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国杰走上前去,用半生不熟的傣话跟他们打招呼,一个胸前纹有老鹰抓小蛇的傣族男子问他,“你格京号咯?(你吃饭了吗?)”
“京嗷。么咧?(吃了。你呢?)”
“京号米桑刚,暖拉米桑拐。”
说完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他们嘀哩咕噜不知讲些什么?龙小鹰好奇地问,“熊队长!笑什么?”
“他说‘吃饭没有菜,睡觉没女人’”
哈哈哈!大家也都笑了起来,看着眼前这群好奇的知青,傣族男子冲着他们“嘿嘿”地笑了笑,一手捂住*,一手捏着鼻子,闭上眼睛,扑通一声,赤条条地跳到河里去了。
回到原先钓鱼处,看见夏莲她们还守在鱼竿边,龙小鹰开导说,“怎么都跑回来了?别怕!别怕!边疆民族地区,看多了就习惯了。”
“难怪刚来那天,罗队长叫你们好半天都不下车,下来后还抓错了行李,原来就是想看人家洗澡。”夏莲没好气地说。
“还听见你们在那儿说黄话。”张雅倩补充道。
“这是边疆少数民族风俗嘛,我们要尊重他们,不要大惊小怪。更何况我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为了战争和革命事业,人家都可以无私地脱个精光在露天洗澡,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丢掉小资产阶级面子,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大家说是不是?”尚骁岗打趣地说。
“有进步!啥时思想觉悟提高啦?讲起话来也有点像罗队长了。好好表现,接下一批知青时我们推举你回城去交流经验,给小辈们讲一讲真实的边疆民族风俗,一定比‘抓一把花生’还要吸引人。”龙小鹰说。
“熊队长!如果我想要叫傣族朋友来玩咋个讲?”尚骁岗对傣族风趣的语言感兴趣了。
“约小龙英吗?你就说‘你个来玩我了’意思就是来找我玩。”
“‘你个来玩我了’这个到不错,等哪天到甘蔗地去买红糖时我就约她们来玩,到不一定是约会小龙英,你们别误会,跟傣族搞好关系买东西就容易了。”
“熊队长!钓了半天鱼也见不到一个鱼尾巴,还不如放它一炮给我们看看。”王辰盛又想起了炸鱼,缠着熊国杰不放。
“队长!我们都没有见过炸鱼,开开眼界,露一手吧?”大家都在央求他。
“好吧!你们找个水深的地方,在那儿等我。”
不一会,熊国杰拿着炸药过来了,大家兴奋地围了上去。
“离我远点,这玩艺不好惹,往雷管里塞导火索时,压力大一点它就会爆炸。”
只见他把一截导火线塞进雷管,再把雷管塞到一筒炸药里,然后把几筒炸药捆绑在一起,捡起块石头,把炸药绑在上面对大家说,“好啦!你们*服做好准备,等我点燃丢下去,爆炸后你们要尽快跳下去捡鱼,慢一点漂起来的鱼就会被水冲走。”
“好呀!”尚骁岗赶快*服,脱了长裤又去拉短裤。
“别急呀!你又不是傣族,等我们回避了你再脱。”夏莲叫了起来。
“噢——差点忘了!我又不是傣族,为什么要*呢?别怕!有你们在,我不会*的。”
哈哈哈!惹得大家笑了起来。
看到男孩子们脱得只穿条短裤了,熊国杰说,“我要丢了!准备往河里跳。”说着点燃引线,将捆绑了炸药的石块丢进河里,轰!的一声闷响,水面冒起很大一团水花。
“冲呀!”
男孩子们兴奋地叫着跳进浑水里,一阵浪花过去,大家在水面冒出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才见河面上有一条小鱼漂起来。
“熊队长!怎么搞的?这河里到底有没有鱼啊?”韩红伟问。
“完了,今天逮不到鱼了。”熊国杰看着上游说。
“为什么?”
