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余颔首，想着不久前听到的消息，顿了顿还是开口，“少爷，听说侧夫人有身孕了。”子余指的侧夫人便是安阳姒了。
安阳姒嫁进来没几个月，如今便有了身孕。云伯庸子嗣稀薄，安阳姒这一胎，于云伯庸来说，算是老来得子，可不知要如何高兴呢。
“那便要恭喜父亲了。”云怀瑾也不讶异，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什么表示。
“子余也是听说的，说是云老爷昨日得的消息，连名儿都定好了，说是恒誉二字。”恒誉，字字都是好意头，不过这云老爷连安阳姒怀的是男还是女都不晓得，如今瞧着，是盼着是个儿子。
“祖母对安小姐一向忽冷忽热的，如今这一胎，怕也要上心了。”云怀瑾像是打笑，“只可惜了沈大夫人，不知要如何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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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嫉妒
每月下旬时，云怀瑾有习惯把平日里做好的账本备份，送到老太太那里。刘叔前几日早早地便准备好了，子余也例行公事地准备好了送过去。
顾着上次老太太的训斥，云伯庸也收敛了不少。一个月来也常常在沈莹那儿歇下，老太太对此很是满意，又因为安阳姒的那一胎，这几日连下人都说，老太太要比往日好伺候多了。
子余到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老太太的贴身丫鬟说安阳姒与沈莹也在里头。以子余的身份也是没什么顾虑，让丫鬟进去通报声，便进了堂厅。
见着老太太，子余略略欠身，只当行礼了，将账本交上去，便打算走了。莫不想老太太发话，“你且留下。”
子余不知其中缘由，却应下了。子余瞧着那安阳姒脸色红润，身着宽大的长裙，倒看不出来身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唇边还挂着一抹笑意。子余只瞧出个大概，那笑意是对着沈莹的，像是挑衅。
不过安阳姒这情绪藏得好，坐在上头的老太太丝毫看不见，但对座的沈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子余瞧着这勾心斗角的一幕，也当真是惋惜了。那日大婚时，那个青涩的小姑娘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只晓得工于心计，全然没了昔日的单纯。
“荣宁这一胎我看得重，待孩子生下来，让母家的人过来照顾吧。”荣宁是安阳姒的字。这么一喊，当真是亲近不少。
老太太这话是对沈莹说的。老太太再疼爱沈莹，在子嗣这节骨眼儿上，也不得不狠下心来。老太太毕竟浸淫后院已久，自然晓得沈莹的心思，平日里瞧着沈莹贤淑，但内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如今先撂下话，也当是警告过了。
“楼袂那女人要防，还有旁苑的几个。”老太太顿了顿，视线转向沈莹，“荣宁这一胎，沈丫头帮着照顾。”
老太太话说的那么清楚，沈莹想装着听不见，也是不行了，只好站起来行礼，“是。”
三人又说了些旁的事，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也就散了。老太太留下子余，拿了一份单子给子余，说是交给云怀瑾，便放她走了。
子余想着大抵是铺子的开支明细，收进袖口，往后苑过去。
“夫人方才怎的没拒绝？”声音的主人还有些稚嫩，像是抱不平的嚷嚷着。
“我自然是拒绝不了。”那声音一听便是沈莹的，“母亲都那样说了。”
子余步子轻，两人也未曾发现，子余在一旁的柱子边隐去了身子。“奴婢瞧着那安阳家的不是个好东西，果真是个狐媚子！老太太也不帮着夫人。”那丫鬟年纪小，说起话来没什么遮拦，果不其然，沈莹拧了拧眉。
“阿瑶，你何时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了。若是让旁人听去了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到时我可保不了你！”沈莹也是护着那丫鬟。
“夫人动不了那狐媚子，便让楼姨娘动手！反正楼姨娘对那狐媚子怀恨在心。”小丫鬟说的狠毒。
“此事再议。”沈莹也不想多谈，领着丫鬟便走了。
子余这才现了身，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不远处，心中倒是存了些不知意味的情绪了。却也未曾多想，脚下匆匆，回了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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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变动
日子当真是一眨眼便没了，一转眼到了四月。初春的天气适宜，出门踏青的小姐们也多了不少，姑苏大街上成龙的摊贩也涌了出来，一时间也是热闹得很。
不过这令人犯懒的季节里也发生了些大事儿。由于六王爷残害子嗣，已经交到宗人府办了。皇帝放出的消息无疑是有意把子余和子谦放在皇宫里养着。
子余前几日便得了消息，这事儿在姑苏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把这事儿当饭后闲聊之事说着玩儿。有嚷嚷着要把六王爷杀了的，还有的说要手下留情。不过都是些爱看热闹的，瞧着这皇宫森严，若是出了些丑事，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皇帝对于这些议论皆是不置一词，按着规矩处理了，又施压了几个闹腾的大的，这事儿便算是结了。
秋子谦定是知道了这事，子余原以为他会哭一哭，算是舍不得了。莫不想竟是神色安静。果真是长大了许多。
前些日子，皇帝抽了一些个精奇兵出来，抵抗不丹一族，倒是有些效果。不丹一族本是草原部落，此次蠢蠢欲动，想要出兵，却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如今瞧着皇帝的几个动作，也是犹豫不决。
