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甩甩头,难道是昨晚醉酒的后遗症吗?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凑到了辰的身边。
“你乖乖待在一旁看着吧。”辰笑着拒绝,扭过头瞥了我一眼之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咦,你很热吗?脸怎么那么红?”
“是吗?”我疑惑地用手抚着脸,貌似是有点发热,“大概是刚才下楼跑太快了吧!”
“呵呵,还是那么性急呢。”辰转过头继续叮叮咚咚地敲打着木板。半个小时后,一幢小屋的屋顶在他手里成型了。
“好漂亮,辰,我能为它刷上颜色吗?”
“当然,你想画画都行。”
“画画吗?”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想起了原澈野坐在操场上看着日落的背影。
“你在想什么?”
“当落日渐渐下降到云的那边,一天也就慢慢结束了,这个时候就是所有人回家的时候……哈哈哈哈,这时的夕阳真的很像看到过的一幅画,安东尼的什么来着,哇塞,他画的落日真的也是这样的漂亮。”
“安东尼那幅画画的是日出……”
“嗯?反正……差不多啦。”
……
那个时候,原澈野脸上夸张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吗?现在回想起来,隐约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他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辰,我画一幅日出图好不好?红红的太阳,鲜艳地跳跃在地平线上。”
“呵呵,可以啊。不过日出……你确定你能画出来吗?”
“辰,你又在嘲笑我!小心,我会咬你哦!”
我假装生气地朝辰扑过去,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脑袋突然又是一阵晕眩,紧接着呼吸一窒,耳朵里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坏掉的磁带在录音机里发出的刺耳噪音。
又犯病了吗?
可是这次怎么不太一样……
“希雅……我不怕哦……”
间或有一两个字眼跳到我的耳朵里,但更多的是越来越喧嚣的杂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Dairy Eight:只有喜欢的人才能接受的事(2)
我努力地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呼呼……
呼呼……
可是,那种恐怖刺耳的杂音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终止的迹象。
渐渐地,恐惧席卷了我。
为什么耳朵一直没有好转?为什么这一次发作不是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而是满满地被杂音充斥?
我的耳朵会一直这样下去吗?不要……我不要这样……
“辰……”
我呼唤着顾皓辰,声带不禁开始颤抖。
顾皓辰察觉到我的异状,立即丢下手里的木板扶住了我。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动着,我却什么都听不清,只有杂音无休无止地灌进耳朵里。
我的身体摇晃起来,仿佛随时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倒。
“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了!我听不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辰……”
我慌乱地想捂住耳朵,忽然一双强有力的手捧住了我的脸,迫使我抬头看着他。
是辰。
他用深海般安定的眼神凝视着我,那么专注温柔,充满鼓励和安抚,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对,希雅,有辰在身边,就不用怕。
我软软地靠在辰的怀抱里,在最后一波沉重的晕眩感袭来,意识被带走的前一刻,一双手温柔地抱起了我……
再次醒来,鼻息里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辰,还有满目的白色。看到我醒来,他绽放出安慰的笑容,张嘴说了一句什么。
我摇摇头。
耳膜里现在仍是一阵阵轰鸣,震得头晕,根本听不清楚他的话。
辰出去了一会儿,带来了纸和笔。
“不要担心,你只是感冒了。”他在纸上这样写给我看。
“嗯。”我点点头。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还好,只是有些耳鸣。”
我不想让辰担心,所以给了他并不严重的答案,但实际上我的内心却充满了恐惧。
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呢?如果真的再也听不到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一整天,辰都在病房陪着我。以前也是这样,每次爸爸出差在外,辰都会像哥哥一样耐心而细致地照顾我。
虽然我的烧在入院不久后就已经退了,但是辰就是不准我下床,一定要我乖乖地躺着休息。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的机会才终于来了。
“乖乖待在这里,我去买饭。”辰起身,在纸上写道。
“嗯。”我信誓旦旦地证。
可是等门关上,他的身影刚刚消失,我就立即跳下了床。
对不起,辰,我骗了你。
我的耳鸣似乎越来越厉害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虽然那时会听不到,但是总是比较快就恢复了听觉。这次却不一样,长久的耳鸣简直要把我逼疯了。
是因为有你一直守护在一旁,我不想你担忧,才一直都努力假装着若无其事。
而且……
我在空空的走廊上走着,嘈杂的世界是陌生的,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这样的世界里。
脑海里不知不觉开始浮现昨晚的情景,灯光交错的包厢,渴望得到却失去的吻,以及梦幻的萤火虫和失败的告白,眼睛里酸楚的湿意悄悄蔓延……
叶希雅,你还真是混得很惨呢!居然连续两次对同一个人表白都失败了……我自嘲地扬起嘴角,停在一间熟悉的房间门口。
这是上次和小樱捉迷藏的时候我躲藏的房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里面总是不开灯,黑糊糊的一片。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空气中似乎隐约还残留着某种熟悉的气息,这里是我和原澈野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没想到还会第二次来到这里。只是,那个人却不会出现了……
鼻子一酸,积累了一夜没有宣泄的情绪一下子达到了饱和状态,我用背靠着门,捂住眼睛,任凭汹涌的眼泪像河水般刷啦啦地决堤。
为什么我会得这样的病呢?
