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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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穿)- 第3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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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徐步下阶,一个个望过去,眼神依旧平和,不见锋芒,但每一个人竟都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头。
  “莫老,追随我的人中,你年纪最大,服侍过我父我祖,又一直在我身边照料守护,一生心血为我家淌尽,至今孤身一人,无妻无儿。”
  莫苍然垂首,黯然不语。
  “洪老,你虽性情粗莽,却上有老母,下有爱子,夫妻和美,其乐融融。当年京中变乱,你舍家弃亲,护我逃亡,至今未能寻获当年至亲,每于良宵佳节,必饮酒大醉,呼母唤儿,不能自已。”
  洪云涛铁一般的男儿,眼圈一红,不能答话。
  “郑老师,你性直率,尚豪勇,既是我幼时的贴身侍卫长,也是第一个教我武功的人,自随我飘零落难以来,多少回险死还生。京城一战,你负我突围,身中八箭七枪,犹自不倒。青原一战,你三日三夜,不眠不休,苦战不退,掩护我们众人撤退,最后战到力竭血尽。”
  郑元化凄然一笑:“主上还记得旧事。”
  “风叔叔,你家世代都是我大雁良将,族中男儿为国捐躯,死伤无数国破后,你携二弟三子,烧毁府第,带全部财产,投我助我,至今转战多年,你的兄弟孩儿,皆为挑动雁人反抗秦人,而被秦何伤所杀。还记得当初,你在乱军中为救护我而右臂中了毒箭,你毫不迟疑,一手斩下右臂,弃开长刀,用残余的左手,抱着我跃上快马,仅凭双腿控缰,一夜奔逃,直到最后力尽落马,犹记得用身体做垫,不让我跌伤。”
  风嵘惨然长叹,黯然无语。
  卫孤辰神色平静,一个个看过去,一个个说过去,每一个人都有一番血泪史,每一个人都曾为了他,付出太多太多,无法偿还的债。
  最后,他看向余伯平:“余叔叔……”
  余伯平微微摇头:“主上,够了,不必再说了。”
  卫孤辰目光坦然,凝视众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曾为我流血流泪,我欠你们的,或者这一世都还不清。这一次,你们大多数人,都支持不择手段,将被我捉来的人,收为己用,而我……”
  他语气一顿,从容道:“不能答应。”
  清朗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一字既出,则穷天下之力,不能改、不能阻、不能变。
  莫苍然剧震:“主上。”
  郑元化露出痛心之色:“主上!”
  风嵘脸色一白,神色一阵绝望。
  洪云涛咬牙脱口道:“主上,我们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一世期愿,破国之仇,毁家之恨,这一切和你的骄傲相比,哪一个更重要?”
  话音刚落,已有好几个人厉声喝斥:“洪云涛!”
  余伯平更是脸色大变,狠狠瞪向他。
  洪云涛却是一屈膝拜了下去,状似请罪,但脸却仰着,眼神死死盯着卫孤辰。
  卫孤辰丝毫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坦然望向他,毫不迟疑,绝无犹豫,平静从容,声音清朗地给所有人回答:“我的骄傲更重要。”
  是的,他的骄傲更重要。
  他没有忘记过惨死的父母兄弟,也从不曾忘记过无数人为他付出的牺牲,他更没有忘记他的理想和追求,但是,他的骄傲更重要。
  因为一个没有骄傲、没有尊严、没有自信的人,不配做为一个人去报仇,不配拥有成就,不配得到别人的效忠,不配追求理想。
  他不是为了他的良心,不肯答应,他只是为了他的骄傲,而固执己见。
  他不是为了对不起世人而不肯答应,他只是不愿对不起他自己。
  他不答应,对不起这么多人的忠诚,他若答应,就更加对不起这么多人付出的一切。
  今天,他若能为了他那虚无飘渺的大业,而以卑鄙手段控制天下英雄,那明天,他就会为了他的权势荣耀,一人之富贵,而置天下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他,不配成为这么多人,誓死效忠的主人。
  他可以为了治好萧性德,而结仇满天下,用强盗手段,去抢夺财物,用绑匪手段,去绑架英雄,用强梁手段,去迫人屈服。但却绝不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去做这种事。
  他可以为了他的大业,而去和他看不起的人做交易,揽下刺杀的任务,却不肯悄悄伏击,猝然出手。如果他能扮做侍卫,偷偷潜入王府,接近萧逸,早就可以一击得手,他却偏偏要在大猎之上,几千人护拥之下,堂堂正正挑战。即使是做杀手,他也依然是剑士,是战士。
  或许愚蠢,或许可笑,或许他的选择从来是错误的,可是,人活着,若是只能做正确的事,只可以做正确的决定,那生命,又还有什么意义和乐趣。
  他可以不是身负悲凉宿命的卫舒予,却一定要是那配得起雪样白衣,绝世青锋的卫孤辰。
  第二十二集 第八章 性德之心
  天下最保险。最难开的锁,对性德来说,需要的,也不过是一根小小铁丝罢了。
  铁门轰然打开,铁门后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在黑暗中闪烁。
  随着大门完全打开,星光雪光映亮了牢房内外。
  牢中人物,每一个都是一方大豪,跺跺脚,大地晃三晃的人物,如今却成为小小囚徒,为了给箫性德治病,谁不是吃尽苦头。
  可是看到箫性德立于牢前,每一个人都是满脸欢喜,人人起身施礼,所有人的表情都毕恭毕敬,那是一种完全发启内心的感激和崇敬,不带一丝虚伪。
  性德淡淡道:“三日前教你们的,可学得怎么样了?”
