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喜欢小薛吗?’
悄安又再追问,于玲才放下手上的披萨,这次回答得比较认真:
‘喜欢呀!他简直就跟我弟弟一样,我怎么能跟他交往?’
‘你反对姐弟恋?’
‘反对到底,交往对象太幼稚,对我会造成困扰的,我干嘛谈那种会累到自己的恋爱?’
于玲等待着、评论着、设定着,不过未来的爱情并不因此而被如愿安排吧!
‘那,小薛听了怎么样?’
虽然没有干涉的权利,但她真的很不希望见到那么阳光的笑脸会有失去温度的时候。
‘我想想,表情变得很失望,他有讲什么话吗?嗯…他只“喔”了一声,然后摸摸
头……’
悄安等着于玲说下去,三秒钟过去了,她看向于玲,于玲自己说着说着竟出了神,动人
的唇还维持准备开口的神态,像极了她平常将凉烟的云雾轻轻吹送出来的片刻。
“这样啊…”
他摸摸不沾一点油气的头发,另一只手有点无措地插进被磨白的牛仔裤袋里,傻气地笑
起来,叫人心疼的笑容。
于玲留到十一点多才离开,临走前她曾经在门口停住,脸上原本强势的美丽不知何故而
变得柔和:
‘那个…如果良信回来,他的状况又不很好,打通电话告诉我好吗?你知道我很晚睡
的。’
‘好。’
于玲抿抿唇,还想交待什么,又决意快速转身离去。
悄安收拾好垃圾,搭乘电梯要拿到楼下的垃圾铁箱丢,一楼到了,电梯门平顺滑开,
良信亲切得如同家人的身影随后进入她的眼帘。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谁都没开口说话,良信手拿一袋行李,穿得休闲自在,比起
典礼场合的西装笔挺,不减分毫帅气,她专注地直视他,没管电梯门又要关闭……
我有看完颁奖的转播喔!我只看有你的镜头,然后,恨不得当时我就在你身边……
良信伸出手挡住铁门,微偏起头,笑笑地打量她痴傻的孩子神情。
‘由良信先生。’
悄安举起右手拳头,放在自己嘴边,假装手里有支麦克风:
‘恭喜你,可以请你说说今天得奖和上一次落选的感想吗?’
说完,她把自己的拳头递到他面前,良信一头雾水,悄安却笑了,她慢慢告诉他:
‘将来,一定会有记者这么问你。’
于是,尽管依旧落寞,但,那勾笑意倒是鲜活多了。
‘是吗?那,现在开始我不更努力不行了。’
他的力道无意间放松了些,厚重的电梯门顺势朝两旁包夹过来,悄安赶紧将他拉进电
梯,一个仓促的踉跄,她已经撞进良信的胸膛。
悄安脸颊贴着他柔软的针织衫,感到硬实的胸口中绵延着一道温笃脉动,像他的音乐,
总要传达什么一样的。五秒钟过去了,应该有人主动离开,可是她不想动,良信似乎也
没有抽身的意思,他的掌心以几乎没有的重量绕过她的背,安放在右肩上,他均匀的鼻
息紧贴她耳畔,酥麻了她所有知觉,手里的垃圾袋重重掉了下去。
‘说没有失落感是骗人的,不过,我比较害怕被人安慰,好像自己真的很惨一样。’
‘没有人要安慰你啊!你表现得很好,我很喜欢……你的音乐。’
她咬住下唇,稍有不慎,恐怕会说错‘喜欢’下面的话。
‘就这样,再陪我一下……’
电梯是个奇妙的东西,把一群认识和不认识的人相聚在同一个空间里,仅管时间短暂,
时间短暂……
悄安舒适地阖上眼,轻轻抓住他宽挺的左肩,或许,日后她将不再有机会听见他这么
说,那个随性自由的良信曾经在一个安静的夜晚、静得只听得到彼此心跳的空间,真挚
地挽留过她。
……
当四周很安静的时候,才开始听见思念的声音;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看清思念的轮廓。
…
写这一部小说,并且在bbs上连载,带给我最大的收获是,我学会用彩色文字了!
耶耶!^__^
这部小说里穿插许多片段都是悄安自己习惯写下的心情小语,在word文件档里只要
换个字型就很好跟本文区隔,但在bbs里头我就很苦恼了,所以前面几章,我只好笨笨
地采用“ ”的方式来表达,例如:
“正在上演的相恋故事很多,多,是一种廉价,爱情因为能够执着,而成为特别。
同一款戒指可以复制好几枚,所以不稀罕;戒指在同一个人手指上停留一辈子,才是
最美。”
然后呢,最近硬着头皮自己摸索bbs的功能,终于学会使用彩色文字,有点后悔这么
晚才开始作功课,使得这篇故事在呈现上有了小小缺憾,心里觉得很可惜(不过接下来
的几章就会如我所愿啰)。
这篇故事一开始是以‘深深爱你’这篇名连载的,大概是一两年的事了吧!后来因为
灵感不足而沦落断头命运,幸好有些愿意记得它的读者朋友总会三不五时提醒我这篇故
事的下落,所以在上个月终于发奋图强地把它重新整释一番,不过,再怎么修改,它一
定还是很沉闷的吧?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可是,偏偏就认为这故事不适合太活泼而紧
凑的步调,所以可以一路看到这里的朋友,真的很佩服你们,也很感动,谢谢你们的耐
心和支持。
请不要期待故事中会有个很棒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如果可以将角色们的个性描写得更
接近真实的人性,例如自私、脆弱、犹豫等等的特质,那我会很开心,完美的爱情并不
存在,我们都是在不完美的爱情里追求完美,也因此或许会失去更多,然后学习更多。
这是篇以‘思念’为主题的故事,故事走到了一半,思念却还很长。
祝亲爱的你们中秋节快乐!
