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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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穿)- 第3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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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昭附在他耳边,声音微不可闻地说了些什么。
  许太医全身一颤,猛然抬头,带着满脸惊色,看着在幽幽灯光摇曳下,脸色时明时暗的宁昭。
  良久,他终于施礼回复:“臣领旨。”
  退出殿宇,取得诏令,许太医连太医院都没回,便直往宫门而去。
  穿廊越湖,步宫过园,走过皇宫数处宫径大道,眼见宫门已在远处,却见宫门前有个身姿无比动人的女子正在检验腰牌,许太医不觉有些惊奇。
  夜晚皇宫出人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那女子衣饰并无命妇的全套华贵装束,也不是一般宫人的打扮,纵是远远一见,也觉清逸柔美,叫人只遥遥见到一个身影,就觉无限向往起来。
  许太医徐步走近,眼神却不知不觉牢牢凝在那女子身上,终于心神一动,记了起来,在某次宫中大庆时,他坐在角落的末席中,见过她一舞绝世的身姿。
  宫廷歌舞供奉第一人,咏絮娘子。
  既想起她的身份,那这一切就有合理解释了。安乐公主下令,容公子夫妇喜欢的东西,一概送入逸园。容若曾赞过咏絮之舞,所以每隔两日,咏絮都会入宫献舞。自从被关黑屋之后,容若常常整夜不能合眼,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宫中最好的酒菜被送进逸园,最好的乐工和歌舞也常在逸园彻夜响起。
  想必是夜深人静,歌舞散尽,咏絮要回去了。
  供奉和宫中的歌女乐工身份不同,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普通的音律供奉官职最高是从六品,只有咏絮因一舞绝世,连太皇太后也无比喜爱,斩以破格升做正六品。
  供奉是有官职、有俸禄的朝廷命官,并非普通宫人,在宫外都有各自的府邸,平时除了奉诏入宫,为权贵献艺之外,真正的日常工作,是去梨园馆,为宫中乐工讲解技艺,教授歌舞。
  事实中,宫里的几个技艺出众,颇有名声的供奉对于上课的工作,从来都是应付了事,一个月不去上一堂课,也是常事。不过,有才者,多有傲气,有艺者,更爱密技自珍,不肯轻传,这都是自前朝就没有改过的遗俗,皇上不管这等闲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只要被这干梨园大师的精艳技艺哄得高兴便成,琐碎小事,也不在意,所以,宫中供奉的职位,可算是异常之清闲的。除了偶尔入宫表演几个节目,根本什么也不必做,竟日拿着朝廷的高额俸银和贵妇们的诸般赏赐便是。
  每隔两日入宫为一个来历不明的楚国人献艺,有时半夜就要去歌舞,这对从来受尽宠爱容让的咏絮娘子,可算是异常辛苦的事了。
  难得她到现在,还没有一句怨言,可见安乐公主的面子不小。
  许太医一边想着,一边徐徐步近宫门,那前方咏絮已经验完腰牌,径自出宫,上了宫门外的小轿。
  许太医前住宫门出示诏令腰牌,眼睛却还不自觉望向咏絮的背影,看守宫门的侍卫们,也只草草验看,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往外走的咏絮身上。
  真正的美人,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自然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直到咏絮无限美好的身影,没入小轿之中,在场的男人们,才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
