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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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萝(全)-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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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朝夕嫁出去,让疏桐到你们家做女婿也未尝不可嘛。” 
  “哟,常英今天怎么没来啊?” 
  “她今天去派出所报到。” 
  “喔唷,好事啊,正式当警察了。” 
  “那跟疏桐就更配了。” 
  樊疏桐的眉毛抬了抬,他的脑子一向好使,老头子舍不得把朝夕嫁出去?那就是要朝夕当樊家的媳妇?那为什么要他出去当女婿?他去寇家当女婿了,朝夕嫁给谁?嗖的一下,他反应过来了,目光随即扫向连波,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悸,仿佛狂风呼啸着掠过旷野,让他原本平静的心田顿时起了一大片骚乱…… 
  连波迎接着哥哥的目光,脸上仍然难掩喜悦,反反复复就一句话:“哥,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是不是太好了,为时尚早。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子隔阂太深了,樊世荣既然没有在客人面前赶儿子出去,当然也没法在事后再赶他走,既然让这孽子住进来了,他也就只好认了。否则难免不让人背后说他不讲情面,儿子回来了赶他出去,这不是一个司令做的事。堂堂司令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怎么能带好手下的兵?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是樊世荣断然没有好脸色给儿子,进门只要樊疏桐在,就黑着脸,要不就当他透明当他是空气;坐着不朝他看,站着不朝他望,吃饭的时候也从来不跟他坐一边;如果樊疏桐在客厅,他就绝不下楼,宁愿在书房研究军事地图布置练兵战略;如果不巧跟樊疏桐在院门口或者哪里撞上,他可以做到目不斜视,余光都不朝他瞟;樊世荣身为司令工作非常繁忙,经常要外出开会视察工作,每次打电话回来,只要是樊疏桐接的,他就直接挂电话……反之,如果是樊疏桐打电话回来,不巧被他接到,他挂倒是不会挂,而是一声不吭地把电话往桌上一搁,冲楼上喊“连波”,如果连波刚好在旁边,他就给连波递个眼色,意思是要连波接电话。 

第六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9) 
“老头子也真做得出来啊。”樊疏桐事后跟连波聊起这事,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他爹有些可爱,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怄气。 
  这显然是樊疏桐成熟的表现,如果是从前年少不懂事,老头子怎么待他,他就会怎么还回去,但是现在他整个心态都放平和了,在外漂泊的这些年其实时时都惦记着父亲,到底是亲生父子,血浓于水。所以樊疏桐面对父亲的冷漠不仅不生气,还格外尊敬父亲,他就当老头子返老还童,把他当个老小孩,怎么着都不跟他计较。 
  无论是父亲当他透明也好,避开他也好,不接他电话也好,他仗着自己的厚脸皮进门出门都是亲亲热热地喊“爹”,父亲越不搭理,他喊得越亲热。他不喊“爸”,偏要喊“爹”,潜意识里其实是想跟连波区别开来,他这是在提醒父亲,无论过去父子间发生了什么,他都是他樊世荣的儿子,而且是亲生的儿子! 
  虽然樊疏桐的低姿态没有即刻化解父子间的冰山,但也没有激化矛盾,这已经是很不错了,而且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个人,比起从前的冷清要热闹很多,自樊疏桐回来,寇海、常英和细毛他们也成了樊家常客,想不热闹都难。珍姨自然是最高兴的,她宁愿忙前忙后伺候这帮崽子,也不愿意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屋,家里一天到晚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这才像个家啊。 
  樊世荣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尽管他不待见这个孽子,但他还是很喜欢家里热闹的,不像从前他忙起来很少回家吃饭,现在只要不是很重要的应酬,他下班都会回家吃饭,跟孽子没话说,还有朝夕和连波呢;樊疏桐也是一样,新公司很多事要忙,但他尽可能地回家吃饭,再忙也要回来,他非常享受现在这种家庭生活,在外这些年他做梦都想回家吃顿饭,老头子不朝他看不跟他说话,他还有连波和朝夕呢。 
  对,他有朝夕! 
