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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你 作者:晴菜
大概在一两年以前,曾经写了一篇名叫‘深深爱你’的小说,当时也自信满满地在
连线板公开发表,只是没想到故事进行到一半,竟然断了头,灵感就好像突然不告而别
那样,从此不再造访,可怜的‘深深爱你’也因此被我搁置下来。
这段期间,有些读者会写信询问‘深深爱你’的下落,这问题老是踩到我的地雷,
让小说断头是让我觉得很不甘心的一件事,最重要的,对于支持它的读者,我感到非常
抱歉,不过,自己愈是心急,就愈动不了笔,就算硬是写下几段,也都成了四不像的作
品,被我一一删掉了。
直到最近,灵感才又好心地回来找我,抓住了故事主轴,也把书名改了,‘深深爱
你’全新的面貌,希望你们会喜欢!
好想你们的晴菜 ^___^
……
第一章
早晨9:50,她醒来的时候,白的花、绿的叶,让秋日镶上金箔般的茉莉花,安静得
像是图画中美丽的物品,而她只嗅闻到干净床单被阳光烘烤过的气味,没有其他的。
自从杨大哥一家搬到这个南部社区之后,小小巷道整天飘散着一种清淡的香气,悄安
循着没闻过的香味轨迹慢慢走,佯装要到街角的杂货店买酱油,路过杨家红砖围墙外。
这一带的房子早在多年前默契地砌上红砖外墙,站在巷口,放眼望去,两排红砖墙笔
直延伸了两百公尺,每户人家种的各种乔木枝叶重叠,交织成一通蓊郁隧道,她家是倒
数第三户,杨大哥家则又隔了三户。
拎着零钱包漫不经心路过的时候,悄安放慢了脚步,踮高套着白袜、黑皮鞋的脚尖,
朝围墙内探头张望,新颖的三层楼楼房很安静,彷彿里头的人和女主人所栽种的花花草
草都在午睡,她呼溜转动好奇的眼珠子,触见满枝桠的白花丛丛,花冠裂片是椭圆形的,
簇生在杨家庭院的南边角落,溢散出浓郁的味道,她退下来,揉揉鼻子,同时听见里面
纱门被推开的声响,连忙一溜烟跑向街角。跟林伯母买酱油,顺便问起花的品种,听说,
那就是茉莉花,那年悄安就要十五岁。
‘你看,那就是他们的独生子,刚考上成大研究所。’
杂货店的林伯母一边把酱油放进塑胶袋,一边扬扬下巴,悄安顺势朝店外望去,远远
有个踌躇的身影往这边走来,她接过塑胶袋离开,在仅能容纳一辆车经过的小巷道上,
很快,就和杨家的独生子擦身而过,她举手拨掠耳边柔软短发之际,趁机瞄了过去,那
个人脸上戴着一副合适的细框眼镜,正专心在手中拿的纸条上,有时会抬头环顾四周,
走走停停,挺烦恼的样子,悄安又把脸转回来,低下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脚踝忙碌地交替
,也看着比自己要大了许多的步伐自身边经过,他的腿修长、笔直,他的个子也不矮,
而且……
‘呃…请等一下。’
陌生的声音令她下意识回头,撞见那个年青人也是同样的姿势,似是临时起意,而且
,他果然有张跟想像中同样斯文、良善的脸孔。
年青人快步进前来,递出手中纸条,不怎么好意思:
‘我才刚搬来不久,对这里还不熟,想找这个公车站却找不到。’
这里的小路多,通常没有标上路名,外地人很容易迷路,幸好这边外地人也不多。悄
安想了半天,想不出该怎么说明才好,她从没思考过这些平常走惯的路的表达方法。
‘我不会说,不然我带你走一次。’
‘不用麻烦了,你跟我讲,我自己找就可以。’年青人以为她在客气。
‘我真的不会讲,带你走比较快。’
悄安老实地告诉他,他终于听懂了,微微一笑:
‘原来这里像迷宫,我怎么走,景物看起来都差不多。’
当然差不多呀!这里房子的样式和种植的花草就像大家约定好了,几乎都一模一样,
多年下来老社区的变化并不大。
刚开始,他们沉默地并肩走,悄安习惯走在偏后的地方,年青人总要回头瞧瞧她的反
应。他们不交谈,除了蝉鸣之外,有个声音格外响亮,沙沙、沙沙的,当两人不约而同
望向那只装了酱油瓶的塑胶袋时,悄安暗暗懊恼,为什么手上提的偏偏是酱油瓶子?母
亲应该叫她出来买束太阳花,捧在怀里也好看哪!
‘你们暑假还要上课?’
年青人狐疑的视线移到她身上的制服,悄安再次将滑到眼前的头发顺到耳后,点点头。
‘上辅导课。’
‘我以前没上过辅导课呢!放假的时候就放假,现在的学生果然比较辛苦。’
他的声音一直维持温和的音调,使得头上绵绵蝉鸣轻易就能将之掩盖过去,悄安必须
仔细对照他的嘴形和表情才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到后来他忍不住失笑问道:
‘你眼睛睁得好大,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
‘啊!你一定没看过我吧!我是刚搬来的,我姓杨。’
悄安仍然垂着头支吾应声,其实,她已经见过他两次了,一次是他们忙着搬运行李的
那天,一次是他在庭院勤快地组合三层柜的时候。因为儿子考上这城市的学校,正值退
休年龄的双亲也想找个步调缓慢一点的地方养老,就举家搬到这里了,母亲每次提起这
家人都会加个‘他们都市人’,这群新份子在老住户眼中还格格不入,而悄安只是觉得
新奇,她喜欢看杨家爸爸早晨站在庭院,戴上他的黑边眼镜读起密密麻麻的美国报纸,
还有杨家妈妈出门总是化上干净淡妆,穿着高雅体面,不过,她现在最喜欢的,还是杨
家院子里白白香香的茉莉花,那甜甜的香气彷彿藏着惊喜。
‘南部的太阳真的好大。’
年青人抬着头,微眯起眼,迎向叶缝间透下的金光,悄安也抬着头,却是望住他被描
了一层光影的轮廓,亮晶晶的,这个人好高,不知道她得花上几年才追得上这样的距离?
