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女孩因为没有看到日出,差点哭出来。男孩决定再陪女孩待一夜,一定要看到日出。这个晚上很无聊,女孩就让男孩给她讲故事,男孩就给女孩讲了一夜的故事,最后,他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旭日终于在他们的注视下徐徐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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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完故事后,梦阳问我,那个男孩是你吗?
我说,我是那个女孩。
梦阳笑了。
深夜,外面刮起了风。
“梦阳,你睡你的。我在帐篷里坐着就行。”
“那我陪你坐着吧。”
“不用,你躺着吧。”
“那你陪我一起躺着吧。”
“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我再客气是不是就显得假了?”
“呵呵,你一直挺假的。”
这个夜晚我和梦阳躺在驻扎在野长城的一个垛子下的帐篷里,谁也看不见谁。刚开始,我们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点什么。后来,我渐渐昏睡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梦阳已经不在帐篷里了。我走出帐篷,发现天已微亮。梦阳站在垛子边上对着DV说着什么。她看见我出来,马上把DV对准了我:“包北宁终于睡醒了。昨天晚上我和他一起睡的,经过我的监督,可以肯定包北宁是个好同志,他没有打呼噜的毛病……”
离开野长城之前,梦阳拿出两张空白的纸条说,我们每个人在纸上写一句话送给对方。我说,就一句啊?她说,就一句。我说,写什么呢?她笑着说,发自肺腑的。我想了想,写下了一句话。我把纸条递给梦阳。她说不能给她看。我们不能看彼此给对方写了什么。我说,那为什么还要写?她说,正因为对方看不见写的是什么,所以才能发自肺腑嘛。最后,梦阳把两张叠好的纸条装在了一个塑料袋里,密封好,然后挖了一个坑,埋进去。8
回到家后,我发现啤酒在我床上睡得正香,客厅里多出了两个黑色旅行箱。我把他弄醒,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想了好半天,才告诉我,他工作的地点换了,由西城区换到了石景山区。他把以前的房子退了,决定住在我这里。
“你真的是因为换工作了才住我这的?”
“真的。”
“你最好别打松鼠的主意。人家都处了五年了,感情非常铁。你就不要心存幻想了,我怕你受伤害。”
“怎么可能。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晚上,松鼠做了很多菜,我们四个人大吃了一顿。饭后,周易又进屋捣鼓他的电脑去了。松鼠刷碗。啤酒在看电视。我一边抽烟,一边琢磨是不是应该给梦阳打个电话。我非常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刚爬完野长城,下午才分手,晚上就给人家打电话,好像有骚扰的嫌疑。我忍了又忍,没忍住,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结果是,她的关机让我感到深深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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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洗完碗,我们三个人一起看电视。我问松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说明天开始准备出去找工作。“你对北京又不熟,我明天正好没事,我陪你去吧。”啤酒说。
“好啊。”
我看看啤酒,他一脸的真诚和正经。
这个晚上没有风,我提议下楼去打打羽毛球。松鼠叫周易,他不去。我们只好三个人去了。先是啤酒和松鼠打,我在旁边看着。可是啤酒好像有意让着松鼠,又没有掌握好分寸,以至于我这个旁观者看来就是啤酒打得非常差。我实在看不下去,就从啤酒的手里把球拍抢了过来。我和松鼠配合得比较好,一个球打了几十个回合还不落地,我都有点不耐烦了。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放在楼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个古老的铃声估计只有我的手机才会传出,我把球拍扔给啤酒就往楼上跑。
我们住在四楼,我一口气跑上去,手机已经响了七八声。但终于还是接起来了。
我气喘吁吁地说:“喂?”
对方说:“呵呵,我都想好了,这一声响完你再不接我就挂掉。”
“你在哪?”
“寝室啊。”
“哦。”
“你怎么喘气喘得这么厉害?在干吗?”
“在楼下打羽毛球。”
“呵呵,真的?”
“真的。”
“我刚才洗澡去了。回来看手机显示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又给你打了过来,想问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干什么?”