“看见浑水下来了没有?远处还有声音,你们爬上来听,看来上游有傣族在捕鱼,他们把鱼儿都吓跑了。”
大家爬上岸来侧耳细听,果然上游山谷里传来一片沉闷的吼叫声。
“傣族捕鱼!怎么个捕法?”
“他们一会就过来了,呆在这儿就知道啦。”
大家赶快穿起衣服,找了个较为开阔的位置,站在岸边焦急地翘首期盼。
“趁这个空挡,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在这条河里有许多鱼类和水生动物,到了旱季,傣族会砍倒几棵大树做个拦河坝堵断河道,仅在中部留出一个过鱼的缺口,在跌坎下布置陷阱,支一个有进无出的鱼篓子,隔两天只管来收鱼篓子。但这样捕到的鱼还是不够全村人吃,他们就会组织起来,全寨子男女老少一齐出动,赤身下到河里……”说到这儿熊国杰停住了,转身问女孩子们,“说了你们会不会被吓跑啊?”
“光天化日下,没有什么害怕的,你只管说。”张雅倩回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看了你们就知道了,那是很自然的。傣族喜欢吃鱼,到了旱季,大河水浅时他们就会集体来围鱼,那个壮观法你们城里人想都想不到,全寨子男女老少光着身子,敲的敲、打的打、叫的叫、闹的闹、捉的捉、网的网,真是热闹非凡!他们会把整条河的水都给搅浑,把鱼儿全都搅昏浮到水面,到时只管捡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很兴奋,那心情就像国庆节站在街边等着观看盛大*一样,生怕捕鱼的队伍不过来。在大自然里看热闹的好处就是空旷无人,没有人来跟你抢占好位置。
水越来越浑,吼叫声也越来越近了,从河面上传来的震动吓跑了地面上敏感的小动物,一条巨大的蜥蜴被吓昏了头,从韩红铃脚下的草丛里钻出,扑通一声钻进水里,把她吓得跳了起来,“啊!四脚蛇,差点没被它咬到。”
气势磅礴的捕鱼队伍出现了,片刻之间,整个河道密密麻麻塞满了近乎*的人,全寨子男女老幼齐上阵,欢快的弄水队伍把河道一层层堵塞得严严实实。许多人挥舞着棍棒和蔓藤猛烈击打水面,一些人则将手掌放进水里拍打发出很大的响声,用嘴的、用手的、用棍子的、用竹篓的、用网的,大声吆喝、嗷嗷喊叫,看他们人山人海、同心协力,搞出来的声响震撼山谷,就连没有耳朵的鱼也要被他们搅昏了头。
不一会,就看见有鱼儿晕头转向浮出水面,站在河里的人只管抓住丢进篓子里,脚面前来了几个身背篓子的捕鱼人,他们在草窝里特别小心地抓鱼。
“可能是抓到江拐(鲶鱼)了,江拐有很尖锐的背鳍和带刺的鳃盖,搞不好就会把手刺破。”熊国杰看得很仔细。
一些靠近岸边的人将棍子伸到水里奋力搅动,另一些人则用竹篓子拼命往草丛里扎,看来鱼儿想躲藏在岸边的草丛、石缝里也不行了,它们被赶出来向河中心奔逃,但在那儿已经有一些肩披鱼网的男子在等着它们,见到鱼儿游过来了,马上轮圆手臂把网向空中抛出,大大张圆后再落入水中,一网打尽那些惊慌失措游过来的鱼儿。他们层层围追堵截,就像是地毯式轰炸,决不让一个鱼儿漏网。
捕鱼队伍来到连队,再往前走将进入无人之境,森林阴暗浓密,岸边尽是刺蓬,河道出现跌坎,变得狭窄陡峭,水流湍急,捕鱼的队伍到此也就不再前进了。他们爬上岸来,年纪大的妇女们*着胸,男人们仅在胯间兜个布条,裸露身上到处绘满青黑色的花纹,就像一条条刚从河里蹦出来的青鱼。
看见有人手里提着一条大鱼,尚骁岗激动地跑过去围着观看,“看那!抓到一条大鱼,多么幸福呀!”
