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那种规矩在钱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结果,卓凌骁终是没能租到他看上的那条一看就很舒服的中型画舫,而是在杨蔚然的再三劝阻下包了条普普通通的小竹筏。
杨蔚然的理由是,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山明水秀的地方,就不想再仗着金钱搭画舫那种烟火味儿过重的东西。而此语甚得卓凌骁所喜。
但卓少爷毕竟还是卓少爷,要让他蹲在条宽不过两米左右的小竹筏上什么都不做看看风景就熬过一下午实在很难,原本美人在侧能调调情什么的话倒也还好说,但眼下这个完全看得吃不得就根本是折磨了。
于是他想来想去,一扭头从河边连成道的各种特色小店里提了两罐小酒出来。
但此举立刻遭到船夫和杨蔚然的一致反对,表示此举实有安全隐患。卓凌骁便撇着嘴将那罐子提到了两人眼前一晃——十八度的桂花酒。
于是杨蔚然不说话了,他则跟船夫又一番交涉才最终得以将这饮料酒带上船。
当此时,河上小镇黑瓦白墙,檐下杨柳依依,虽然经过水面反射的阳光灿烂得人稍稍有些睁不开眼,却依旧让卓凌骁和杨蔚然都感到心情舒畅。
眼睛睁不开,所见的世界反而能变得更朦胧美好。
坐在随波摇曳的竹筏上,卓凌骁小口小口啜饮着壶中带着桂花香的淡色酒业,隔着竹制小几眯起眼睛看着背对一片波光的杨蔚然,嘲笑他对着一瓶饮料酒都犹犹豫豫,心里却仍有一个角落怎么都空荡荡的填不起来。
而杨蔚然不服气地瞪他一眼,拧开盖子仰头就灌给灌下去一大口,却喝得太猛,被刚好在转弯被小颠了一下的筏子搞得呛住。
卓凌骁就边笑边凑上去,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给对方拍背顺气,嘴里还不懈怠地念叨:“笨蛋,呆咩。”
“你……咳咳咳……咳……你……你妹啊……你才呆咩……!”
“我已经不是咩了。”白衫青年坐回位置上将落到胸前的头发撩回背后,耸耸肩,答得毫无压力。
“唔……呃……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又愿意玩七秀了?本来明明那么抵抗。”终于基本止咳的杨蔚然望回来,也是眯着眼睛,也许是被棚子外的波光影响,眼神显得格外迷离。
提起这个,卓凌骁瞬间也险些被呛:“……江湖水深,退隐二线。”
“……真的?”
“假的。”
杨蔚然嘴角一抽:“……你这个人……那是为什么?”
“奶你。”
“……假的吧。”
“当然。”
“……卧槽!”
“哟,居然都会骂脏话了,哈哈哈……”
这回这段笑长得有些诡异,卓凌骁像是把所有憋着的东西都通过这笑声释放出去,造成的结果就是歇下来之后才发现杨蔚然期间完全没干别的事,只是静静盯着他,就连船夫都不专心行船了,时不时就偷眼往这边看。
卓凌骁扬起眉,一口酒下腹后故作茫然问:“怎么不说话了?”
“你又笑这么夸张,让我说什么……”
“又?”
“是啊……嗯……也不对。”杨蔚然小啜一口手里的瓶子,接着又抬眼看看他,重复这个动作两次,明显的欲言又止。
于是便轮到了卓凌骁反盯回去。
“呃,好吧,不能说‘又’,因为这次是最夸张的。”
“……”
卓凌骁显然脸色不善了,杨蔚然只好慌忙摆手:“当然,重点不是你自损形象!”
“……”
“……”
此刻,长发少爷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想说,但杨蔚然不说话是因为他埋着头用手捂住了自己半边脸。
其实杨蔚然真的可以发誓他完全没想反调戏面前这大少爷,只是他不敢再刺激那家伙脆弱的神经,奈何话题已经开启而他则不够冷静。
——师傅,笑这么夸张听着会很假的其实。
——难道你有钱有势又有才,还偏偏没幸福?
其实,杨蔚然想说的是这些。
但,试问你怎么能跟实际见面才第三天的人谈这些呢?更何况这个人似乎还有着一颗伤不起的玻璃心。
于是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
杨蔚然咬着瓶子看着别处,含含糊糊地说:“笑这么难听,会让人觉得你陪我玩得很勉强……”
而卓凌骁某些方面神经何其敏感,他当然了解自己这个呆徒弟,一般情况下是打死不会说这种听似抱怨又撒娇的话。所以去皮去肉可见其骨,这其实是在劝他不想笑就别勉强吧。
瞬间想通此节的某人垂眸,浅浅一笑:“你说,你到底是真呆呢,还是装呆呢。”
“嗯?”
卓凌骁抬眼,立刻对上了那人清明眉目,混在一片水光潋滟中直晃得他分不清是梦是真,待得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对方脸颊边。
一怔,无奈,索性变了手势和方向,揉乱他的满头软发,并道:“蠢羊、呆咩,该迟钝的地方带读心插件,不该迟钝的地方一直犯怂,你这样让为师怎么放得下呢。一辈子领不到毕业证的货,媳妇什么的难度太高,就不勉强你好了。”
第29章 酒后乱性神马的
“一辈子领不到毕业证的货,媳妇什么的就不勉强你好了。”
卓凌骁说出这话的时候,杨蔚然被揉乱了一头黑发。
也许是对方手心的温度影响,被揉的人大脑呈现当机趋势,直到那只手已被收回,他才后知后觉地低骂了声“靠”。
杨蔚然感觉有那么点茫然。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怒,反而隐约觉得心里有些空落,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少有地皱了眉盯着手里的小瓶子。
正纠结,又听对面发出了一句更刺激人的感叹:“你这样的怎么居然会是有家室的人了呢,唉……”
“喂喂,实在不带你这么说话的!”这下,男性魅力被直接怀疑的杨蔚然真的怒了,用力扣了两下桌子说,“死小孩懂什么,我不止有老婆,老婆还是个大美女!”