好想吃元祖雪饼的晴菜 ^___^
第六章
我们会不停伪装,像变色龙一样,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得到善意的认同吧!
请了周五一天假,前一晚悄安简单收拾了行李,搭上晚间火车返回南部去,母亲已经
下了最后通牒说要断绝母女关系,她只好认命地回家请罪。
‘已经分手了。’
她在餐桌上被问起,没停下夹起古早味香肠的手势,却也没敢抬头面对家人。
父亲没吭声,只有放慢夹菜的动作,看她一眼;还在医院实习的弟弟噎着了糯米,急
着找水喝;而母亲整顿饭只说过三句话,非常理性的话。
‘个性不合?你看过哪一对夫妻合得来?大家不也都慢慢熟悉的?’
‘唉!分都分了,以后隔壁王太太再问起你的近况,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年纪还找得到男朋友吗?你都已经二十七岁了,悄安。’
家里的人睡得早,悄安又没电脑可用,在自己房间无所事事闲转半天,只得放弃地换
上睡衣,把折好的衣服搁在藤椅,熄掉日光灯,掀开棉被钻入被窝,正要伸手关台灯时,
注意到靠窗的书桌在阴影下继续蒙尘。
上头书架还有她高三时期的课本和参考书,国文、数学、英文、历史、地理……准备
接受点名般地就定位,悄安又爬起来,拉开椅子坐下,小心翼翼找出收在抽屉里的宝贝
铅笔盒、收集的别致贴纸、还没写完的香水信纸、隔壁班男生托人转交的情书,那情书
费尽心思折出了讨喜的形状。
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迷恋上杨牧生,以致于对那些年同年龄男生的追求全不放在心
上,她认为他们不够成熟,如今,他们会看上的应该是年纪比她更小的女孩子吧!
似乎,她已经拥有好多年岁月的历练,如今回头一看,双手还是空无的。
她看得见十七岁的悄安,为了能专心念书而关上所有灯火,只留下书桌上那一盏,在
夜阑人静时刻努力背诵中国大陆每一条铁路的名称,好笑的是,她到现在都还没去过内
地,将来会搭乘火车纵横那些铁道的机会也不是太大。
悄安停住忙着缅怀过去的手,伸得更里面,从抽屉深处拿出一本脆弱而老旧的笔记本,
封面有一大片早已风干的污渍。
她翻翻里头文笔还十分生涩的小说,一时兴起,动手写下几句心里的感触,一面想明
天是不是该回去那个地方看看。
社区那条路已经好久没飘着茉莉花香了,车流量增多,没人会在乎到底空气间有过什
么样的味道,杨家庭院自从铲平了茉莉花丛,便改种艳丽的九重葛,几乎四季都灿烂地
怒放着。
悄安经过杨家围墙外,忍住探望那一头的冲动,又继续往前走,真傻,就算看了又如
何?她再也找不到那簇白花的芬芳了。
途中遇到几位熟识的邻居,问起她要去哪里,她避重就轻地说随便走走。再往前一些
左转,有一座小公园,说是公园,其实不过是一片没经过水泥或柏油粉饰的沙地,摆了
小型的溜滑梯和鞦千,还有一座老年人再爱的凉亭,正有两位欧吉桑在下象棋,旁边围
了更多的欧吉桑观战。
大家过于专注,完全不会注意悄安来了,她走上阶梯,拣了凉亭里最干净的位置坐下
,也不关心棋盘上激烈的厮杀,就对着凉亭斑驳的天花板、脱漆的大圆柱左顾右盼,这
么多年了,她到今天才第一次仔细端详它的面貌,记得上一次来,只听得见磅礴的雨声。
高二那年放学,她在路上遇见杨牧生,交谈没几句,天就下起了大雷雨,奔跑的时候
悄安摔落了书包,雨水和泥水全渗进去,一到凉亭,她慌慌张张把课本、作业通通拿出
来,杨牧生发现她格外心疼一本笔记,询问之后才知道那是她专门用来写小说的。
‘我可以看吗?’
悄安踌躇一下,用快哭出来的表情将笔记本递给他,杨牧生谨慎地翻开第一页,全是
脏糊的页面,字迹因为过多的水分而晕开了,第二页、第三页也是这样。
悄安盯着那本湿答答的笔记,眼眶红红的,杨牧生一时找不到安慰她的话,只好抽出
一堆面纸按压在一页页的纸张上。
‘回去用吹风机吹干,或许就会好一点了。’
‘真的?’
‘就算不行,你还可以再写啊!将来如果出书了,记得告诉我。’
‘我只是写着让自己开心,把许多文字写成一个故事,就会让我觉得自己也是有用的
人了。’
‘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啊!’
他拿起笔记本,颇为遗憾地还给悄安:
‘好可惜,今天看不成你的作品。’
‘我写得并不好,出书是梦想而已。’
她要他不用期待,杨牧生却温柔地告诉她:
‘拥有自己的梦想是很棒的事,有人连梦想都找不到呢!所以,将来你第一本书如果
出版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让你第一个看见我的书。’
听见她坚定地那么说,杨牧生怔一怔,彷彿自己的心意得到回应,而满心欢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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