为什么班上的同学不能接受我?
我只是想象平常人一样生活、交朋友,拥有温暖的友谊。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无论怎样努力都办不到?
耳朵里嘈杂的声响还在继续,心好疲惫、好疲惫,这样的折磨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还有原澈野……
那些关于原澈野的记忆为什么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开心……
“原澈野,我喜欢你。”
“是吗?你真的喜欢我?”
“那你知道你的喜欢可以持续多久呢?一分钟?一小时?十年……其实也许在这一秒你就已经在后悔。是吗?”
……
“你讨厌我了吗?”
“你在后悔对不对?
“呵呵,不是说过喜欢我吗?但是你看喜欢这种事情真的不能持续很久呢!从那天到现在,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吧?” 。 想看书来
Dairy Eight:只有喜欢的人才能接受的事(3)
……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却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不能?”
“不知道。大概……就是缺乏喜欢人的能力吧。”
“你骗人!……你明明就喜欢那些女生,怎么可能会缺乏喜欢人的能力呢?”
“是吗?……呵呵,那也许就是缺乏喜欢你的能力吧……”
……
“……做朋友吧……可以就做朋友吗?”
……
“原澈野,我们可不可突破朋友的限制,可不可以……正式交往?”
“不可以。”
“为……什么?”
“我不能喜欢你,无论如何都不能。”
……
我的泪流得更加汹涌……
原澈野……
大混蛋!
我抹着眼泪,抬起头的瞬间,忽然瞥见房间窗帘边隐约有一个黑影。
黑影!我的心陡地一跳,呼吸几乎静止!
紧张得连耳朵里的轰鸣都听不到了。
“谁?”
酝酿了数秒,我颤抖着嗓子喝问。
逆光的朦胧中,那个人慢慢地朝我偏转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得还是有些模糊,但我却清晰地辨认出了那个人——
“原澈野!”
“还以为是狼号呢。你的哭声简直难听死了。”
熟悉的声音,果然是他。这个声音和说话的语气我绝对不会弄错。
咦?
我猛地意识到某种不对,我刚才似乎能听到说话声了?这样一想,耳朵好像的确恢复了正常,持续了一天的刺耳杂音似乎都被刚才的泪水洗刷干净,现在只剩下一片透彻清晰的世界。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缓缓走到窗边。在外面灯光的映照下,那头耀眼的金发散发着梦一般的光泽。
糟了,我刚刚在这里不顾形象狂哭的一幕他一定都看到了。
“干吗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人?”我迅速地抹了抹眼睛,决定先发制人。
“你干吗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原澈野直接绕过我的问题,该死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哭了?你听错了。”
“不承认吗?我手中有证据哦。”原澈野朝我晃了晃手中的MP4,“我刚刚很不巧地把那个人的哭声录了下来,怎么?要不要我给你放一遍?”
“你你你!”这家伙简直就是奸贼!披着人皮的恶灵!
“为什么哭?”他继续追问。
唉,看来一味地回避是没用的了。
但是,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刚才哭得那么难看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吧,还是随便扯个小谎敷衍过去算了……
“那个,我走错了屋子,因为怕黑就哭了啊。”我迟疑了一下回答说。
“是吗?”原澈野怀疑地盯着我,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虚:“呃,也不完全是怕黑,因为牙有点疼……”
“牙疼?”原澈野猛地探头靠近我,明亮的眸子似乎要望进我的心底深处,“不说实话的话,我可就把你关在这里,不准你出去了。怕就赶快说真话!”
“哼!才不要!”看着他气定神闲,一副吃定我的神态,我赌气转身往门边走去。
可是——
手腕一紧。
一只手用力地拉住了我。
我侧过头,借着外面的光线看清了原澈野拉住我的那只手。
每根手指都那么修长洁净,恍惚地,我又联想到了那晚他抓了萤火虫放在我手心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就像夜晚的蔷薇花一般盛开。
现在,这样美好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肌肤微凉的交接处,隐约夹杂着酥麻的触感。
蔷薇的微香静静地弥漫,汹涌着扑入我的鼻息。
“为什么哭?”
“嗯?”
“不愿意告诉我吗?”原澈野目光轻柔地望着我,眼里骤然涌现的光芒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
“啊……也不是……”我望着他,小心地措词,“那个……”
“看来,你也跟他们一样,并不需要我。”说到这里,他眼神里的那点光芒慢慢寂灭。
我愣住了。
不需要?怎么突然这么说呢?我凝视着原澈野的脸,似乎有一种深沉的悲伤在他的血液里流淌,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
“好吧,不出去就不出去。”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却一下子松开了我的手,把头转向窗外,一语不发,好像也不再管我会不会离开。
我等了一会儿,他也没有一丝动静。
“喂,原澈野,其实你很害怕孤单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开始小心翼翼地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