‘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刚问完,他马上自嘲地改口:
‘我真笨,不然你怎么会在附近买东西呢?’
悄安回身举起手,在空气中画起地图般地舞动指尖:
‘我们刚刚是左转进来的,再回去一点有一棵挂着风筝的树对不对?那条巷子就是我
们出发的地方,我家也在那里。’
‘喔…我懂了,原来我们住得这么近。’
是啊!真的很近,所以隔了几天之后,杨家登门拜访邻居,悄安和他也才正式相识。
他见到文文静静伫立在母亲身后的女孩时,露出惊喜的神情,却没道出那天的巧遇,
杨妈妈说,那是他儿子,叫杨牧生。
‘这是我女儿,是老大,老二去打球了,对了,她叫悄安,来,你要叫人家杨大哥
啊!’
悄安的母亲把悄安暗暗往前推,她靦腆瞥了杨牧生一眼,浅浅地笑:‘杨大哥。’
多年以后,悄安心底埋怨过母亲当初要求她喊出‘杨大哥’这么规矩的称呼,她始终
改不了口,无法更近一步,如同她仰着头丈量过彼此之间的距离那样。
‘你好,悄安。’
从此,因为那个笑容的缘故,她常常在课堂的发呆之余,用铅笔在纸张上轻轻写下他
名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笔迹,宛若他被阳光粒子洒了满身的夏日身影。
悄安在浴室的妆镜前抬起头,望住自己,剔透的水珠挂不住,就从她还残留洗面乳香
味的脸上滑下,这张过份清嫩的面容无法真实呈现二十七的年岁,然而她早已赶上当年
杨牧生搬进那个南部社区的年纪,却依然觉得他遥不可及。
悄安拿起水蓝色发夹,两手在后脑勺抓几下,便轻快束起一把马尾,她用极慢的速度
放下手,让发丝一绺一绺地绕过指尖,多年过去了,可是它在那年夏天真真切切地触碰
过杨牧生温暖的体温,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份感触。
住在巷道附近的不少人都看见杨家的儿子和他女朋友在庭院吵架,但悄安就没见过,
她不只一遍听说他的女朋友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他们从大学时代就在交往,论及婚
嫁是迟早的事。
他们吵架那天,下了一场午后雷阵雨,悄安放学经过杨家,起初先注意到被打烂的白
色花瓣散落在一滩泥泞上,一种被遗弃的萎靡,怪可怜的,然后她发现前方有个牵着脚
踏车的人影,朝放晴的远方发呆,单从背影悄安就晓得那个人是杨牧生。忽然,有辆小
卡车从窄小的巷道急驶过来,悄安退到一旁的同时,赶忙出声唤他:
‘杨大哥!’
杨牧生一回神一转头,马上被霸道的小卡车吓一跳,千钧一发闪躲过去之后,还是心
有余悸,他面向同样松口气的悄安,有些难堪:
‘谢谢,我没注意。’
他说他要去同学家拿论文,悄安藉口着自己也要去找同学一起做功课,她不放心地要
跟他一段路,担心他真的会出车祸。
‘看起来好像很重,’他侧着头,看她肩负的书包:‘我帮你拿吧!’
悄安来不及婉拒,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已经让杨牧生轻松拎了去,他还颇为讶异:
‘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都是书吗?幸好我早就高中毕业了。’
‘都是书。’
尽管对这位邻家大哥有好感,但悄安不会像一般初尝恋爱滋味的女孩那般聒噪,她的
话一向不多。
‘听起来课业好像很重,哪有时间交男朋友?’
说完,他顿了顿:
‘你们这年纪开始交男朋友了吧?’
悄安登时有些不高兴,倔强告诉他:
‘早就开始了,我朋友国一就有男朋友,我现在年纪也不小啊!’
不小了喔!已经懂得喜欢的感觉,懂得阅读你的表情,你的表情只有一丝强颜欢笑。
‘我同学家到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我拿了东西就出来。’
‘咦?’
‘你是担心我又像刚刚那样心不在焉,会发生危险,所以才跟着过来,我猜的对不对?’
她粉颊微醺,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杨牧生说等一下骑脚踏车载她回去,他还说:
‘做你的情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他落寞的脸上彷彿有过一抹微笑。
悄安在原地目送,杨牧生微扬的手上有道银光在闪亮,那是他和他女朋友定情的戒指,
爱的盟约即使在最晦暗的时候也璀灿非常,她欣羡追随,心想,如果她真那么好,为什
么他不要?
送悄安回家的路上,杨牧生的低落情绪并没有好转,显然要自感伤中恢复并不是一时
半刻的事,他把脚踏车停下来的同时,悄安听见地面迸出薄小的叮当声,弯腰捡起一枚
戒指,要递还给杨牧生,却发现他指缝间的银光还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戒指,伸出手,平淡的音调里有凄怆的苦笑:‘她说要分手。’
悄安愣住了,却不是因为‘分手’那两个字。杨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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