  第二十三集 第九章 咏絮侠舞
  京城官员满地走,六品官的府邸实在谈不上有多么宏大壮观。咏絮身为女官,更不喜招摇,一所四进的宅院,依河而建,临水而居,门前翠竹围绕,于闹市之中,倒也有一番清雅意趣。
  咏絮是女子,家中只得一个年长的老仆、一个应门的小厮、两个丫环、一个厨娘,以及一个洒扫仆妇,便连小轿,也是以女子身份行走不便而雇来的,并非家中常置之物。
  此刻夜色既深,她也不惊动下人,径自下轿入门。家中下人,也素来习惯自家主子参加权贵宴席,夜深方归的事,院子角落,留了个虚掩的小门,由她进出方便。
  她借着淡淡月色,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正要叫醒外间睡的丫环,服侍她洗浴卸妆,却见光华一闪,瞬时房中一亮,盈盈烛火前,站着一位美貌佳人,赫然正是咏絮自己。
  飘摇的烛光里,现世的真情境,倒仿似一场迷离的梦境,两个绝美女子相顾而立,一样的容颜、一样的衣饰、一样的眼波、一样的长发,就连站立的姿势、不自觉流露的风姿,都一模一样,恍若镜中倒影。
  咏絮先是一震,但即刻微笑,欠身施礼:“苏姑娘终于来见我了。自容若入京,我就一直在等着,几乎以为姑娘不来了。”
  轻轻的笑声响起,与咏絮一般无二的声调,对面的女子慢慢放下手中掌着的灯火,轻盈的姿势,柔若流水,就连最细微的动作、最简单的表情变化,竟也与咏絮完全一模一样。
  就算明知眼前的女子,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物,但每一次面对她,咏絮始终会对这神奇的化身之力。生出无限感叹。
  女子淡淡道:“妳虽是我的身外化身之一,不过,我只听命于太后,妳却被安排直接对皇上效命,过多的接触,还是能省则省吧?”
  咏絮微微低了头:“咏絮不敢无故烦扰姑娘,只是皇上有密令传下,苏姑娘不来相见,我又不能主动寻找。所以确实颇为忧急。”
  叹咏絮容颜现身的苏侠舞微微一惊:“皇上有密令?”
  “皇上说……”咏絮莫名地有些嗫嚅起来:“皇上说,把楚王带回魏国的事就此作罢。苏姑娘受伤颇重,还是先回国休息得好。”
  苏侠舞皱眉:“我们投入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心力,死伤这么多人。他说作罢便作罢,既知今日,当初又何必下那样的命令?”
  她语气中,对魏王可谓毫无敬意,咏絮心头一跳,声音更加低柔:“皇上说,皇上说……”
  苏侠舞淡淡问:“说什么?”
  这催促声,并无一丝烦躁不耐,咏絮却莫名全身一寒:“皇上说。他想见楚王,不过是有一件私事想问问他,并没有想过,会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更没有料到,让秦国白白得利。我们已损失不少人手,令人悔之莫及。如今秦楚相争,局面更加险悉,苏姑娘独立支撑,十分危险。此事还是作罢为好。”
  “荒唐。”随着一声低叱,苏侠舞一袖拂出。
  咏絮躲避不及,也不敢躲避,只得低低惊呼一声,闭目颤抖。
  劲风所过之处。火灭烛倒,坚实的桌子,无声无息,被剖作两半,强大的劲气在触及咏絮时微微一偏,擦着她的脸拂出。直直撞到房门上,把整个房门,撞得飞起老远,重重跌落,灰尘四起。
  咏絮低低惊叫一声:“其它人……”
  “今晚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醒不过来。”那声音幽冷森寒,竟似随时会把和美人间化做修罗地狱一般。
  咏絮微微颤抖,低头不敢说话。
  她是做为苏侠舞的替身被选出来的,为了在必要时,让苏侠舞可以轻易化身为她而毫无破绽,她们曾一起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么多年以来,也见过苏侠舞许多次,从不曾见这智深若海,万般惊变皆做等闲的可怕女子,动怒失态至此。
  “私事,好一个私事。他是皇帝,知不知道天家无私事?他没想到会有大事端?在萧逸面前掳走楚王,难道竟会没有事端?”苏侠舞的激烈愤怒超乎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的预料。
