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iry One:在耳朵里丢失他的名字(1)
5月15日 星期日 天气 晴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因为耳朵里丢失他的名字,而心烦;
因为追丢了他干净的背影,而失落;
甚至因为一个听起来如此幼稚的理由——
如果一个人能在一天之内见到那个人看到三次就表示和他有缘……
而满心渴望着能够第三次和他遇见。
“希雅姐姐,我看到你了哦。”
一声稚嫩的童音从医院的走廊传到我的耳朵里,慢慢由远及近。
我忍不住扬起嘴角,小樱这个小鬼头,居然还跟我耍小聪明,很久以前捉迷藏找人我就用过这招了。
我竖起耳朵仔细追踪着外面的脚步声,等待那啪嗒啪嗒的声音从我藏身的这扇门前经过,可是——
“希雅姐姐,你在这里对不对?我要进来喽,我看到你了哦。”小樱停在我藏身的门口,探头试探着。
我屏住呼吸,小心地往门后缩了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小樱是个胆小的小丫头,她一个人一定不敢进来。果然,不一会儿她就继续往前走了。
踮着脚尖,我轻轻地移到门口,准备在小樱后面吓她一跳。谁知道刚小心翼翼地将头从门后探出——
“啊!”
脑袋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害得我忍不住痛叫出声。
前面的小樱听到叫声缓缓回头,我顾不上揉撞疼的脑袋,顺手扯住撞到的“东西”再度躲回房间,光速藏在门后,同时把食指放在嘟起的嘴上。
“希雅姐姐?”
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我猜出小樱正在折回来,于是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强迫自己和身后的墙壁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小樱的脚步声再次停在房间门口,但在两三秒后,又离开了。
直到她足音渐行渐远,我才拍拍胸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呼!好险!幸亏我反应够快!
但是……等一下!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的后背似乎是靠在了一个热热的东西上,而且那热热的东西似乎还软软的,里面有什么在怦怦地跳动……
究竟是……
我流着冷汗将垂着的头慢慢向斜后方抬起。啊咧……首先出现在眼里的是一个宽阔的肩膀,再往上是干净的下巴,然后是干净的脸,干净的褐色眼瞳,最后是一头耀眼的金色头发。
天啊!
原来那个热热的东西是一个男生!
而且还是一个很帅的男生!
而且我还和这个很帅的男生——正以暧昧的姿势亲密地贴在一起!!
轰轰——
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光速转身,指着那个男生结结巴巴地问,因为激动,舌头也跟着打结。
“呵呵。”那个男生却没有回答我,只是漫不经心地对我微微一笑。
噼啪!
大脑瞬间被50亿伏闪电击中,短暂地失去了数据处理能力,只剩下一串拖着光标的指令在脑中不停闪烁:面前这个干净得像刚刚被露水清洗过后的草地一样清新惹眼的王子,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吗?
“你觉得我是超人吗?”看着我呆呆的样子,他突然开口问出比他的出现还奇怪的问题。
“呃……不是。”我摇摇头,瞬间有了不好的联想。
这样的漂亮男生出现在医院问这么幼稚的问题,难道他是白痴或者……精神科的病人?
“物质是可以转换的,你觉得空气可以转换成人吗?”
“不能。”
“你觉得一个人无缘无故拉着另外一个人躲在这里,正常吗?”
“不正常。”
“对!你就是笨蛋。”
“啊……什么?”我猛然醒悟过来,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难道他就是刚才被我撞到,然后又被我莫名其妙拉进来的“东西”?
而我竟然对拉着别人进来的行为毫无所觉,还询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天哪,这不是很幼稚吗?
我的脸倏地红了,脸上灼人的热度几乎可以用来煮咖啡。抬头偷偷观察那个男生,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刷刷刷——
我的脑门上立刻蹿起三条黑线。这家伙明明不傻也没有病嘛,而且不仅如此,他刚才还成功地用问题绕晕了我,让我承认自己“不正常”。
看到我满头冷汗,脸红得像虾米,他的脸上扬起了让人气到吐血的得意笑容。那种笑容明灿灿的,一下子就晃到了我的眼睛。原本有些黯淡的门后,因为他的笑容,阳光纷纷挤了进来,在他那头金黄色的头发间轻轻跃动,就像一幅16世纪的抽象画。
不知道怎么,这小小的空间里面似乎开满了蔷薇色的花,连伸展的尖尖的花刺在我眼里也变得迷人至极。
Dairy One:在耳朵里丢失他的名字(2)
“你!你这个……”我咬着牙,但又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他刚才评价我的“笨蛋”这个词,只有大力睁着眼睛杀气十足地瞪他。
“还有,你一点也不觉得你现在很危险吗?”
“呃?”
我生气的情绪一下子又被他奇怪的问题截断,但是这次我绷紧神经,坚决不要像刚才那样上当。
他看着我,左边的嘴角斜斜地扬起,勾出绚丽的弧度,让我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
“你真的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还是……你故意的?”
说完,他慢慢倾身,双臂按着墙壁锁住我的位置,脸一点点朝我逼近……
从他嘴里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耳朵,那部分的肌肤立即像被烫伤似的开始燃烧。一股强大的暗流似乎要将我和他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我的心里立即警铃大作。
是啊,我一直离他这么近,现在两人还在这样一个角落里。他会……会对我怎么样吗?