而卓凌骁原本是望着河岸风景的,此刻拨开贴在脸上的发丝斜过眼来,静了一会儿才问:“证据?”
杨蔚然立刻伸手掏皮夹,却在探到空荡荡的裤兜后脸色一红,嗓音变得干涩起来:“糟……起床晚了太急,出来的时候忘带钱包……”
长发青年没立即说话,而是先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船夫——啊哈,果然在死瞪这边。
之后的卓凌骁险些就一下没控制好笑岔了气儿,折腾够了沮丧的杨蔚然后才舍得拍着他肩膀说没事没事,又不让你掏钱。
这话却进一步刺激到了杨蔚然,阴了整张脸说这是什么话,我才是有工作的人,回去后还你。这下卓凌骁才忽然意识到,眼下这场约会跟以往完全不同,眼前的人都已经拖家带口了,自己用不着全程买单。
“……你跟你老婆怎么好上的?”
“啊?”显然完全没想到卓凌骁会突然问这个,杨蔚然愣了愣才笑起来,“大学的时候她是我学姐,人很好……嗯,很温柔,所以后来她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很高兴呢。当然,求婚是我主动的。”
“哦……”
“初恋?”
“……嗯。”
“这么顺利……”
“怎么?有感情烦恼?需要意见参考?”陡然有了挪揄卓凌骁的机会,杨蔚然立刻不客气起来,但对方却只是满脸淡定甚至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才一次恋爱就结婚的人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何况你还是被倒追。难道让你教我欲擒故纵然后直接柴米油盐?”
顿时,堵得杨蔚然满肚子委屈却偏偏一个字都驳不回去。
“对了,看杨奕昨天的反应,你还没告诉他我们已经见过了?”
“嗯,忘了……”还是比较高兴卓凌骁主动放过了自己,虽然又是一个能让自己窘迫的问题,但杨蔚然对这个接受度还是高得多,“不过……需要急着跟他说么?”
“为什么不?”卓凌骁颇诧异地挑眉,“我以为你是以供奉侄子为最高存在的模范叔呢。”
“你妹!怎么可能供奉侄子呢!这个叫温馨和谐模范家庭,懂不懂!”杨蔚然无奈,“不过这回……嗯,我不主动打算跟他说。”
“哦?”
“其实之前已经跟他说好,这回等工作完了我会顺道去你们学校参观还有看看毕业演出什么的,你不觉得这事儿……现在先瞒着到时候会很有趣?”
卓凌骁听到一半的时候双眉已经挑起,当杨蔚然整个表述完毕不由啧啧两声后摸着下巴看过去,笑道:“哟……果然不会有什么人活到三十岁还纯良得像只呆头羊啊……”
“呆……喂喂呆头羊一类的真的够了啊!这毕竟是现实不是游戏!”
“……有很大区别?”
“当然!”
“不还是一样呆得出门忘钱包。”
“……”
欣赏着杨蔚然一脸泫然欲泣却欲哭无泪的表情,卓凌骁心中隐隐升起某种怪异的快感,不由在得意笑了两声后眯起眼来抿了口酒,长发在迎面吹拂的河风中裹着水汽微微跳动。
“呆咩。”
“嗯……呸呸呸!不能再叫呆咩了!”
“那徒弟。”
“嗯……”
“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Bar,晚点带你去吧。”
“嗯,好。”杨蔚然边说边点头,毫无怀疑防备。
如果给他一个不会坏事的前提,卓凌骁其实毫不介意承认自己把杨蔚然带到酒吧里来是心怀不轨的。
他们眼下呆的这家Bar的老板是个法国姑娘,店内倒不是很纯的酒吧配置,而是当地绝大多数酒吧那样,混合了小餐馆的功能,有阳光的时候兼营食物,到了夜里各色彩灯一开,才显示出其温馨雅致外的妩媚妖娆一面。
因为这功能,卓凌骁直接把这里跟学校外的大排档划了个等号,在这跟杨蔚然用意大利通心粉填了填肚子后就开始边聊天边不动声色地拼酒。
也许是潜意识里始终不甘心自己还没动手就已经被命运挫败,也许单纯就是不想接受现实,卓凌骁总没法很坦荡地接受杨蔚然已经有个老婆而且家庭幸福美满这个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
从游船到就餐,他用各种小手段多方试探了一下杨蔚然此人,然后看着种种细节上的反应,越观察越觉得这明明就是个同。
那么,哪怕他已经有了老婆,卓凌骁也无法相信他会真的婚姻状况美满。也许,不过是因为面子上的问题不愿意在自己这个程度的“熟人”面前说出来呢?
那就来喝酒吧,酒后吐真言嘛。
更何况卓凌骁自己最近也闹心事儿多,根本无法满足于那小小一瓶桂花酒。
可是……
此时此刻,很少检讨自己的卓少爷不禁对这个自以为聪明的算盘感到后悔。
他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杨蔚然虽然看上去很多地方都呆,但他是个天然黑啊!人不可貌相太极不可斗量的那种啊!
眼下两三个小时过去,什么把Brandy啊Tequila啊Gin啊等等等一圈两圈喝下来,卓凌骁头都晕了杨蔚然看上去却还完全言谈自若!
好吧,他不应该教条主义地认为杨奕各方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