  “为了他的一句话,我们在楚国的暗棋几乎丧失殆尽,为了他的一句话,为国家多年忍辱负重,潜伏待机的高手,死伤无数。为了他的一句话,我……”
  烛光早灭,星月黯淡,黑暗中,看不清苏侠舞的表情,只觉那一片阴沉里,一声比一声激烈的话语,恍若发自九幽的呐喊,要冲破天地,毁灭人间一般。
  咏絮不知不觉后退数步,脚下绊到房沿,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可是,苏侠舞惊涛般的愤怒,却忽的一窘,一句话如被刀锋斩断一般,停下来。
  天地猛然一寂,刚才如火如涛的愤怒,如今却变成森寒的死寂。
  一片黑暗中,咏絮看不到苏侠舞微微一晃的身影,看不到苏侠舞忽然捂胸的动作,看不到苏侠舞轻轻伸手,无声无息地拭去唇角忽然溢出的鲜红,看不到苏侠舞忽然黯淡的眼眸,让最后一句话,转作无声,消逝于夜风中。
  为了他一句话,我与容若已经结下了永不可能化解的怨仇。为了他一句话,我……
  她低下头,在黑暗里,探寻自己指尖拭到的鲜红。太过黑暗地世界里,那一点血色殷红,无可寻觅。
  在魏国,主掌举国大权的始终是太后,多年来,无所作为的皇帝,成为所有魏国百官心中最大的隐忧。
  苏侠舞在魏国地位超然,只听命于太后,对皇帝也无需毕恭毕敬。一道没有任何解释的命令,要求在楚国地境内把大楚皇帝带到魏国,如此艰难,如此恐怖。又如此匪夷所思,她完全有理由不加理会,就连魏王,也不能奈何她。然而,她只是沉默地接受了下来。
  多年以来,太后对于儿子的不思长进,无限忧心,所有朝臣对国家的未来,一片茫然。皇帝第一次如此正式的下达这足以引发天下诸国动荡命令。所有人都以为其中必有深意。是要胁迫楚国,是要挑拨秦楚,还是要借机扶起一个傀儡楚帝?由此引发出种种猜测,但谁也不知道。魏王真正的用心是什么?
  就连太后出言询问,皇帝也顾左右而言他,只说自有用意,却死也不肯说出真正的打算。
  太后不愿打击儿子做为国家的主人,第一次发布命令的热情与期待,更不欲影响皇帝第一次认真行使职权的威信和地位,而几乎每一个为魏国忧心的人,不能拒绝这样的命令。
  太过期待皇帝的振作,太过期待做为一个国家的主人。做为无数臣民的守护者,那个人能够真正觉醒,于是,对于他的第一道命令,没有人忍心拒艳,没有人敢于拒绝。无论对错,魏国,都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苏侠舞冷静地接受命令,冷静地谋划,冷静地把逸园中所有的笑语欢声抛在脑后。冷静地把秦白衣等最杰出的人才,当做死士推出去牺牲。
  她素来公私分明,虽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尽量善待容若,但却从没有想过要放弃应负的责任。极尽一切手段。哪怕把容若逼到极处,哪怕让那个生性善良的傻瓜眼看着无数人的鲜血因他而流淌以致心痛如绞,她依旧尽其所能地想要完成这一任务。
  自济州掳人以来,受过无数挫折失意,秦白衣一干人等尽死,自己与董嫣然互拼重伤。容若卫国逃脱,莫名天等人尽被董嫣然和楚韵如所杀。她只得孤身一人,带伤奔波,却还坚持不退,于困境中出奇招,利用秦人把容若逼到绝境。连番争战,几许奔波,她伤上加伤,犹自强行追踪许漠天一行人,易容改妆,船间一击,与容若几番斗智,几番受挫。
  再艰苦、再孤独、再无助,她也不曾放弃,总是用从容自若,轻淡随意的态度强压下一身的内伤外伤,却被咏絮传的一句话,激得她心绪浮动,真气激荡,强行压下的伤势,一起猛然爆发起来。这一生自视甚高,目下无尘,却也在倏然间惊觉,原来殚精竭虑,劳心劳力,几番生死赴险,牺牲了那么多,竟不过是那个无能又无智的上位者,某次心血来潮的消遣。
  她低头,在无人可以看到的黑暗处,冷冷地微笑。
  初遇容若的时候,是楚京醉月楼上,冷眼看他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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