  他每天忙得昏天黑地也要回来,不仅仅是为了跟他爹修复感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有朝夕在家,尽管大多时候他跟朝夕说话换来的是冷眼和沉默,但他不在意,他多的是闲心跟这只美丽的小蝎子捉迷藏呢。 
  她不跟他说话,他偏要跟她说话,没事都往她身边蹭:“朝夕,看书呢。”“哟,吃这么点啊,到了学校不饿肚子吗?”“穿球鞋呀,今天上体育课吗?”“你的书包有点旧了,该换新的了,我给你买好不好?”“最近功课很忙吧,每天晚上都那么晚睡。”“要不要吃水果,我给你削一个?”……樊疏桐的厚脸皮在朝夕面前简直发挥到了极致,这跟朝夕的态度也有很大关系,朝夕知道如果将嫌恶表现得太明显,无疑会影响到家庭气氛,也会让连波忧心,只要有人在场,她对樊疏桐还是有话说的,而且还很有礼貌,樊疏桐给她买什么,她都会客气地说声“谢谢”,但背转身她就会把樊疏桐送的东西扔掉。有一次樊疏桐送她一个漂亮的文具盒,当着连波和樊世荣的面,她还是收下了,也说了谢谢,但是第二天早上樊疏桐上班时,赫然看到那个崭新的文具盒被扔在家门口的垃圾桶里。樊疏桐当时看着那个文具盒,心里那个火,恨不得将那死丫头撕成碎片,他诚心休战,她偏要挑起战争。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樊疏桐咬牙切齿的是,只要没有外人在场,朝夕对樊疏桐就是冷眼相待,从来不会给他好脸色。那种从心灵深处迸射出来的怨毒,让她的目光仿佛生了刺,即便樊疏桐的脸皮厚过城墙,也刺得他心惊肉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10) 
两个人就是这样,彼此怨恨,彼此厌憎,如果屋子里只剩下他们,连空气都会结冰,话说不了两句目光就厮杀在一起。 
  但是这通通都不算什么,樊疏桐既然回家来住,就没有指望朝夕会对他笑脸相迎,这个他早有心理准备。他都没能爬出深渊,她断然也爬不出来。他真正的隐忧不是朝夕,在他回家住的第二天早上,他就知道,他真正要面临的是什么。 
  那天早上,他起得很早,觉得精神倍儿好。好几年了,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在外面日忙夜忙,经常失眠,每晚都得借助药片才能勉强入睡。没想到一回到家来,什么药片都用不上了,倒床上就睡,一觉到大天亮。他起床洗了个澡,刚从浴室出来就撞见老爷子也从卧室出来。“爹,早。”樊疏桐满脸是笑地打招呼。 
  樊世荣没理他,自顾“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樊疏桐一点也不在意老爷子的态度,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他神清气爽地到露台上伸懒腰。可是他在露台看到什么,连波正在院子里,端了盆水给朝夕洗头。清晨的阳光很好,从紫藤萝花架上漏下来,照得花架下的两个人格外朝气蓬勃,朝夕温顺地俯身低着头,连波在她头上小心地揉搓着,揉出满头的泡泡。“别睁开眼睛哦,小心流到眼睛里去。”“昨天的单词背得了吗?”“上课做好笔记,特别是重点要做标记。”“我跟你讲的解题方式还记得不,别忘记了。”……连波一边给朝夕洗头,一边温柔地叮嘱着她,全然没发现二楼露台上樊疏桐渐渐变得僵冷的脸。 
  早上的寒气很重,风都是湿漉漉的,因为有雾。 
  樊疏桐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定定地看着楼下院子里的连波和朝夕,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下似的,猝然的疼痛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从一个噩梦吓进了另一个噩梦,他茫然四顾,晕晕乎乎,眼前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他忽然有些心悸地意识到,未来他真正难以面对的可能不是父子之间的隔阂,不是朝夕的仇视,而是连波……怎么会是连波?! 
