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这些是样品。”
“有不是样品的罐头吗?”
“现在还没有。”
这些东西难道是假的?放久了不就坏了吗?大家也弄不明白,转来转去,这里面除了凉快一点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买。
“这里是美丽的孔雀城呀!不可能这样荒凉,出门再去找找。”龙小鹰鼓励同伴们。
大街上除了不缺阳光,几乎什么都没有。头顶着烈日绕了好半天了,连一辆车都不见开过。放心地走在街道中心,向街道两旁东瞧西看,皇天不负苦心人,真的让尚骁岗找到了一间简陋的冷饮店,他欢呼着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但里面只有冰棍卖。也不管了,每人先来3只,一年都没有见过冰棍了,现在见到倍感亲切,破凳子上坐下来舔一舔,还真像是回到了故乡。
“那儿有家电影院,看幕电影怎么样?”有同学建议。
斜对面就是城里唯一的一家电影院,上面用泥巴塑着几个大字“东方红电影院”。满心欢喜跑了过去,门可罗雀,今日没电影,只有几棵被晒蔫了的小凤凰树,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操场上。
在电影院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无聊四望,龙小鹰发现街对面还有家照相馆,“都不知道长啥莫样了,我们照张相寄回家去。”
开了票后,负责摄影的老师傅说,“你们衣冠不整,头发长得像雄狮,先去理个发吧。”
“不用了,本来就这模样,随便照一张。”
在照相馆里跟摄影师一聊,才知道除了一家到时间才开门的小食馆外,几乎所有的商店都被他们逛遍了。
“你们住下了吗?”摄影师问。
“还没有。”
“那还不赶快去找住处!你们这些年青娃娃就不明白,出门在外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住处,旅店很紧张,第二件是就是要抓紧时间吃饭,过时不候。”
出了照相馆,按照摄影师的教诲,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旅社。刚才已经路过了景洪旅社,就在十字街头,没走几步就到了。来到旅社售住宿票的小窗口面前,龙小鹰凑过去问,“阿姨,我们要住旅社,有房间吗?”
“带介绍信了吗?”
“什么介绍信?”
“到景洪办事的证明呀。”
“没有。”
“通行证也行。”
“到哪里的通行证?”
“你们是知青吗?”
“是呀。”
“出门没给你们开介绍信吗?”
“不知道。”
“那就不能住了,以后出门要带介绍信知道了吗?何况你们这么晚才来,有介绍信房间也满了,只能睡过道的加铺。”
“行行好吧!我们是来参加兵团成立大会的,路远回不去,就住一晚上,我们都带着背包,睡过道也行啊。”
“看见墙上贴的布告了吗?晚上要查房的呀!谁敢收留没有证件的人?”
大家围到墙边,白纸黑字,盖着自治州革命委员会大印的布告写得很清楚,旅客不得无证住宿!看来再说也没用了,今晚怎么办?
“先吃饭,看看无证卖不卖给我们?”王辰盛不满意地说。
“无证当然不卖给你,要粮票的。”小窗口里的阿姨插话道,“唉——没办法,这些小老土进城,连怎样生活都不知道?”
想到吃饭过时不候,大家赶快向摄影师指点的小食馆奔去。斜阳西下,照见门口挂着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行大字。
最高指示
要斗私批修!
下面写着两行小字,营业时间上午10:30~11:30,下午4:30~5:30,此时正值吃饭时间,里面乱哄哄挤满了人,看来整条街的人在这个时候都挤到这里来了。
“快去挤!看见没有,一会就关门了。”尚骁岗指着牌子说。
大家涌了进去,里面两伙上海知青正在争座位,没说上两句话就动起手来,一时间筷子和竹筒仍得满天飞。一伙上海知青仗着人多势众,不一会就把另外两个人赶出门去,追了出去还不甘心,双方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互相叫骂,还在不断地砸石头。
听见周围的人在议论,不同道的知青一见面,常会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产生磨擦,前不久,这条街上曾发生过血案,一个参与打架的北京知青被人用利刃刺断股动脉,流血过多死在街边。
当地人看见知青又在闹事了,还没买上饭的赶快起身走了。
“窗口空出来了!趁乱快去买饭,我挤进去,你们帮我看着行李。”王辰盛把行李往地上一丢,手拿粮票钻进正在挤饭的人群中。
看见眼前坐着的傣族兄弟站起身来要走,方桌旁空出条凳子,龙小鹰马上把行李提上去坐了下来。屁股还未坐稳就感到气氛不对,被坐在对面的一个上海知青狠狠地瞪着,只听见他嘴里嘟囔着不知说些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必是占了他看好的座位。不过不满意也没有办法啦,他就是这么个性格,哪有孬种到坐下来又被吓跑的人?就凭这点他也要占住这个座位。
“小册佬。”那人又骂了一句。
小册佬,这话去年听过后再也没听到了,这让他想起了杨武。看来是闯进贼窝,遇上欺行霸市的流氓团伙了,这些人生活不如意,心情烦躁肝火旺,再加上有的人年青气胜,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想打架。
少惹事,不理他!
见龙小鹰不答理,坐在对面的人满脸不高兴地扯开衣领,拉歪帽子,斜叼着烟冲他发话过来啦,“哪来的?”
“山沟里。”龙小鹰毫不客气地盯住对方被气歪了的脸。
“侬啥意思?这条凳子是我们的。”对方怒目圆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龙小鹰也站起来,啪!一脚踩在凳子上,“侬又是啥意思?”
