贸大楼的怀里
恐怖主义栽到妈妈怀抱
好好睡它个三七二十一
Haiho，醒不来了吧——
很久以后——
艾罗克的闹铃响起来了
声音飘过阿富汗上空：
那时，苏泉和我正在竹二日师范大学军训！我们不是报晓祖国，只是为了强健身体！强健身体，去哪里报效？
历史的伟大时刻的亲历者并不比阅读历史的读者更能体会得到伟大时刻的伟大，亲历者也许感到奇妙和震惊，但是历史意义似乎只为后世准备，尤其是那些研究者的笔杆子和讨论会。
可不可以说，九一一是打倒美帝国主义的国际版呀？虽然中国人在1949年大陆解放后说了很多年。总之，在中国人的言谈和脑袋中，有那么两幢冒烟的大楼和楼下惊慌的美国人，是多么美好和“解恨”的事情呀！可以对那些所谓的当权者动武，但决不可伤害普通民众的感情，我们更愿意看到那些头头脑脑的惶恐，而不愿看见双子星座大楼下奔跑的民众。我们怨恨的是曾经的阶级感情，而爱是无限延伸的，绝不在此列。
“真爽啊！”虽然军训了一天很累，可苏泉还是躺在床铺上和新认识的大学之舍友聊起了这事，并且是说着开心的话。有人说，就好象听到平型关大捷一样。就别说你把我当作假想敌人，我就一直把你当作我发展的威胁。
九一一事件是否给苏泉的大学生活的开端增加了传奇色彩呢？还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情呀？比方说，我可以摘录老舍年表的一个片断：
1937年
8月 有青岛返回济南大学任教
11月 济南失陷前夕，只身奔赴武汉
这样的传奇经历是我们许多人所幻想的，我也有过这样的遐想，特别是想起早逝的爷爷，如果他不是因为疾病过早地被带走。那也是苏泉可是梦寐以求的啊。不，它就在身边上演，苏泉不是主角，我也是一个凡人，一个开启四年大学生活，连钥匙都抓不紧的报到者，就这么胆怯，装做什么也知道，可是“九一一事件”，说实话，当时在我们心中有多重，它算个什么，真不知道，或许仅仅算个开心的事而已，象电视台某个娱乐节目的搞笑。
冠冕堂皇的想象很多，发自内心的理由却脆弱不堪。
苏泉多么期望自己的一生是一则不无垢浊的生活竟能产生伟大艺术的故事，也是一则垢浊和成就竟能互为因果的故事。就象生日宴会上的醉酒一样，还有惊人的疯狂之举，在未来能一直那么耀眼的走下去。
还是那个生活的世界，燕子会从我们的头顶飞向南方过冬，开春会回来。如果没有极佳的记忆力，何必说自己会回到过去，如果没有足够的理解力，对往事的重提只是迟早的噱头罢了。一个对欺负者的报复，为什么在道义上是说得过去的？冷静的分析那些对我们或利或害的事情，我们能够在燕子的剪刀之下感到二月春风，看到杨柳飘飘。
这些问题似乎是我难以回答的。记得当时苏泉只是和几个军训的战友们去竹二日逛，他们迷了路，而且天正下着雨，好自在，可是苏泉竟然恰巧感冒了，头里头有一个摇来晃去的东西，囫囫囵囵的。大概象倒塌前的双子大厦吧，找不到回大学的路。他和新朋友们聊天，在下雨的头疼的上午，在迷路的陌生的巷口，他们蹲下来，看着雨水一滴滴砸在水洼里，好象投入妈妈怀抱，想起了大地妈妈的故事。
在这个宇宙里，除了一个妈妈——大地之外，没有其他的妈妈了，可是有许多家伙不相信，妄想远离这个妈妈而高飞。这个与土壤相伴的妈妈很谦虚，只是每天吃些土，因为所有的孩子都任性的离开了，它们想要去证明什么，就象童话故事或传说里一样，妈妈并不说话了，虽然她以前是个爱唱歌的姑娘，可是因为孩子们的离开，她只是吃土，仿佛要把自己变成土一样。
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精彩，仿佛大气一样雾里雾气的。是雾孩子第一个跑出去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天生会飞，所以就狠劲地走了，但是很不幸，他刚刚出了村口，以为再也不用大地妈妈管束的时候，还暗自庆幸着。可以从天上俯瞰街市，人们的吵闹和秩序。忽然，他就觉得自己的眼有些花，头脑有些发滞，脸有些变硬了，鼻子也变尖了，好象硬皮病一样，他的笑容凝固了，僵了一般，他忽然就自己把自己吓得哭起来了，与其说是被自己身体上突然发生的变化吓唬坏了，还不如说是自己的内心恐惧把自己的疑虑吓唬住了。其实还没有走多远，这外面的压力他就受不了了，他感到身体越来越硬，他开始蹲下来，他想站着，可是没有办法；他开始躺下来，他竭力蹲着，可是没有办法；他开始呼吸微弱而急促，他想要笑一下，可是没有办法；他感到有泪水滑过脸颊，他想要坚强的笑，真的不可能了；他哇哇的哭起来，那泪水滑过脸颊又掉在了地上，他感到自己被泪水淹没了，他变成了雨水，他觉得自己在飞，是一种沉沉的往下掉一样的飞。
他成了雨水。
掉在了大地妈妈的怀抱里，就是这样，雨水就是第一个回归大地妈妈的好孩子。
苏泉、我以及我们的新朋友们真的是大学生呀，可是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呢？我也纳闷，我怎么会想到这些。苏泉他们并不是迷失在巷子口，这是一个超市门口，刚开张啊，好气派，人还真多，如今不论什么店开张一般都有酬宾活动，所以那些捧场的都和捡破烂儿的是一个档次，不过他们不觉得，倒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购物狂一样，不过也在和田鼠一样在田地的这个洞、那个洞游刃有余的晃悠罢了。也就是说，他们迷失在人群中。象个孩子似的迷失在人群中。找不到母亲。