  每天,樊疏桐都看到连波为朝夕忙前忙后,接送她上学放学,辅导她功课都不说,他们似乎有讲不完的话,吃完晚饭连波就进朝夕的房间督促她做功课,有时候他们是背单词,有时候是在朗读,时不时地会从房间里传出朝夕的轻笑。 
  樊疏桐每每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和从门缝中透出的灯光,就觉得自己被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而那时候他多半是跟父亲在楼下客厅看电视,能看啥呢,不是新闻联播,就是军事频道,樊世荣自己看自己的,也不跟儿子说话,樊疏桐除了跟珍姨偶尔搭几句讪,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是就干脆找寇海他们玩,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晚都在寇海那里打牌到深夜,回来的时候,朝夕的房间还亮着灯。快高考了,朝夕的复习很紧张,每晚都复习到深夜。而无论朝夕多晚睡,一定是在连波安顿朝夕睡了之后,樊疏桐才会睡。 
  那天,樊疏桐又去寇海家打牌,可是明显的心不在焉,情绪不佳。寇海看出他有心事,随口问了句:“失恋了?” 
  “失恋个屁,我都戒欲两年了。”樊疏桐抽着烟,眉头紧蹙。 
  寇海“扑哧”一笑:“这才真的是屁话,你要能戒欲,我就可以去当和尚。” 
  樊疏桐眼神飘忽,愣愣地看着寇海,知道他们都不会信他已经失去功能两年,他当了两年的太监!

第六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11) 
“还是为朝夕烦心?”寇海一边摸牌,一边自顾说,“那丫头可刺得很,别说你了,我都不敢跟她多说话,就觉得她那双眼睛跟个猫眼似的,时刻警惕着,一不留神就会被她刺到。” 
  “炸弹!”细毛甩下四张A,瞥了眼樊疏桐说,“我琢磨着,士林是……是吃醋吧,连波跟朝夕明摆着是一对儿……” 
  樊疏桐狠狠瞪过去。 
  “别,别,开玩笑,我开玩笑还不成吗?”细毛从小就怕樊疏桐,讪笑着举起手。寇海也笑了起来,试探道:“士林啊,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朝夕呀?别不好意思,朝夕那么漂亮,我们看着也喜欢啊,虽然年纪还很小,可马上就要读大学了,如果有可能我们也会幻想,问题是有连波在前,没我们什么事……” 
  “不玩了!”樊疏桐甩下牌,没了兴致。 
  细毛见状也放下牌,岔开话题:“呃,奇怪呢,黑皮这小子死哪儿去了,可有一阵子没见他了。” 
  “黑皮啊,自从深圳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寇海目光又瞟向樊疏桐,“我说士林,你没怎么着黑皮吧,他回来后只字不提你,我们问他有关你的情况,他还跟我们急。去年年底碰到他,说是在做买卖,还说今后会比你还有钱……” 
  细毛说:“做个屁的买卖,我还不知道,他是跟着一帮人在搞传销呢,就卖……卖那个什么摇摆机,还要我也入伙,拉我去上课……” 
  “传销?”寇海愕然,“黑皮也在搞这个?这玩意合不合法啊?好像到处都听人在讲这事,我们单位好几个阿姨大姐都在搞这个,一天到晚讲这玩意如何发财,我不听就撺掇我买东西,不信你问我妈,我家厨房里洗碗的,拖地的,抹玻璃的,包括洗衣服的都是同事推销的,不买都不行,面子上挂不住……” 
  樊疏桐狠狠抽了口烟:“黑皮如果露面,你们见到了,就跟他说声,就说我约他,把我电话给他。” 
  “为啥?” 
  “不为啥。” 
  樊疏桐并不愿多说。 
  寇海正要追问什么,门“咚”的一声被撞开。 
  一女警冲进来,英姿飒爽地指着他们:“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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