  “多承公子费心,把我教失传已久的心法倾囊相授,我已背熟全文,依诀运功,虽只三日,也受益非浅。”
  “我为公子行功后,丹田空虚,得公子授以密法,耳匀为比过往胜之良多。此后武功再有精进,皆公子所赐。”
  “我派刀法自太师祖始,便残缺不全,致使历代弟子,无论如何努力,皆难达化境,幸得公子成全,将残缺刀谱相赐,公子实为我全派上下,永世难报的大恩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表达谢意。
  性德只淡淡自袖中拿出这几天,一个人默写的纸张,信手递过去:“这两天我又写了些东西出来,你们自己看看,哪些有用就拿去吧,各派心法武功,各有所长,无所谓上下优劣,拿了别派不适合自己的心法招式也没有用。大家各取所需,不要争抢。”
  众人恭敬应诺,由孟如丝欢手接过,然后大家凑过来,各自观看,不时有人发出惊叫。
  “天啊!震天剑法全部口诀,当年我教为了保护这剑诀,战死一百三十三人,懂全部剑诀者皆被杀,致使本派武功,停滞不前多年,想不到今天……真是祖师有灵啊!”
  “是完整的惊涛阵法,这,这,我在师门三十年,历尽磨难,也只学到皮毛啊……”
  “这,这,这……这是……天啊,我派历时二百年,前后战死近千人,就是为了寻回这套心法啊,这……箫公子,我全派上下,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大恩。”终于有人抑制不住激动,对着性德扑通跪了下来。
  其他人也全都跪下,对性德深深施礼。
  性德淡淡道:“大家请起,我武功全失,要这些东西也没有用,自然不如交给需要它们的人。大家若有感念我之心,他日我需要帮助之时,还望大家……”
  “箫公子有什么吩咐,魔教上下,无不赴汤蹈火,以为效命。”孟如丝第一个表态。
  其他人亦是纷纷表示决心。
  “无论万水千山,只要箫公子一句话,我派弟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公子达成愿望。”
  “公子有什么事要办,只要吩咐一声,有谁敢不尽力,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那么多江湖大豪,那么多掌控一方势力的人,几乎是争先恐后地表达着他们的忠诚。
  性德只是淡淡听着。
  这世上,有什么人是不可以收买,不能够被打动的呢?只要知道对方弱点所在就可以了。
  哪一家有着悠久历史的江湖门派,在经历了太多纷乱杀伐乙后,没有失传的武功,只要随手写几页字,就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了。就算武功不能打动,有需要的话,他也能画出几张失传的藏宝图来,又或是阵法、术数以及医术……
  性德目光浑若无意地扫过抱着他新写的医学手札,看得神魂颠倒的农以归,淡淡道:“时间有限,上次分给各位的心法口诀,若有什么疑问,就一一来问我。”
  他一边说,一边信步向较远处走去。
  众人也知道,各家心法口诀的秘密不宜泄露,更不可窥看旁门别派的武功绝技,所以心中怀有疑问的人一个接一个,过去和性德在一旁低语。往往性德只要几句点拨,低头受教的人,便如茅塞顿开一般,满脸狂喜地施礼退开,下一个又会接着走过去。
  农以归神色近乎贪婪地翻看自己手中的医药手札,忽见到一张药方,兴奋地看过一遍,脸上现出讶色,又看了一遍,神色郑重起来,再看一遍,这才微带震惊地抬起头,见远处,最后一个向性德请教的人已经退开,当即也不多想,大步向性德而去。
  其他诸人全都抱着书册疯狂地看,有人手舞足蹈,有人飞上跃下,有人即刻跌坐运功,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农以归的神情和其他请教者不同。
  农以归轻声道:“公子,这张药方……”
  性德微微点头:“如你所见,如你所想。”
  农以归怔怔道:“公子把这药方交给我……”
  “我要你记住方子里的药,在我需要的时候,给一个病人,开一张一模一样的方子。”
  性德声音低沉,仅咫尺可闻。
  农以归一咬牙:“公子,我是大夫,不是杀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性德神色淡漠:“当初你给我开的药方,就不伤天害理吗?”
  农以归惨白着脸,颤声道:“我那是为求脱身,不得不为,若无缘无故,加害旁人,于心何忍?”
  性德连正眼也没有看农以归一眼,只淡淡道:“两百年前,绝世神医文仲景的医书、笔记,以及炼药方子。”
  农以归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挣扎着道:“公子,医米是用来救人的……”
  性德依旧没有动容,只淡然继续道:“给病人剖心开脑,切割坏死脏器,为之续命的秘法。”
  农以归全身都颤抖起来:“我答应你。”
  性德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世间何尝有永不动摇的义士、永不更改的正直,所差的,不过是没有到达他们的底线罢了。
  他没有去看农以归痛苦的眼神,他知道,农以归会怨恨、会悲愤。明明他可以利用在场所有奉他若神明的人,以武力逼迫农以归不得不从,却偏偏要用利益来诱惑农以归放弃坚持。
  若是被武力所迫,农以归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无可奈何,这不是出自本心,而现在,农以归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自私与卑劣。
  人类最爱这般自欺欺人,总是不肯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而他,不认为自己有帮助别人,去隐瞒天性,继续自欺的义务。
  他只是需要力量,无需在乎别人的心情。
  他需要力量。需要支持,所以他不在乎自己所使用的方法是否已经给了这些门派将来过份强大的力量,是否已经破坏了江湖力量和官府力量之间的平衡,是否会改变整个秦国武林,他只在乎,他在需要时,可以得到多少人手、多少力量,仅此而已。
  卫孤辰,棋子早已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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