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空布满星斗,山林里雾气与月色融为一体,美丽中充满了无限神秘。清冷的月光,银色的小河,寂静的树木,就像走进了一幅黑白相间的中国水墨画。河边凉丝丝的气流迎面拂来,加上点可能会遇上野兽的恐怖感,让人有一种飘飘然很刺激的感觉!
刚来到山脚,龙小鹰就听见身后传来夏莲紧张细小的叫声,“站住!”
声音短促,紧张万分,就好像是遇到了阶级敌人!
“有敌情吗?”龙小鹰赶快蹲下来,握紧锄把,警惕地向四处观看,河岸边一蓬蓬芦苇摇都不摇一下,不会有特务躲在里面吧?
“别转头!看你脚下地面上。”夏莲轻声说道。
龙小鹰低头一看,啊!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在他的脚前面安静地盘着一条小银环蛇,明亮月光下,乌黑的身上一圈圈白色圆环显得格外醒目,要不收住脚另一只脚可能就踩上去了。
别看它盘成一团静静躺在地上,貌似温顺让人放松警惕,但这可能是发起攻击的前奏。这种毒蛇危险性极高,白天隐匿于石下或洞中,夜晚就出来活动,它的上颌骨前端长有一对毒牙,咬人时从不警告,动作快得像闪电。曾经听说有个知青避让不及,被这种不起眼的小蛇给咬到,还不等送出连队就因呼吸麻痹而死亡,龙小鹰吓得不敢动了。
让同志们放心的是,这条毒蛇好像是在睡觉,头都没抬一下,夏莲说,“看来是条冻僵的小蛇,我们绕开走吧。”
“它躺在路中间,我们不敢走呀!”张雅倩紧张地说。
“农夫和蛇的教训还不够吗?看我的!”王辰盛从后面赶上来,拿着他捡到的树叉对准银环蛇抄底一挥,就把它抛到河边的芦苇丛里去了。
脱离危险后龙小鹰才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夏莲说,“啊——还好你眼尖,这个东西比阶级敌人还要可怕!”
见他赤着脚,夏莲好奇地问,“为什么见你常打赤脚上山?”
“还记得小学时我们学过的课文《陈秉正的手》吗?一个老农民,他的手跟铁耙一样长满老茧,在灰土里抓荆棘都不怕刺。来到农村,就要煅炼了和贫下中农一样,我发现陈贵德刚娶的老婆卢之美,上山砍坝都打赤脚,你们注意到没有?一个年青女子,赤脚踩在刺藤上,比陈秉正还要拽,所以我决定要锻炼了爬山踩荆棘都不用穿鞋。”
“你怕是没有鞋穿吧?我见你把胶鞋票都让给了韩红伟。”尚骁岗戳穿他说。
“这也是一个原因,他是头蛮牛,力气大更费鞋,有次见他站在山坡上抬大树,一起身,把脚下的塑料凉鞋带全给挣断了,我还可以穿拖鞋上山。”
经过连续突击,无论是单人挖地记录还是整体面积,一班都超过了二班,到了这个时候,韩红伟不得不佩服基干民兵班,他对龙小鹰说,“团结就是力量!你让我看到了基干民兵们的实力,心又齐、鬼点子又多,干起活来不要命?我算是服了你们。”
“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刻,你们追得很紧,我们班还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大家齐心协力准备大干一场时,一个意外事件中止了这次挑战活动。
43 谁是港度
严国定到营部开会带回来一个消息,奔赴西双版纳的上海知青已经出发了,连队需要接纳30多名知青,现在需要把一切生产任务都停下来,突击建两栋草房。
听说有新知青要来,大家都很兴奋,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建房工作中。经历了去年暴风雨毁屋的考验,知青们搭建草房的技术已经相当熟练了,为寻找材料方便,罗震江仍按去年的分工成立了几只队伍。
龙小鹰带着大伙又来到去年他们找到的那片竹林,青山连绵,竹林依旧茂盛如初,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就连当年他们砍倒的树,剥掉的笋壳都还放在那里。竹根下,生命力旺盛的竹笋又冒出许多,砍些竹笋带回连队做菜,背上竹子,穿密林、过大河,现在已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回到连队,工作效率得到极大提高。
草房建好后,听说上海知青大包小包行李不少,龙小鹰又去请战。经过去年持续暴雨,进入连队的道路已是坑坑洼洼、沟壑纵横,连手扶拖拉机都不愿进来了,为了让上海知青少吃苦头,可乘车直达连队,龙小鹰又带基干民兵们抢修道路,砍来大树挡住坍塌的路基,再用泥土把沟壑填平,把道路铺得平坦结实。
道路铺好了,上海知青还没有消息,大家又投入到火热的翻地竞赛中。
一天下午,火辣太阳下知青们挥汗如雨,你追我赶干得热火朝天,突然,当!当!当!山沟里传来一阵响亮的钟声。
上班吹哨,敲钟吃饭,下乡后这是千篇一律的定律,上班时间,谁会莫名其妙跑去敲钟?龙小鹰抬头看看西斜的太阳,“奇怪呀!离吃饭时间还早,莫不是小黑子午觉睡昏头了?爬起来就去敲钟。”
“不会的。《地道战》里突然敲钟就表示鬼子进村了,我看八成是发生了紧急事情,有人就用这个大家都熟悉的方式来通知我们。”尚骁岗说完后,哼起了电影《地道战》老钟叔敲钟的那段音乐,让人感到紧张。
“会不会是房屋失火了?”有人在猜测。
“尚骁岗说得对,上班时突然敲钟,一定是发生了紧急情况。”韩红伟放下手里的活计朝山下望去。
不一会,指导员在连队旁边的山包上出现了,他向大家挥手示意,迎着微风有人听出来了,他叫大家马上下山。
“快走!一定是指导员看我们劳动辛苦了,又要给我们加餐了。”王辰盛扛起锄头,高兴地朝山下跑去。
回到连队才知道,上海知青突然来了,现在都集中在营部,马上就要乘车分到各连队,指导员和罗震江要带着连队干部到公路口去接人,吩咐同志们赶快换洗干净,留在连队为迎接上海知青做好准备,等着欢迎新战友。
就像当年老工人接待他们一样,龙小鹰一屋又一屋地为上海知青检查新搭建的床铺,看到一切准备就绪后又来到仓库,拿起为上海知青准备好的劳动工具仔细查看。用手一摸,发现有的锄把还不够光滑,赶快回屋拿来锋利的砍刀,把那些不够光滑的木把统统刮一遍,要让锄把细细滑滑,免得伤到新知青稚嫩的双手。
把这些事都做完后,他才来到路口和大家一齐等候。
一直等到吃过晚饭,拉着上海知青的拖拉机才进入连队,原来是营部招待他们吃晚饭,饭后才分赴各连队。拖拉机在草房前停下,鼓掌欢迎过后,上海知青还站在拖拉机上不动,龙小鹰用当地话大声跟他们打招呼,“知青朋友们,你们好!大家辛苦了。”
见他们面面相觑,身旁的夏莲提醒他,“他们听不懂你说的云南土话,快讲普通话。”
龙小鹰赶快用蹩脚的普通话跟他们打招呼,“战友们,你们好!路上辛苦了,大家先下车,我们会帮你们拿行李。”
这下上海知青听懂了,一个上海知青看着破草房怀疑地问,“这就是我们的营房?”
