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闪了进去。
水晶棺里的纪摩涯,仍然紧闭双眼,毫无动静。
暗门里的空间很小,只有一张石桌,上面摆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瓶子里插着一枝从未有人见过的古怪的花,四瓣,每瓣呈心形撒开,中间一根绿色大蕊。
那花瓣本似是洁白,可是此刻身上却如同人的血管一般,长出了一道道红色的线,缠满了全身。
那并不是一般的红色花纹,如果仔细看,甚至可以看见那些红色的线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而动,令人毛发生寒。
周围没有灯火,只有一些会发光的苔癣植物荧荧地照亮了这一方空间。
不知是不是周围冰冷的石壁映照的原因,进入这里后,美人原本就白的小脸更加苍白了,几乎有些透明的青。
她伸手抚摸着那一枝诡异的花朵,那花朵也似乎在向她微微点头。
“镜花容,你送我一朵花,我也送你一朵花,这样我们就永远欠着对方了。”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腕,将衣袖节节褪上去,露出了纤细的手腕,那手腕上,竟然触目惊心的布满了长长短短的伤口!
美人却似乎毫不在意,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小刀,在原本已经纵横交错的伤口上迅速划了一刀。
一股暗红的血迅速涌了出来。
美人熟练地把流血的伤口靠近玻璃瓶。
血形成一条细线流进瓶子里,而瓶子里原本竟是没有水的,盛接了美人的血液之后,那些插在瓶里的花之根须,竟像活了过来一样,蠢蠢欲动地大口吮吸起来。
血被那些根须吸收后,花瓣上那些类似血管的线蓦然粗大了起来,连白色的部分也透出一种诱人的粉红,原本懒洋洋的花顿时生机勃勃。
“坏孩子。”美人用剩下的一只手的手指点那枝花,她的脸色看起来白得异样,原来是长期以血饲这魔花所致。
她有些摇晃,但咬牙忍住了,血渐渐不流了,但花似乎还没有饮饱,焦急地向她摇摆。
美人毫不犹豫地再次用刀挑开伤口。
这一次血流得更急,她的小脸已经没有了一丝人色。
终于,那朵魔花饮够了人血,心满意足地舒展着身体不再动了。
美人冷汗淋淋地止住自己的血,摇摇晃晃朝暗门外走。
刚刚走出暗门,她就支持不住倒在水晶棺旁。
“就快成了……”她喃喃地微笑着说。
美人从那艘白色的小船上走下来,她意外地看到沙滩上坐着一个人。
竟然是镜花容。
她突然欢喜起来,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明天,我们就成亲了呢。”她说。
镜花容没有回头,因此也没有看见她苍白得异样的脸色,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夜空,身影寂寞萧瑟。
“嗯。”他好像在应别人的事。
美人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冷漠:“你对喜欢你的女孩子总是这样的么?”
镜花容微微一怔,竟然真的想了想,尔后摇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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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3节 魔国婚礼与纪摩涯之醒(1)
他对绯红、月紫、兰珂都是很温柔很温柔的,还有后山的那些女子,还有……龙洛儿。
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又浮现出那个沙漠上的陌生黑衣男子吻住她的情形,心里一阵莫名的疼。
美人噫了一声,托着小脸想了想:“我明白了,正如你弹琴,弹给天下人听,他们不懂,但你安心……可是你不愿意再弹给我听,因为我会通过琴声走近你……”
她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咯咯地笑起来。
“镜花容,你是天底下最寂寞的人呢……为什么,不让我温暖你呢?”她把头慢慢靠在他的肩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收翅的蝶儿般安静。
镜花容一时间有些发怔。
那样的叹息,却似曾相识。
是哪一个女子,也曾在月夜下这样对他说?
他迷茫了。
第3节 魔国婚礼与纪摩涯之醒
鬼母殿,一扫平日的阴森黑暗,今天竟然红烛高悬,明若星河,喜气洋洋。
鬼母月狐姬端坐王座,笑颜如花,看着下面满满的宾客,来的人比她想像中还要多,还要好,她非常满意。
司仪在拉长嗓子报:
“青龙帮帮主送翡翠马一对!”
“南海蛟人船送珍珠一百颗!”
“无影刀陈家送八宝琉璃盏一对!”
“……”
江湖各大帮派的名字此起彼伏地响起,显示着来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名世家,月狐姬远走沙漠十多年,今日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果然改头换面,仿佛已经自成一国,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这次也是给足了面子。
月狐姬的笑意更深了。
大家都已经依次落座,等着新人出场。
镜花容安静地站在鬼母殿后面的长廊里,外面的喧哗与热闹仿佛与他无关,月狐姬请来的魔兰第一制衣师为他和美人定制的新衣,此刻穿在他的身上,如同燃烧的红莲,愈发映得他的面容如雪般纯净。
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层层院墙,落在不远处的那个湖心岛上。
昨天夜里,美人再次向他保证:“明天成亲之后,纪摩涯就会苏醒……”
他有些叹息:“成亲真的那么重要吗?”