我大声说话
是因为我清楚
我说过，他们听过
他们会很快忘记的！
这里有一份苏泉写的东西，题目叫做《写给祖国母亲的话》。苏泉把它附着在当天日记的后面，也许是在说当教师的父亲和当副市长的叔叔的事，但是又扯到了祖国母亲上。他是他父亲的也是他叔叔的孩子。能够上竹二日大学，他的叔叔赞助了他四千块钱。这是从他后来的日记发现的。
我是一个小孩子。哦，不管有什么事，我不能原谅自己家的贫穷，我受你们歧视，怎么能没有骨气在你们的无端指责下生活，那大学生活呀，我快乐的过着，是仙一般的日子，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写诗，我可以徜徉在文字的海里，我开心的游荡着，有自己的伙伴来对话，我感到很满足，我象小丑一样活着，我也乐意，我没有别的奢求，不再是为自己活着，我还要在长大以后去偿还那些人对我的好，但是我不容许你们这样的看我，我不是弱者，我在追求，你们看不出来吗？那是我的本意，我这样默默的爱着自己的理想，呵护着它，我要成为感恩的人，因为我曾经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中，为什么要靠别人的接济来活着？那只是暂时，知道吗？暂时而已。把你们给我的都还给你们，我只留着我的责任，我感到委屈的哭泣，也只是因为我自己的还不争气，有天，我不能报答你们，我就要去红山谷，胡为不游之？报答是我年幼的承诺，实践却是我年轻的誓言。在深夜里我睡不着，因为人在想着他经历的一切的时候，总是在计算着所得与所偿，总得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去记住。你们不会忘记，我又怎可抛弃自己那些寄人篱下的日子和你们带来的温暖，我还是会抽烟来解闷，因为我的头脑要炸了，受人恩惠，思考着涌泉相报；努力报答，思考着多一份回应。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先暂时深埋在心里。用沉默，以沉默的名义来和时间较量，我们欠帐还钱，我们忍着屈辱去奋斗，就是立马死去，可以偿还的，也要去试一试。就象去撞击摧毁美国的恐怖分子，你们和我一样，我和你们是在一条感情的船上，或许你们偿还的是屈辱和受欺负，我要回报的是恩惠和受呵护。或许我不人道了，但是谁可阻挡我对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的愤怒呀？有一次，苏泉的叔叔趾高气扬的从城市回到村里，和苏泉父亲说话时颐指气使之间总让人觉得尴尬——那天，把我弄得大哭了一场；你们说那只是一句淡话。为什么可以用你们的金钱优势来摧毁和调戏我们的自尊？不要推辞说不清楚，因为你们在掩饰，但是我心里明白，我们红肿的眼睛有自己的未来，我就是要赚钱，没有别的，还求什么，背着的不是行囊，也不是用行囊去闯荡理想，而是包袱，是我们的沉重的心灵负担。那些帮助过我的人，你们固然是好心好意，但是只给我压力，我无法不接受的时候，我只有默默的望望未来，往未来数数，到底是哪一天，用心尺去量量，到底还有多远，我可以还得清呀？连我的生日，都在用里程碑来测算着某个伟大时刻的来临。美好的愿望竟然还在， 而且奇迹般支撑着我去完成下去。如果有一天：我衣锦，我的手上是我的宝马车钥匙，可以吊儿郎当，可以忘记自己姓什么。那些难忘的过去，只能是一个梦。你们的做法不一样，但是我记得：不就是没有钱吗？不是一个档次。是的，我的心是在石头上占了个位子的。硬邦邦的家伙，别笑。自从你决定要收拾河山的时候。沉默本是一个袖标，不要摘掉。戴着它，你才可以行遍万水千山。哭泣也没有声音，必须走了。走在自由的天地，我为了某些东西。奋斗着，奋斗过……。总以为这些是不真实的，醒来后，还是要大口呼吸，好好活着，只是你们的期望还有我的责任心，为什么我还在原地？——好象是我的贫穷的错？——我和我的亲戚们断绝了关系，我再也不理他们，只是为了偿还他们曾经对我的关爱和呵护。可是，我要偿还，这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讲血缘，谁也没有进步的权利了。进步是不讲情面的。抛弃血缘，我们其实都是为了活而生的。我大学里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是可耻的。“勿忘国耻家仇”的话还记得吗？父辈的债还在头顶等着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成为小丑的炫耀，在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