“对!是营房。”
“做啥你们都不穿军装?”
“先下来安排住宿,慢慢再说。”
由于准备充分,分房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等把新知青都安顿下来,天也黑了。想到自己刚来时的寂寞情景,龙小鹰怕上海知青见到昏暗的油灯会伤心,就约夏莲一道去看望上海知青。
来到新草房,见有许多上海知青聚在一个屋里,夏莲对龙小鹰说,“他们可能有思想情绪,以为这里是部队,先进这屋看看,跟他们谈谈心,问寒问暖让他们能安下心来。”
龙小鹰走进去,用普通话跟上海知青打招呼,“大家好!我们是昆明来的知青,来看看你们。”
新朋友见面后大家都很高兴,一个上海知青递过来根香烟,“侬契香姻(你抽烟吗)?”
“谢谢!我不抽烟。”虽然没听懂上海话,但龙小鹰知道是让他抽烟,不过没留神,说的是当地话。
见上海知青手里拿着支烟愣在那儿,夏莲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赶快用普通话回答,“没听明白吧?他说谢谢你!但他不会抽烟。”
这个上海知青转回头去跟同伴们说,“格桩事体倒满复杂咯。”
“哈哈哈!”他们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龙小鹰好奇地问。
“阿拉港(我说),语言不通,这件事倒满复杂的。”上海知青用蹩脚的普通话回答他。
龙小鹰反映过来,看来首先要解决的是语言隔阂,对他们说,“唱歌吧,我们唱山歌对话就能听懂了。”
“哈哈哈!”大家又笑了起来。
让他放心的是,上海知青的情绪比他预料的要好,他们最关心的是昆明知青下来后吃过什么苦头?有些什么感受?龙小鹰就把所遇到的艰难困苦一古脑地告诉他们,鼓励他们在思想上要有所准备,勇于克服困难。
第二天,连队开了个简短的迎新大会。会上,严国定代表连队说了几句欢迎词,向新战士们介绍了兵团的情况,接下来罗震江又把连队的情况详细介绍给新战友。迎新大会结束前,严国定拿出张名单,“下面,我就把新来的知青分到各个班,大家注意听好……”念完后宣布,“迎新大会到此结束,各班长留下,认领分到班上的知青。”
虽然听到念名字,但龙小鹰不认识人,站在一旁大声叫道,“分到一班的新战友,都到这儿来集中。”
“阿拉来啦,我叫刘东海。”一个上海知青跑过来。
龙小鹰一看,是头晚递香烟给他的上海知青,连忙上去跟他握手,“噢——我们认识。欢迎!欢迎!”
“班长!阿拉也来报到啦。”又有两个女孩走过来。
“欢迎!欢迎!”
龙小鹰刚伸出手,立刻又缩了回来,见到女同志他还不好意思去握手,心里嘀咕着,这下负担重了,细皮嫩肉的,能适应基干民兵班吗?
“我叫龙小鹰,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知道了,昨晚你到过我们宿舍。”一个女知青介绍道,“我叫李银珍,她叫朱丹萍。”
“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班!这样吧,还不到吃饭时间,我带你们去熟悉一下连队的环境,好吗?”
“老勿好意思咯,耽误侬辰光。”朱丹萍对他说。
“抱歉!阿拉听勿(不)懂。”虽然昨晚认真学了几句上海话,但这些深奥的上海话龙小鹰还是没法听懂。
“我说,很不好意思,耽误您的时间。”
“勿搭界咯(没关系),是不是这样说?昨晚学的。”
“哈哈!班长,侬学得好快呀!”
“听说我们是武装民兵班,是不是要发枪给我们?”刘东海兴奋地问。
“刚成立时是这样说的,但结果是没有,现在要发给你们的武器只有劳动工具。”
“难怪!在拖拉机上我看到路旁来欢迎我们的都是些衣冠不整,穿着拖鞋,挽着裤管的人,哪儿像解放军战士?搞得我心都凉了半截。”
“还有光着脚丫子,赤着胳膊的,就像我们班长,哈哈!”李银珍笑着说。
“先别笑,很快你们就和我一样惨了。看见周围这些大山了吗?这儿环境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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