他的脸朝我越逼越近,终于在离我只有公分的时候,我憋足气猛地大叫——
“救命啊!”
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到,他愣了一下,然后眼角向下一弯,嘴角扯动,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并且笑容控制不住地越来越夸张。
“哈哈,哈哈哈……”
即使那样,他的笑容依然明亮澄澈,让我想起了夏日里的天空。
空气中仿佛都有蔷薇张扬的清香。
我愣愣地看着他松开手,后退几步对我轻声说:“笨蛋。”
晕!心里才刚刚对他萌发出一点好感,就被他残忍地击碎了。我无力地对他说:“你能不能给我一根木棒?”
“怎么?想和我单挑?”
“不是,你还是直接把我打晕吧。”
“哈哈……”
他又笑了,看着我的目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宠物,然后慢慢地伸出右手食指。
我愣了愣,那么漂亮的手指,修长而干净,指节间都积蓄着一种张扬的美感。接着那根食指点到了我的额头,带着冰凉的力度。
“真是可爱的笨蛋,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心跳一下子失去了规律,怦怦地失速跳动……那么大的声音,在周围寂静的空间里一下一下地击打着。
全身的神经也变得异常敏感,这种情绪让我既害怕却又带着点点的兴奋,连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叶希雅。你的名字呢?”
因为紧张,我刚刚说完这句话,耳朵里的世界就像一台黑白电视机在一阵嘈杂后,所有的一切声音都没了踪影。
又来了……
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患有先天性听觉间歇障碍的我只要一紧张就会失去听力,虽然每次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是总会让我遗漏某些重要的信息,就像现在这样——
面前的男生对我说着话,嘴巴一张一合,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懒洋洋的味道,就像夏日午后澄澈的阳光,耀眼而带着虚张的惬意。
可是——
我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一个音都听不见!
世界安静得可怕。
我捏紧了手指,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跳。
吸气……
吐气……
放松!快放松下来!
不要紧张!只要不紧张,听力很快就能恢复了!
终于,一会儿之后,外界的声音重新回到耳中,只是男生的话已经讲完了。
“你……”我正在犹豫要不要重新问一次他刚刚说的什么,一个熟悉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我——
“希雅姐姐,我抓住你了。”
是小樱。我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正在和她玩捉迷藏这件事了。
我转身蹲下来,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病服、即使初夏的天气也要戴着一顶帽子的小女孩,目光逐渐变得很柔。我轻轻地捏住她的脸。
“知道了,希雅姐姐输了,下次一定给你带彩虹一样颜色的棉花糖。”
“真的吗?我最喜欢希雅姐姐了。”小樱在我的脸上啵了一下。
我的脸颊被蹭得有些痒痒的。
“当然,还有你是不是也要履行承诺,只要和你玩捉迷藏,就得很乖地和医生叔叔去打针?”
“好啦,我知道,但是希雅姐姐,你不要忘记我的棉花糖啦。”
小樱纯真清亮的眼神不满地瞅着我,嘟着嘴露出极为委屈的样子。看着她异苍白、欠缺红润的皮肤,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小樱是我有次来医院做耳科检查的时候认识的。只有4岁的她得了白血病,每次所谓的打针就是医生要在背部抽骨髓检查。那种痛大人都受不了,而小樱却倔强地从来不哭。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Dairy One:在耳朵里丢失他的名字(3)
“你不相信,这个哥哥可以作证。”
我扭头,向身后看去。
太阳斜斜地照在门边,灰尘都在轻轻飞扬,可是不见了那张干净得轻易就能让人心动的脸。
“希雅姐姐,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哥哥刚刚从后面走了。”小樱看出我在找人,这样告诉我。
“哦。”
我心里不禁有些失落,眼前的整片阳光在我的眼里变得黯淡。我微笑着摸摸小樱的头,语气有些黯然:“走吧,我陪你去你妈妈那里。”
在离开的时候,我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他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呢?应该是在告诉我他的名字吧?可是我却没有听见……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回答我。
我在心里反复地回忆和琢磨,直到最后笑容沉了下来,如果……如果我的耳朵不是一紧张就会失聪,听不见任何东西,现在就应该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
可惜没有“如果”。
风一阵阵吹来,仿佛还能闻到空气里残留的蔷薇花的香气。
当我送完小樱,回到自己的病房前,就看见爸爸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沉稳得就像一座山。
我连忙朝他走过去:“爸爸,已经办理好出院手续了吗?”
“嗯。我们走吧。”爸爸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医院外面走去。
我现在仍清晰地记得,几天前我高烧到40度的那个晚上,爸爸抱着我一路跑进医院,汗水滴在我脸上微热的感觉。那些瞬间,爸爸平常不善于用言语表达出来的爱和关心,都静静地融在了一滴滴的汗水里。
在公车站等车的时候,我忍不住问爸爸:“爸爸,我明天可以去上学了吗?我已经落下几天的课了呢。”
“嗯。”爸爸点了点头。
“小樱要我下次买彩色的棉花糖给她哦,呵呵。我小时候也很爱吃棉花糖的。”我兴高采烈地说着,回忆起小时候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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