美人认真地点头:“成了亲之后,就算只有一天,我也是你的娘子……不许赖。”
他看不明白她的笑容。
她明明知道,这场仪式对他来说只是仪式,甚至可能什么都不是,他如同做一场戏,而在这场戏里,他甚至连一个轻吻也明白地不肯给予。
但是,她就像小孩子一样固执着这场游戏。
是为了什么?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
很快就结束了,如果这一次,美人无法按照约定救醒纪摩涯,那么这场游戏就该结束了。
一个侍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嚷着:“公主呢?”
镜花容认出那是平日里专门侍候美人的小侍女。
美人不见了?
他的心里掠过一丝疑云。
刚才他被要求换上这身新衣的时候,美人突然闯了进来,顶着满头精致的新娘珠翠,摇着他的手要他去陪她试新衣。
她订了五套不同的新衣,都鲜红似血。
而之前的几天她已经反复试了很多次,到最后关头仍然拿不定主意穿哪件。
“哎,我要你帮我决定。”她拉着镜花容的手撒娇。
她就是她,无所顾忌的美人,即使拜堂前一刻,也不羞于见自己的新郎。
镜花容被她拉着强行转过身来的时候,美人的眼睛突然呆了一呆。
她傻傻地看着披上了新衣的镜花容。
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他的脸。
低声惊呼。
“你穿这衣服,这么好看……”
镜花容微微侧身躲过她的手,不知为何他有点奇怪的烦燥情绪,似乎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内心也不似往日般平静。
他朝房外走去。
“衣裳……你自己决定,时间快到了,我会在前面等你。”
美人怔怔地看着镜花容离去的背影,他如同开在碧水里的红莲,有一种惊心的静美。
这样的一个男子……
“公主不见了?”镜花容问那个慌张的小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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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3节 魔国婚礼与纪摩涯之醒(2)
小侍女急得快哭:“刚才换好新衣还在的,我出去取了点东西,回来就不见了。”
镜花容急朝前面的鬼母殿走去。
他随手推开通往前殿的门。
满大厅喧哗的声音突然在那一刻停止了,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个突然在黑暗的门中出现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火红的新衣,长长的青丝随意的挽起,无风,却有几线发丝在他如雪纯净的脸庞边飘动;红衣映在他如深潭般的双眸里,有一种奇异的柔光,你也许形容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美,但是第一眼看见这双眼睛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忡怔。
传说中,天下最美丽的少年。
曾经一笑而平四魔宫。
见过他的人无不如痴如醉。
镜花容。
此刻他却没有笑,目光里似乎有些看不清的东西闪过,当他的视线里没有出现他要找的人时,他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大厅里这才响起了嗡嗡的惊叹和议论声,逐渐越来越大,一浪高过一浪。
月狐姬坐在王座上,眉头微皱,一个侍女在她耳边轻言了几句。
她刚想站起来,旁边的司仪已经提醒吉时将到。
她又重新坐下。
心里不知为何,也掠过了一丝阴影。
所有的酒水里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只要不出意外……
“新人到!”突然司仪的一声高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一对盈盈璧人已经出现在了大殿门口,美男如玉的新郎正是刚才露过一面的镜花容,而蒙着盖头的新娘则显然是魔国公主于美人。
镜花容微微侧脸看着美人,她被两个侍女扶着,这一刻显得如此沉静温柔。
他刚才退出大殿就看到了侍女正扶着已经蒙了盖头的她过来,而在他眼里看去,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然而已经不容他多想,拜堂正式开始。
他的耳边一片安静,听不见观礼的江湖来客的议论、惊叹或祝福。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等待完成的过程,但是他的心里,却突然掠过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个影子,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从天而降,她一把捏住他的脸尖叫:“哇塞!小弟弟你好漂亮!”
他后来也再没有见过那样张扬而喧哗的女孩子,但是她赞美他时的眼睛,却像水晶一样透明。
没有一点点杂质的透明。
他突然微笑了一下,其实是无意识的,却仍然引起了一直盯着他的月狐姬的一阵失神。
这样一个男子,他在想什么?他真的愿意娶她的女儿并给她幸福吗?
也许现在去想这些,已经太晚了。
“送入洞房!”转眼已经礼毕,随着司仪最后一声高喊,突然一个声音传出来:“等一等!”
美人伸出小手,缓缓掀掉了自己头上的盖头。
她面如桃花,眼似秋水,有一种逼人的妩媚与娇艳,如果镜花容的美是高山雪莲不可触碰的震撼,那么美人的美就是落入凡间的仙子,令人惊叹。
这样一对璧人,此刻却静静相望。
对于美人胡闹的举止,月狐姬显然很不满,她低喝美人的名字,但美人却充耳不闻。
“我们,礼成了吗?”她只顾看着离她咫尺的镜花容的脸,呼吸有些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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