前朝解决了几个大事，一切也是有条不紊，回到了风平浪静。云怀瑾这儿也是没什么事，日日泡在书房里看书。倒是腾出了时间瞧瞧院子里几个女人的斗争。
顾着安阳姒的肚子，府里一切补品都供着旁苑，其他几个姨娘还有沈莹那边的俸例都少了许多，老太太和云伯庸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几个与安阳姒敌对的姨娘，整日围在一块，想想也知道说些什么了。
这日，苏诺请了云怀瑾去姑苏茶楼品茶，用过午膳后，回的云府。一进去，便瞧着一大院子的丫鬟婆子忙得团团转，往里些的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哀怨的叫声。
子余想着安阳姒怕是出了什么事儿，这才多久，就闹出这么些个事，老太太看重安阳姒，她一有什么不舒坦的，这云府上上下下都不得安生了。
云怀瑾是云府的少爷，安阳姒也算是长辈了，理应问一声，不过对象是云怀瑾嘛，可以特殊一点。刘叔陪着云怀瑾回了后苑，子余便留下，做做样子，也不落人口舌。
“侧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子余拉了一个小丫鬟询问着情况。
“秋姐姐。奴婢也是听说的，好像是三姨娘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到侧夫人的吃食里，不过如今是没事了，倒是老太太和老爷大发雷霆，在院子里训斥着呢。”小丫鬟一脸着急，匆匆回了子余的话，便端着水进了屋子。
既然正主都不在，子余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了。询问些旁的事情后，便离开了旁苑，若是想知晓详情，下午，等消息传出来便好。
云怀瑾兴许是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倒是有些兴致关注了前苑的事，听了子余报告的话，便打点着让下人送些补品过去。
前苑发出的声响渐渐消了，子余想着是差不多了，去了一问，这才晓得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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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闹剧
前苑放出的消息，说是三姨娘在安阳姒的吃食里混了些马齿觅，得亏分量不多。老太太和云伯庸生了好大的气，重重责罚了三姨娘。
顾着这事，沈莹也被牵连，老太太明面儿上没说什么，可话里处处皆是指责沈莹没有看护好安阳姒，容三姨娘在云府作乱，也是被责罚了月例银子。
安阳姒从小身子属阴，常年喝着汤药。如今年纪小，这么早便经历人事了，对身子定是有损伤的。如今害喜实在厉害，这还没几个月，喝的补药要比旁人多上许多，前几日子余瞧着还是脸色红润，如今听了服侍的丫鬟说，已经瘦了许多，脸色也很是憔悴了。
子余当真是觉着这些个女人是窝在自个儿的院子里闲得慌，那三姨娘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若是真有几分聪明胆识，行事便不该这样莽撞。三姨娘背后的母家到底还是有势力的，老太太和云伯庸在怎的，也不会将三姨娘废弃。
再说沈莹，她心里定是不想安阳姒的孩子生下来，三姨娘的几个动作，沈莹作为管事儿的大夫人，便是再不清楚，也能察觉几分，如今装着不晓得，反倒落人口舌了。
“老太太和云老爷当真是将这胎看的极重，这还请了当值的宫中太医服侍着。”刘叔听着前苑的一些个事，也不过嗤笑了声。
“皇上到底还是看在云家的面子上，更何况，太医院医术尚佳之人比比皆是，如今不过是个小太医罢了，算是卖个人情了。”子余将烧好的茶水倒入杯子中。
“父亲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不消停的，你们且看好了，日后定是有的闹。”云怀瑾也只是笑了笑，不以为然。
端起三才碗，啜了一口茶水，讶异，“今日怎的不是君山银针？”
“这果子茶，是分家送来的，用了些西域的柠檬果脯冲泡的。子余想着这果子茶是凝神的，泡了些，让少爷尝尝。”
“味道清新，倒是佳品。”云怀瑾放下了杯子。
这闲适的日子又过去了好几日，让子余意外地是沈莹一众人竟是没了动作，很是安分，再加上砸了不少钱进去的铺子终于有了些盈利，老太太出手阔绰了些，请了姑苏有名的戏班子到云府。
大秋兴盛昆曲，国风还是开放的，各个学派各有千秋，所以包含道家思想的《牡丹亭》在大秋做到了长盛不衰，被许多戏班子拿来演绎，倒是别有风采。
云伯庸喜爱看戏，当年花了许多银子在云府中搭建了一个戏台，如今遣了下人打扫一番便可。
云怀瑾坐的位子，视野极佳，子余想着秋子谦日日待在房中看书，当真是烦闷了，便带着他一同服侍着。
饰演杜丽娘的显然是一个年轻女子，即便是玲珑有致的身段和浓烈的妆容，也掩饰不了女子的稚嫩，子余瞧那女子不过十五岁的模样，但底子却好，唱起戏来有板有眼，声音婉转动人。
“姐，那女子的戏唱的真好。”子余侧过脸，看到秋子谦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有些欣赏，还有些……像是倾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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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南陵
子余不着痕迹地敛下眸子，像是对此事上了心，又像是不以为然。手上功夫倒是不停，该倒茶的倒茶，该递点心的递点心。不过方才那吸人眼球的昆曲儿却没那么好看了。
快到午膳的时候了，老太太眉眼间也添了些疲乏，带着自己的一众人早早地便走了。戏班子也停下来歇歇，在府中留着匆匆用了晚膳。
子余让秋子谦也回房了，嘴上说着是去了书房，但乘着午膳的时候，去了后台一趟。像是随意地逛逛，旁边的一个管事瞧见了子余，打量了子余的衣饰，心中有了几分掂量，带着少许恭敬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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