“哦。那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了,早点睡,晚安。”
“晚安。”9
我和梦阳说过,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天天逃课,不仅任课老师不认识我,连同班同学有的都不认识我。后来我觉得非常遗憾,如果有机会,真希望多听老师讲几堂课。于是有一天梦阳给我打电话,让我跟她一起去上课。我只好告诉她,我跟她说那些话的主要目的是想让她好好学习,认真听老师讲课。至于我自己,根本就没有想上课的意思。她说,你来吧,我请你吃饭。
我和梦阳坐在阶梯教室里。对于这种阶梯教室,我很熟悉,几乎所有大学都会有的一个地方。但是我从来没有坐得这么靠前过。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都坐最后一排。那样,即使睡觉,老师也不会管你。而现在,我和梦阳坐在第一排。我感到很别扭。已经发福的中年教师正在讲外国文学。我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最后三排基本已经全卧倒。坐在中间位置的人都在讲话,声音很大,已经完全淹没了讲台上老师的讲课声。我坐在第一排,勉强能听到几句。之所以知道他讲的是外国文学还是因为他写在了黑板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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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看梦阳,她正在努力听课。我感到很无聊,想抽烟又不能抽。最后终于放弃坚持,趴在了桌子上昏昏欲睡。突然梦阳掐了我一下,我大喊一声“啊”,这声喊得异常夸张,以至于阶梯教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学生不说话了,老师也不说话了。我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我只好严肃地指着窗外说,有飞碟。
以前我和史磊一起上课,每到口语课的时候,我都要装哑巴,一句话都不能说,很累。我只好睡觉。每次在我要睡着的时候,史磊都会突然掐我一下,每次掐得都很用力,我每次都要惨叫一声“啊”。外教会询问怎么了。我只好指着窗外,然后双手比划一个盘子的形状,眼神惊恐。史磊就会用英语告诉外教,我看见窗外有飞碟。因为几乎每次我都会用手比划窗外有飞碟,弄得外教上课的时候总往外看。据说在办公室里他也坐不住,总在窗户前站着。
下课梦阳问我说:“我没使劲啊,你为什么喊那么大声?”
我笑着说:“演技派嘛。”
“窗外有飞碟,亏你想得出来。”
“呵呵,谢谢星爷他老人家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完美的理由。”
梦阳说下午话剧《天堂随想》要彩排,希望我能去看看。
“谁演痞子蔡了?”
“上次那个把你赶走的男生。”
“哦,他叫什么?”
“邵帅。学管理的……他正在追我。”
“哦,追得怎么样了?”
“还处于考验阶段。”
“小男孩不错,别太难为人家了。”
她突然说:“你是不是很久没追过女孩了。”
“是啊,一直是别人追我,我还没倒出空来追别人呢!”
“少臭美了你。追你的女孩里有没有相中的?”
我认真地观察梦阳的表情,她很认真地望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笑着说:“也都还处于考验阶段。”
吃完午饭,去剧场的路上,我突然说:“梦阳,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
“痞子蔡1不想看见轻舞飞扬和痞子蔡2在一起。”
“呵呵,去看看,没事。”
“那些台词太肉麻了,除了我自己说,别人说我都接受不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
“做人要厚道。”
最终,我还是同意和她共同前往。在剧场的外面,我说,我抽根烟再进去。里面不是不让抽嘛。梦阳就陪我站在剧场的门口。很多人从剧场门口经过,和梦阳打招呼。我发现梦阳认识很多人,而这些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我想,他们应该都在奇怪梦阳为什么和我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我抽完一根,不过瘾,又抽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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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阳,要不你先进去吧。”
“我等你。”
“不要因为我影响你阳光健康积极向上的形象。”
“还不知道谁影响谁呢!”
我连抽了三根烟,才跟梦阳一起进了剧场。刚进去我就看见了邵帅,打扮得就像电影《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陈小春一样。戴了一副眼镜,很闷骚的样子。我问梦阳,你是不是应该换条裙子啊?轻舞飞扬应该穿裙子。梦阳没有理我。她把我摁到一个座位上之后就上台去做指导了。今天来了差不多有几十位观众,前三排基本都坐满了。这次彩排倒整得挺正式。
过了很长时间,终于要开演了。梦阳突然走下台坐到我旁边。我刚想问她为什么不去准备。她示意我话剧已经开始,我只得认真地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终于知道原来不仅痞子蔡换了,连轻舞飞扬也换了。我转头去看梦阳,她正对着我笑。
彩排非常成功,观众退场后邵帅从台上跳下来,走到梦阳旁边,对她说:“今天晚上话剧社成员一起吃饭。”
“你们吃吧,我有事。”
“都说好了一起吃饭。”
“我真有事。”
“那你说你哪天没事,我们话剧社就哪天一起吃饭。”
“明天吧。”
说完,梦阳就搂着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说:“完了,这小子肯定恨死我了。”
梦阳说:“呵呵,什么时候你需要,我也可以为你当那个被恨的人。”10
我准备回家。梦阳不让我走,说有事,却神神秘秘地不告诉我。我只好又和她一起吃了顿晚饭,然后送她回寝室。在寝室楼下,她让我等她一会儿。我点了一根烟等着,看着眼前进进出出的女孩们,觉得生活很美好。过了一会儿,梦阳出来了,她换上了一条纯白色的长裙,长发也散了开来,笑着向我走过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梦阳穿裙子,美丽得让我拿着烟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抖。她走到我身边,我紧张地问她:“搞这么漂亮,想干吗?”
我恍惚地被她拖到了剧场,灯光亮起,安静又空旷的舞台上,她说:“现在你是痞子蔡,我是轻舞飞扬。”
“哦,我是痞子蔡,你是轻舞飞扬。”
“对。”
“轻舞飞扬,你想干什么?我有点紧张。”
“痞子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