回不了连队,住不了店,他正窝着一肚子气,但这些事都是没有办法克服的,吃顿饭还受人欺,这可不行!对待流氓绝不能手软,要给他个教训。
小食馆里一阵慌乱,见对方有人抓起靠在墙上的扁担,尚骁岗一起脚,踢起条凳子拿在手上,对手持扁担的人大声叫道,“你想咋个整?”
*停课期间,龙小鹰和王辰盛就跟着尚骁岗的父亲在翠湖边练拳,下乡的日子里,他们又经常和韩红伟切磋,艰苦的劳动增强了体质,现在让他们联手打,估计一般人是占不到便宜的。
“别误会!别误会!都是自己人。”
正在剑拔弩张对峙时,在外面打架的知青回来了,一个上海知青问龙小鹰,“带着行李,是一团来参加庆祝会的知青吧?”
“对!你们是哪儿的?”见队方缓和下来,龙小鹰也缓和下来。
“我们是东风农场的。”
“一家人,都是兵团战士。”
“小瘪三,被打跑了。”那人自豪地说。
“你们都是上海人,怎么打起来了?”龙小鹰奇怪地问。
“我们派了两个兄弟先来占座位,结果遇上‘拔毛’的‘插兄’(插队的),还以为我们人少好欺负,谁知我们大队人马赶来了,几下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看来是我搞错了,还以为遇上了蛮不讲理的地头蛇。”
“好了!好了!也别给我这位兄弟搞得下不了台,看你的个头跟我差不多,来!咱俩扳手劲,扳赢了就让你坐在这,要是扳不赢……”
“知道了,扳不赢我们就蹲到门口去吃。不过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吃顿饭还要先干劳动?”看来这人是他们的头,龙小鹰爽快地答应了,心想正好试试他有多大能耐?
“哈哈!青帮的规矩,腾张桌子出来。”那人叫道。
周围的人马上向他们围拢过来。
41 兵团战士(4)
看见围上去的人还没有激动到要打架的样子,尚骁岗也放下手中提着的凳子。他站在一旁察言观色,龙小鹰对面那人长得高高壮壮,相当结实,而龙小鹰属于偏瘦型,除了骨头尽是肉,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估计占不到对方的便宜,后果难以预料。
大家把桌上的东西拿开,起身让出空间。
“小鹰!发生了什么事?”有同伴端着两碗白米饭过来了。
“没事,在一旁放好碗,看我和他进行扳手劲友谊赛。”
“干什么!干什么!要干架吗?”性情急躁的王辰盛大叫着也过来了,他碗摞碗的又抬出来几碗饭。
“别激动!我们要扳手劲,扳输了,你可不要随便就将饭泼在人家脸上啊。”龙小鹰赶快说。
由上海方选出来的裁判将他们的两只手齐平握好,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双方的掌力一靠上,龙小鹰马上就觉察到了对方的心态,紧张、焦躁、急于取胜,一股蛮力,还没喊开始,对方就紧张得动来动去,肥肥软软的手掌心都淌汗了。龙小鹰索性放松了劲,将手掌放软,让他舒舒服服地捏着。
只听得裁判大喊一声,“开始!”对方猛的一股劲就压了过来。
想到大家都是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让人三分不为输,龙小鹰不想立刻见分晓,免得伤了和气。在对方猛劲过来时,他将手腕向后塌了一下,挫败对方的猛力后支着不动,见对方劲使大了,他就稍微软一软,然后一旋手腕又立了起来。对方的力量很强大,感觉就像把全身的吨位都压了下来,但龙小鹰在深山里手提板斧砍大树、抬电杆时,就下意识地在练着桩功、腕力、臂力和腰力,现在自我感觉良好。
“小鹰!加油啊,你输了我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见龙小鹰一开始就占了下风,不知情的同伴着急地叫了起来。
“阿二!阿二……”对方的人一面挥动手臂,一面齐声高喊。
“阿二”是什么意思?上海话的“加油”是不是喊“阿二”?这个龙小鹰就不知道了。看到他们情绪都很激动,心想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不理皮他们,还在那儿练翻腕,翻腕过后就塌腕支着手,看对方扳得面红耳赤就是压不下去,他要用这个战术反复几个回合损耗对方的精力。
看到他们一直僵持不下,双方都在大声喊叫,为自己的人鼓劲。
在连队上,龙小鹰经常跟人扳手劲,他们的规矩是,只允许出力的那只手在桌子上,全身上下不能沾外物借力,不过对方好像没注意到有这个规矩,他的另一只手也压在桌子上。龙小鹰想,现在应该已耗掉对方不少精力,是该结束的时候了,要给对方一个宏伟的打击。
“看好了!看好了!要扳了。”他开始摇晃手臂,将大家的眼光吸引到桌面上,然后悄悄将右小腿贴向桌子脚,一贴紧,马上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脚底冲过腰、臂,直达手腕。他将小臂微微向肩收拢,松肩坠肘、虚领顶劲,就像用八卦掌掌根突击的寸劲打人一样,手腕内扣用劲一旋,“嘿!”一股迸发出来爆发力紧紧吸住了对方的蛮力。对方使出的劲一时收不回,连人带桌子被拽出半个圆圈,紧接着他就将对方的手紧紧反压在桌面上。
“好了!好了!咱们兵团战士就是了不起。”对方认输了。
坐下后大家互相交换了驻地和名字,友好地闲聊起来。原来此人浑名叫阿二,听说景洪农场要开庆祝大会就跑来玩,他们一伙在景洪已闲逛好几天了。
听说他们对景洪比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