傣族青年见他跑过来,高举着战利品嘴里不停地叫着,“巴(鱼)、巴……”
“你个来玩我了!你个来玩我了!”尚骁岗用刚学会的话跟着拿鱼的傣族边走边乱答腔。
“骁岗!回来啦。”龙小鹰叫住他。
傣族青年见他围着跑,眼睛不停地向鱼篓子里张望,就从篓子里抓了尾鱼给他,这下子把他高兴死了,拿着条鲜活乱蹦的鱼跑了回来,“这就是我想往的原始生活,我们架堆火在岸边,用笆蕉叶把鱼捆起,丢到火塘里烧来吃,多香呀!”
“对了!小鹰,刚才你不是有个建议要跟队长说吗?”王辰盛提醒他。
“有什么好建议?说给我听听。”熊国杰问。
“是这样的,熊队长!现在大家粮食都不够吃,鱼也逮不到,能不能把我们新开出来的地全都种上木薯?这样就可解决我们的粮食问题了。”龙小鹰问。
“哈哈哈,同志们!你们的想法太天真了,虽说我们住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但我们是国家职工,是为人民大众而工作的,要完成上级下达的生产任务,把树烧了后趁土地壤肥沃时要种旱谷,接下来要种花生、种包谷,最后再种橡胶,这些都是国家交给我们的生产任务,不能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种旱谷,那也好啊!咋个种法?”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33 五月的雨(1)
雷声和闪电预示着绵延数月的炎热旱季即将结束,版纳的雨季就要来临。
昨夜一场小雨后,大家就跟着罗震江上山播种了,今天的任务是种旱谷。爬在焦黑山坡上,看着身边一群光着臂膀,打着赤脚,手拿木棍的人,历史就像倒退了几千年,又回到了刀耕火种的年代,龙小鹰抬起手中的木棍舞了两下,对走在身边的罗震江说,“队长!地也不翻,戳个眼就往里面丢谷种,是不是要带我们体验一下原始社会刀耕火种的艰苦生活?”
“原始社会以游猎为生,发展到刀耕火种时人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你们有谁知道我们手中的稻谷是从哪里来的吗?”罗震江问道。
“从哪里来的?”大家关心地问。
“这里有个雀屎谷的传说。相传远古的时候,傣族先民曾以捡雀屎里的稻谷为生,后来,他们发现雀屎里会长出一丛丛的小禾草,这些青苗结出的果实味道更好,结果就发现了最早的野生稻。有人把野生稻驯化后拿到田里来栽,刚开始时是赶着大象进田踩踏,据说是为了使土壤‘糜易’便于播种,后来又找到了水牛,耕田纺织才有了稳定的生活。你们在书本上也学过,这就是人类从游猎时代,慢慢进入到先进农耕时代的过程。”罗震江边走边告诉这群好奇的年青人。
“还好找到了水牛,不然傣家的竹楼要盖多高呀!对吧?楼下还要养大象。”王辰盛说。
“驱象踩田只是个传说,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时代是在不断进步。”
“可惜我们不能再回到那个时代,骑着大象踩田,那真是太浪漫了!不过我们现在过得也不比原始人差,喝米汤、砍荒山,住草屋、种旱谷,光屁股、逮野鱼。队长!我们这些创业者哪年才能享点清福?何年何月才能点上电灯啊?”尚骁岗问。
“前途是美好的,道路是曲折的,大家对未来要有信心。我们拓荒者是最光荣的,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现在苦点,就是为了将来让更多的人能过上幸福生活,有我们辛勤的劳动,祖国才会变得越来越富强。当我们建成祖国最大的橡胶园后,国家就能做到橡胶自给有余,富余的干胶片还可以卖到国外去赚钱,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住个砖瓦房,点个电灯,就是吃饱喝足住高楼大厦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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